七、枉死树
最近一件怪事，闹得沸沸扬扬。 某个地区施工，准备将一片树林推倒在上面建楼。可是工程一开始，就接连遇到障碍。先是施工的工头车祸死了，后来主持工程的主要负责人被钢架砸断腿。接二连三的不幸事件发生在工程队的人身上，搞得大伙人心惶惶。 彤依然是从朋友那里听来这个消息。她朋友的母亲的小舅子，就是那个被砸断腿的倒霉鬼，如今窝在家里说死也不敢出来，天天抱着佛珠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依然忍不住问。 她朋友告诉她，小舅子害怕的——是施工地的一棵树。 “出事的人都是主张要砍倒那棵树的，而且刚动了那棵树就出事，如今谁都不敢乱动了。可是工程不能一直拖在那里啊？多闲置一天，就要多给工人一天工钱，这么下去别说赚钱，赔钱还差不多。” 彤依然听着也为朋友家的情况担心起来。工程这种东西要赚钱是几十万，要赔钱也是几十万，风险跟利润从来都是正比关系。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你们就没想过不砍倒那棵树，而是把它迁移到别的地方去？” “怎么没想过，可是这棵树谁都动不得啊！他们就是想把树移开，又不是想砍掉。可是谁敢碰树一下，立即就倒霉遭殃。现在周围的居民都把树传成神树了，天天去那边烧香拜佛的，别提多麻烦。” 跟任何一个喜欢灵异事件的人一样，彤依然对此非常好奇。她很想叫上蓝洛一起去看看，可惜蓝洛不在。按照习俗，每到农历大雪小雪之间的日子，人们就要回乡下老家吃杀猪rou。蓝洛就是被家人招呼着回乡下去看亲戚。 蓝洛不在，彤依然决定自己跑去看热闹。她约上男朋友小姜一起过去，果不其然在一片已经铲平的工地上，矗立着那么一颗粗大枝条茂密的槐树。虽说不知是入秋的关系还是树龄已老，树上不见几篇嫩叶。但是这棵树依然结实挺拔，将它浓密的枝条伸展成篷子似地，活得非常张扬。 很多人围观指指点点，有得甚至磕头跪拜，却没人敢太过凑到跟前去。树枝跟树干上都被人们系满红布条，似乎寄托着渴望它有着神奇力量的人们各自的心愿。 活生生，有智慧的人们崇拜着一棵没法动弹的树，这似乎有点可笑。可这又是真实在彤依然眼前上演的真实。 彤依然注意到离这棵树不远的地方还有那么一棵树，显然要比这棵树年轻的多，没这棵树这么粗壮。两棵树挨得不算远也不算近，恰巧遥目相望的距离。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两棵树有着某种关联，似乎是子母树。周围其他的地方空空如也，别的树早被砍掉了。有那么几棵残留下来的也离着这里远远，不在工程开发的位置上。 看着这情景，彤依然也不由信了这两颗树是有灵性的。自古就有浸染过鲜血的树带有阴气的说法。人类的自私令它们不得不自保，用强大的生命力与神秘诅咒抗击人类的迫害。 从周围议论的人口中，彤依然听说这个地带在很早以前好像是个处死犯人的地方。据说死刑犯被绑在这棵树上，开枪打死。兴许是许多人死在这里，鲜血浸染了土壤，令这里的地充满阴气；兴许是这些亡命之徒死后依然死不瞑目，找机会作祟；又兴许是吸了很多血的树有了自己的智慧跟奇异的能力。可能性太多，每一个都充满神秘。 彤依然没有走过去近看，跟男友大致了解情况后就回去了。又过了两周，蓝洛从老家回来，依然就将这件事讲述给她听。 “真的？带我去看看！” 蓝洛的反应出乎彤依然预料。一般而言蓝洛对这类灵异事件不是特别热衷，尽管她有着非常优秀的能力。 “这当然不一样。植物有意识已经是被科学家证实过的！将植物的心情换成电波记录，就能发现它们喜欢听音乐，讨厌被人骂，跟它们说话它们会高兴。活了那么多年的树，一定有着很强烈的思想，只是我们不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彤依然倒是不害怕了。果然只要不套上灵异的外衣，用‘科学’眼光看事物的确能减轻心理负担。 可是当两人来到工地的时候，却发现那颗苍天大树已经不见。留在那里的是一座小小不到膝盖高的亭子。另外离着这里很近的小树却是在的，孤苦伶仃立在那里，插入空中的树枝猛的看来有些妖异。 “那棵树……被砍了？！” 依然惊讶，想不到之前闹出这么多事，最终还是把树给砍了。 蓝洛在在小亭子前，似乎比她还要惊讶。她死死盯着亭子，似乎想瞪出个什么来。 “只剩下这一棵树了。怎么样，小洛，有什么感觉吗？” 蓝洛这才注意到另一棵树。她绕开亭子走到树跟前，伸手直接触摸在树干上。 “啊，不行了。伤到根，这棵树也不行了。” 彤依然看看小树旁边的地面，果然土被刨得乱七八糟。 “它很悲伤，失去了伙伴。抱歉了，明明不是你们的错。” 蓝洛的话令彤依然吃惊，她连忙追问：“果然这棵树有灵力？” 蓝洛摇头：“不，它只是普通的树。大概它的伙伴也一样，只是比一般的树活得更久罢了。” “可是当初那棵树造成很多事故！” “我没见过那棵树，没法说那棵树是不是有奇特的地方。但是我想大概那也是一棵普通的树。” 蓝洛回头看向小亭子的位置。 “不是树的缘故。亭子的下面偏后一点的位置，应该是座坟。” 彤依然惊讶的看向亭子，怎么都看不出哪里像坟。 “对了，他们说这里曾经是处刑犯人的地方，乱坟岗也在附近，兴许这下面就是。” 蓝洛摇头，再度否定了彤依然的推测。 “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乱坟岗，也不知附近有没有其他的坟。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个坟不一样，这是座非常规整，下葬很正式的坟。嗯，像是古坟。” “王公贵族的坟？” “不，没那么古老。我形容不上来，反正是座很正规的古坟。规模不大，可能只放了一口棺材。但是这里的墓主人有着很强的‘气势’……嗯，怎么形容呢，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即便他死去这么多年，这个气势都没有消散。虽然变得淡了，却又的确存在。” “小、小洛，这种事你应该回家再跟我讲……” 听到这里彤依然已经害怕了。在这种地方乱说话，很容易得罪好兄弟的！ “不要紧。”蓝洛笑笑，“这里的主人其实也没有恶意，只要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得罪了他就好。只要我们怀着尊重他的心情，他就不会计较。” 彤依然赶紧冲着亭子拜了拜，又冲着树拜了拜，这才跟蓝洛一起回去。蓝洛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回去的路上有说有笑。 等回去之后，彤依然再度跟朋友问起这件事，才知道前两个礼拜，施工队请了一位懂行的先生看了看，按照先生的建议砍掉树后建造了一个小亭子，之后就没有怪事发生了。至于另一个棵树，反正不在施工图纸的建筑物位置，施工队的人最终决定保留下来，不去动它。 看来的确像蓝洛所说的，这里的主人对于不干扰自己的人没有恶意。彤依然这才记起来，似乎有种说法是坟头有树子孙兴旺，也难怪睡在下面的仁兄对于砍了自己树的家伙们发脾气了。那个小亭子其实是个小庙吧，有着供养的意思在里面。可怜的倒是被砍倒的无辜树，还有孤苦留下的它的同伴。 又过了几个月，工程开始施工了，彤依然的男朋友小姜从别处查出来资料。正如当地人所说，那一片在战争时期是用来处死犯人的地方。不过，更早以前，却是古代驻军的营地。在离这边隔了几个十字路口的另一片地界，据说是个寺庙。古代战死的将军的墓都埋在那边，还是当地挺有名的一个景点呢！ 彤依然惊讶，她忍不住猜想，难不成在寺庙之外的地方，也有这么一位无名的将军埋骨于地下？尽管时代遗忘了他，在死后他依然镇守着这片地界。 或许在他绵长的梦里，自己再度旗开得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