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体系
“好像是。”米诺斯瞅着不太确定，“接下来怎么走？攻上去还是撤回去？” “废话！哪有临战撤军的？”莫德怒道，她对大部队扯开嗓子吼道，“将士们丰美的物资就在前方，当我们胜利时，战利品全是你们的！冲！” 战士们喉咙滚动，不知谁喊声‘冲’，几百人就疯狂冲上去。弥若雅西的贼寇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大怒。虽然撤退，但并不代表他们害怕科斯尔腾人，他们非常痛恨科斯尔腾人，残酷的剥削使他们饿殍曝野，尸骸沟渠，血满泥地之窟。他们怎能不恨？！看到科斯尔腾人如此冷血，他们的野性也控制不住，掉过头朝他们攻去。 莫德一直盯住格拉夫那边，看到他们稍微有些慌乱，在青年人的安抚下好很多，“怎么样？是不是演的？” “看不出来，太远了。” 莫德手一竖。卢萨上前，“王。” “去看看，注意绕过去。” “是。”卢萨隐身。 米诺斯看得很有趣，“殿下手中还有这等人才，给我看到是不是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让你知道我的实力。” 米诺斯失笑。 科斯尔腾军队和马库斯人打得难舍难分，看他们的表情，恨不得喝对方的血，啃对方的骨。弥若雅西山脚渐渐移过来一批人，大概是格拉夫派过来的支援。这就是弥若雅西地形的好处，后备人员足够。而莫德这一方人全在这里，如果格拉夫从后面包饺子，他们可能会死在这里。不过一会儿，后勤的几十人加入战局，仿佛注入新鲜血液。尸骨皑皑，浓重的血腥气钻入每个人的口鼻，腐烂的腥臭味，腥秽酸气就像一尺沼泽。 米诺斯看莫德完全不受影响，“殿下是女孩子，对这种不感到不习惯吗？” “我曾经在森林里挖腐烂的尸骨吃，你信不信？”莫德讥嘲。 “不信。”米诺斯笑道。怎么可能？ 是真的，在神圣同盟的三年，我被众人孤立，谈不上侮辱，但恶作剧，嘲笑接踵而来。妮古拉不能每次都保护我。每次到外边找龙鳞，因为太晚回不去，只能在森林中找吃的。那时太小，又没力量，连只野兽都不能杀，生怕被发现。除了腐烂的尸骨，我找不到其他吃的。莫德道。腥臭味算什么，那种深深的绝望才是最恐怖的，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没有信仰。 战局进入最后阶段。莫德眯起眼细瞧：科斯尔腾人渐渐不支，没有足够的后备，铁人也受不了，特别是面对生生不息的大潮。可莫德没有喊撤。她知道，也许撤退才是最危险的。她看到格拉夫遥遥地向她敬个礼，嬉皮笑脸的。莫德冷笑，当我初涉战场？ “王，一切准备好了。”卢萨悄悄回来。“格拉夫虽然没有再后面包饺子，但截断了山谷撤退的路线，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截断我们，甚至可以看到我们在死前痛苦的表情。” 莫德冷笑，“这才是他想要的吧，明明在过山谷的时候，就可以砸死我们，可偏偏要这样做，为了看我们痛苦的表情？他真是有趣。” “何止有趣，蠢到家了。”米诺斯笑道。 事情就是这样巧妙的。或许不是巧妙，是大家看着巧妙。在弥若雅西山地后面的平原，响起一阵马踏大地的轰鸣声，滚滚黄风吹来，携带金戈铁马的壮阔，分贝高的轰天动地。大家都愣怔原地，看着后面的飞沙笼罩半个弥若雅西山。进行一阵兵戟交战后，神秘人群才现身。他们是重骑兵！每匹马上都带有三到四个头颅，冰冷的银甲散发无上的光辉。为首一人的雄姿如隼般矫捷，跨越而来。他们跨过河流，到达科斯尔腾与马库斯人的交战处，残留的马库斯人立刻被密集的挑枪掀起生命。飞沙沿途，这些人来到莫德前面。 “殿下，军务指挥长部总参谋长纳撒尼尔支援。”他跳下战马，跪在莫德身前，吻上她的手。 “纳撒尼尔辛苦了。” “这是陛下的命令，可惜刚才没有全部剿灭叛匪，但后方的总执行官已经接到命令，和殿下将弥若雅西剿灭。” 莫德笑道，“好！” “殿下，这是后勤支援长费尔南多运输来的物资，另外克莱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保证不会让扎维克影响科斯尔腾的运作。”纳撒尼尔让部下送上物资，微微躬身，“殿下，臣下的任务完成。” “去吧。”莫德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愿神保佑你。” 纳撒尼尔带着重骑兵军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马库斯，仿佛是一场梦。大家如梦初醒。看着远方弥若雅西一团乱，他们纷纷逃上山地，被纳撒尼尔的人一场屠杀，估计短时间内，大家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殿下，那是我父亲？”格雷厄姆挠着头。 “别多管。”莫德道，她扬手，“军人们，我们的总参谋长为我们带来了物资，现在我们就驻扎在这里，我们是科斯尔腾的军队！” 这句话很狂妄，驻扎在敌人的面前，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这是每一位将军都不会选择的。但莫德就是这么做了，还做的如此粗暴。军人们欢呼一声，准备扎营。莫德看着弥若雅西，微微一笑。克里斯托弗在出征前，就说明，会让纳撒尼尔和费尔南多来支援，她也想不到是这样的支援。正是这样的支援，使得他们很轻松，就像梦。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攻克整个马库斯了，然后以马库斯为中心，向周围征战，只要后面的百特巴能够源源不断的支援，这场长瑞叶的征战，莫德有信心在一年内完成。 “殿下确定纳撒尼尔一定回来？”米诺斯过来泼冷水。他看莫德让十八骑士疏通山谷的积石，她一个人没事干，感觉很不爽，“如果他不来呢？殿下不完了？ 莫德懒得和他吵，“我相信克里斯托弗。” 米诺斯一噎。他总不能离间父女感情。“殿下觉得格拉夫怎么样？” “很聪明，没有硬碰硬，这场战争中，侥幸程度过大，不好实际看他们的实力。马瑟说让他们发怒，掌握先机，我不赞同，一个真正的首领是不会发怒，更多的是做出来的。格拉夫不会这样蠢。” “所以殿下奇出一招，索性让这二百五十人迷惑格拉夫，然后纳撒尼尔上场。殿下不觉得太冷血了吗？那些人的命不是命？”米诺斯低吼。 “呵，米诺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莫德眯眼，冷静自持，“你说我仁慈，你现在呢？” “可现在是我科斯尔腾的军人啊！” “那又怎样，为了大局，什么都可牺牲，这次只损失两百人不到，算是很好了。付出这么点的人代价，我们就可以占据弥若雅西，以它为中心，我们可以很快平息****。吉恩人算什么，他们是残弩之末，我在马库斯内部找到他们的弱点，一击即溃。沃尔特，塞尔玛次斯特更不愁了。你看付出这么点代价，可以换到更多的利益，这才是我该做的。” “殿下可真能思考，短短时间内，竟能设计这么多，那您守着自己的利益过一辈子吧。”他冷哼走人。 莫德没理他。看向大地山川。心海澎湃汹涌，什么射束人，什么射仑人，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些残留血脉，我何必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利益，太蠢。 …… 晚上，按照长瑞叶的计时方法，被称为萨图恩一刻。萨图恩在科斯尔腾是天父的意思，在长瑞叶是农业之神，或者是控盐之神。科斯尔腾在弥若雅西不远处，扎营驻守。这是对马库斯人最大的嘲讽。 莫德让亚瑟斯，斯蒂芬妮，刘易斯，布兰登，迈尔斯，杰拉尔德分别回到撒纳斯平原，百特巴峡谷。要他们再调一千人过来，以及军需物资。这次莫德要彻底剿灭弥若雅西。她令拉塞尔，卢萨，阿利斯，英格丽德，伊莎贝尔，菲奥娜，露辛达，佩布罗，费莉西蒂坚守在山谷，不让马库斯人有机可乘；弗洛伦，格温德琳，西尔维娅，马瑟，杜安继续随军。米诺斯，塞蒙，阿济格，格雷厄姆等兰开斯特族人整顿军务。其他的高级军官继续讨论下一步作战计划。 萨图恩二刻，弥若雅西忍不住发动第二次战争。格拉夫带头冲锋，那么莫德也不可以再旁观。她拔出长刀，身后杜安，弗洛伦紧紧跟随，在她身边血腥屠戮。 “倒是好主意，我军最脆弱的时候攻击。”莫德在军人们中大步前行，索思林双刃旋动如月轮，在她身边开出一朵又一朵血花，暗金战甲溅上红墨。她一眨不眨，举重若轻，精准挥向敌人的脖子，还要小心他们死前一击。 其中不乏十三四岁的孩子，他们狰狞脸庞，瘦弱的身体挡住前方，受尽屠戮，他们稚嫩的尸骸曝露在星夜下，他们的鲜血染红大地，更染红年轻人的热血，瞳孔！这又是一场屠戮，肆意的屠戮，只有生死没有对错的屠戮。奴隶们将手中的长矛投向昔日的主人，只因他们要自由！假如莫德，米诺斯死在这里，他们能获得自由。 长矛下，胸膛微弱的心跳，迷蒙的眼瞳，染红大地的液体。每个人他们临死前，是那漆黑如夜的幕布。然后再是死而无憾。幕布下，两群人竭力地奋战，形式上，科斯尔腾人明显比弥若雅西少。银黑的部分与绿色的部分交织，绿色包围银黑，形成两个大小圆圈。黑暗下，似乎都被掩盖。 莫德阖上军士的眼睛，挥出永华，钉死一个过来的马库斯人。她再次站起，冷静对敌，她的身边都是敌人。格拉夫在前方，离莫德只剩下几个人的距离。莫德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莫德。莫德对付这些人，不太费力，但长时间地消耗体力，令她有一丝疲惫，但很快掩盖下去。她弥若雅西这次一定要置她于死地。他们的人数太多，她只有这一百人。十八骑士被她赶出去，不是不要支援，而是莫德相信自己，她可以支撑到最后的！不过一群区区阘茸。她看看身后，心底闪过一丝痛苦。谁说她不心疼自己的战士，但这没办法，战争都是残酷的。唯有牺牲。如果将来有一天要她牺牲，她会毫不犹豫。为帝国牺牲，是荣耀的，是辉煌的！ 当莫德抹去挡在她前面的最后一人，不禁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她回头看看，三百人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两三个兰开斯特族人，几位高级军官，米诺斯等人。她看向前方，马库斯人也差不多了，格拉夫站在河边，他的额头在流血。但他还是不羁地嘲笑。然后他就冲过来。 莫德脸色一变，举刀格挡。 “锵！”两把刀刃压在莫德的肩膀上。她吃力地对抗，格拉夫的力气比她想的要强。 “莫德阁下，你以为我输了？”他cao着不熟练的亚述语。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鼻头在冒汗。她依旧维持冷静，透过刘海，莫德看到的是一双，眉骨下压的阴鸷双眼。 “当然杀了你。” “不，你不想。” “为什么？” “你想合作。”莫德尽量简短。 格拉夫笑笑。手中的力气不减，莫德的肩头被刺穿。“可我真的很想杀你啊。” 莫德浑身在颤抖，冷汗不停滴落。身后的下属在大喊。“嘿冷静些，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合作。” “你以为我这么蠢？” “不是，我们可以有有很深的合作，杀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他歪歪头。似乎没听懂，一脚将莫德踹出去。然后死命向后蹦，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咳咳，咳咳。”莫德被踢在肋骨上，惨痛异常。而且牙齿被踢落一颗，昏过去前低咒“混账！”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床上，阳光静好。她环视周围，似乎是石洞。她重新闭上眼睛。 “搞什么，为什么要我来照顾莫德。” “斯蒂芬妮。”莫德突然道。 她被吓了一跳。发现莫德醒来，尴尬不已。 “这是什么地方。”莫德没计较这么多。 斯蒂芬妮清清喉咙，“弥若雅西。殿下昏迷第三天了，两天前我们就驱赶了马库斯人。现在弥若雅西是我们的，亚瑟斯，米诺斯正在和扎维克谈判。” 莫德下床，“谈判什么。” “扎维克带来的三千品脱，只剩下两千。他认为是科斯尔腾偷盗，所以极力要求赔偿。克莱夫老师被他的无赖气走了，表示佛罗还有好多事情。现在是亚瑟斯，查尔斯，理查德和他据理力争。”斯蒂芬妮摊摊手。 莫德沉思一会儿，“赔。” “什么？” “我说赔，赔给扎维克。” “可殿下我们没有偷啊。”斯蒂芬妮差点跳起来。 “不管是谁的错，都要赔。”莫德沉着道，“无论是谁的过错，都是科斯尔腾的错，如果不是我们看守不利，他不会失窃。扎维克的性子我有些了解，典型的无赖，就算我们找回三千品脱，也不能填饱他的胃口。所以赔，我们主动认错，至少暗黑教廷不会揪住不放，我们在德雷克的声誉也会提高。” 斯蒂芬妮奇怪地瞧着莫德，“是。” “等等，如果他要求赔其他的费用，不用客气，直接赶出去。”莫德冷笑，“记住，让所有人知道，要不经意的，慢慢地传播。” 斯蒂芬妮扯扯嘴，嘀咕一声‘这才是莫德嘛，阴狠戾气。’ 莫德再次坐在床上。 “莫德，你对扎维克很了解？”安萨娜不知从哪儿走出来。 莫德没睁开眼睛，“不了解，但他是克莱夫的朋友，就大概知道性格。我不方便出面，以免被抓住不放。” “你胜利了，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你是想问，我和格拉夫的合作吧。” “好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觉得你太罗嗦了吗。” “有吗，我不觉得。莫德我告诉你这么多信息哎。”安萨娜笑道，“要不要我们再交换？” “这次是什么？” 安萨娜撇撇嘴，“还说我们无利不图，你莫德何尝不是。” 莫德冷笑，“和奥本海默打交道，不长几个心眼，我早就死在德雷克哪个角落里了。快说，亚瑟斯待会就过来了。” 安萨娜甩给莫德一本册子，“不让任何人见到。最亲密的人也不行。” 莫德疑惑地翻开。刚看了一行多，就阖上本子。 “不要这么震惊。” “这是……真的？” 安萨娜倾身，耳语道，“这是安德烈和贾斯泊亲自做的，出入不太大。” 莫德抽搐着脸庞。 “还要小心琳恩，奥本海默驻菲尼克斯的人，回禀说琳恩有新动作。” 莫德深呼吸，“明白。” “格拉夫呢。” 莫德冷冷一笑，“我要一统长瑞叶！” …… 莫德，如果格拉夫成功之后，甩掉你呢。假设他只是借助你的力量呢。 我也是利用他。这种利用关系使我更放心。 毕竟是假的。 不，我会让它变成真的。我看到了格拉夫和我同样的……莫德盯住亚瑟斯等人，脑袋想着刚才和安萨娜的对话。 “殿下？” “没事，扎维克走了没。”莫德迅速回神。 “他气冲冲跑掉了。但他呆在芬格兰，准备来场交易。” “不给，不是还有罗德里格斯家族吗，我们准备和他们交易。” “殿下这是真的？” “你说呢。”莫德看向查尔斯。 “殿下算到他会交易？” “没有，但要为难扎维克，谁让他太自大了呢。”莫德道，“对于扎维克来说，三千品脱完全不算什么，他坚持留在这里，也绝不是为了钱财，而是盐税，在科斯尔腾盐税要高得多，而在长瑞叶就稍微低点。他刚开始要打压我们，我猜是为了降低盐税，最好因为愧疚一点都没有。 理查德笑笑，“这只老狐狸，父亲从来都不喜欢他。” “理查德，特伦斯你们还是要注意他。不要太出格。”莫德道，“其余人，我们分析下一步计划。” “是。” “我们占领弥若雅西，那些俘虏，有哪位经验的将领可以说说。” 立刻有位军官出来，”殿下，以前都是给新兵练习的，也有当众斩杀。陛下不喜欢贵族斗兽场的规则，所以俘虏都是在长瑞叶内部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