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随着我这声呼唤，飞鸢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毅然开口：“小草，你还记得那次我放你出天界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那你可知你这次被抓回来，陛下为何从头到尾不曾提过一字你私自离开天界之事？”飞鸢一直看着我的双眼，目不转睛，我不由觉得奇怪起来，想了想，就老实的摇头。 “不知道。” 这个疑问确实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怎么都想不明白。 飞鸢咬咬牙，小声说道：“那是因为……当日让我放你离开天界的人，就是陛下。” “你说什么？”我闻言大惊，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飞鸢竟然说，是苍曜让他放我离开天界的？ 这怎么可能？ 我私自离开天界，虽然当时是被凌朱所骗，但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我想逃离苍曜身边，逃的越远越好。可飞鸢却说当时是苍曜让他放我走的？ 那岂不是意味着，我当时的心思早就被苍曜看穿了？包括我想逃离他身边的那丁点儿小想法？ 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让飞鸢放我离开？什么也不讲，只是悄悄的让飞鸢放我走，装作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苍曜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飞鸢说出来的事实真相让我彻底的怔住，傻愣愣的坐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无数个小问号钻来钻去的，彻底把我绕晕了。 “小草？”见我傻乎乎愣呆呆的样子，飞鸢担心的唤了一声。 他双手撑在水晶壁上，又小声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陛下有令，我再怎么也不敢放你离开，只是他命我不可把此事说出去，更不可告诉你，所以我才一直瞒着，只是……只是……” 飞鸢迟疑了一下，才道：“只是见你对陛下成见太深，我这才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我没说话，只是眨眼看向飞鸢。 成见吗？我对苍曜真的只是成见吗？ “小草，别怪陛下，他也是逼不得已的。”飞鸢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他对你其实……其实……真的是很好，所以等龙王一事平息了，我再去求情，他一定会把你放出来的！小草，你相信我！” 见飞鸢还在试图安慰我，我怕他担心，连忙挤出笑脸来：“我什么时候没有相信过你？” 仰头看了看水晶壁，我又对飞鸢道：“你也该回去向他复命了，在这里待太久，只怕别人会说闲话。” “……那我走了，小草，你要多保重。”飞鸢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又扑上前来，担心的道：“这里不比外面，没有丹涯子和清岚女官长照顾你，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飞飞你真啰嗦！”我甩甩手，满脸毫不在乎的表情：“你真快赶上白胡子一样的啰嗦多事了！” “哼！好心没好报！”飞鸢白了我一眼，随后也不禁笑起来：“好吧，那我真的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 飞鸢慢吞吞的往外走去，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等快走到塔门口的时候又突然转身，高声喊道：“小草你等着，我会尽量让陛下允许我来陪你！” “好！我等你。”我冲他甜甜的笑。 见飞鸢的身影真的消失在了塔门口，再也看不见了，我脸上装出来的笑容才缓缓消失，然后浑身就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气一般，沿着水晶壁就滑落在地上。 来陪我吗？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飞鸢也很清楚，被关进了囚灵室的人，是终生不可再见外人的，永远孤独寂寞的待在这个冰冷的地方，直到沧海桑田。飞鸢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不过是安慰我罢了。 而且，苍曜真的会放我出去吗？ 飞鸢并不知道我和苍曜之间的纠葛，更不知千年前的真相，他从丹涯子口中得知的，只有我是碧络公主转世一事，所以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等风头过去，苍曜就会像以前一样顺水人情，从轻发落。 而苍曜……他对碧络公主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爱？还是恨？ 那些闪回的记忆里，苍曜如此温柔，看着碧络公主的双眸里总是带着一抹缱绻的情意，所以我相信，苍曜应该是爱着碧络公主的，那位一千年前高傲美丽的天界公主！可是，从我身为小草开始，苍曜就再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虽然和以前一样温和，却没有了眸子里那nongnong的情意，仿佛看着的，就是一个陌生人，一名天界中再普通不过的小仙子。 我也早该想到这点，不是吗？ 虽然是碧络公主的转世，但我却不是她，苍曜爱的，是千年前的碧络公主，并非我这同名同姓的小草。 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我突然有种突如其来的沮丧感觉。 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了，苍曜爱的，一直都是碧络公主，而不是我这颗小草，可是为什么心里会那么失落、那么难受呢？ 我一直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囚灵室没有时间流逝的变化，永远都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只觉得身上有点冷，才下意识的抓紧了披风，缓缓起身，走到床边躺下，睁大了双眼发呆。 头顶上突然传来说话声，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小仙女，你又回来了？” 我瞪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半晌，这才想起来水晶塔的二楼，还关着另外一个人——苍绯，苍曜的双胞胎弟弟。 而且说起来，这个人也算是我认识的人了吧？ “是啊，我又回来了。”我看着天花板，明明知道看不见对方，还是开口说道：“怎么？很惊讶？” 苍绯没有回答，而是低声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撅起嘴不满的嘀咕，翻了个身不打算再理会他。 不过苍绯可没打算不理我：“你这次又闯了什么大祸？竟然被关进了囚灵室？” “……”我张了张嘴，正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苍绯却又径直说了下去，明显根本就没打算听我说话。 “上一次还可以说是你误打误撞，这次可是被押送进来的，真是难得，千年来被关进囚灵室的人，除了我你就是第二个。” “是啊，难兄难弟。”我小声嘀咕，也不管苍绯听得见听不见。 “那么小仙女，你究竟闯了什么祸？”苍绯啰嗦了半天，终于又绕了回来，问到了重点。 我瞪着天花板懒洋洋的回答：“也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跑出了天界，又不小心闯进了龙族禁地，更很不小心的打伤了龙王凌霄，然后再不小心的被飞鸢将军抓了回来，就被关进来了。” 苍绯闻言也不禁半晌没说话，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小仙女，你可比我会闯祸的多啊。” “一般一般，天界第三。”我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懒洋洋语气，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苍绯又笑着说道：“说起来，你居然能打伤龙王凌霄，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我没吭声。 “凌霄法术高强，也算是三界之中排得上号的人物，你竟然伤得了他？”苍绯的语气里颇有些不敢置信。 “爱信不信。”我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我信我信。”苍绯连忙说道，不过旋即笑起来：“不过真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然法术突进到那样的程度，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我小声嘀咕。 厉害的是碧络公主，不是我，而打伤凌霄的，也是碧络公主的力量，不是我小草。 我叹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 “小仙女，你怎么不说话了？” 苍绯还在喋喋不休，我冲着天花板吼：“小仙女困了！想睡觉了！有话明天请早！” 吼完也不管苍绯怎么说，把披风往头顶一拉，就开始蒙头大睡。 苍绯碰了个软钉子也并不恼，反而嘿嘿笑了两声，当真没再说话了。 呼！世界终于安静了！ 许久，我才慢慢的把披风拉下，露出脸来。 说想睡觉，其实哪里睡得着？ 瞪大双眼发了半天呆，我干脆翻身坐了起来。 楼上的苍绯不出声，这地方就寂静的可怕，连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然后就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这样死寂的地方，我竟要待上千万年？ 我忽然有些佩服起楼上的苍绯来。 他究竟是怎样熬过那孤寂的千年岁月的？在这个没有人陪他说话，也没有人听他说话的地方，孤独的、寂寞的一天一天待下去，足足待了上千年。 而我呢？ 会不会是第二个苍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