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赚钱
放假第六天，陈英回到了庄上。 殷虹不乐意陈英这么早回去，连个正经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不过是在陈涛家挤着，何苦去受那个罪。但陈英坚持要回去，说是回去可以让老师教她新的功课。看陈英连衣服行李都打包好了站在面前，殷虹实在拗不过把她送上了车。 陈英并没有在陈涛家门口下车，还是选择回到老宅，然后到三大爷家打了电话给殷虹告诉她已经平安抵达。 陈英也没有去边上的三叔四叔家蹭饭。老宅前面有一块大的自留地，平日上面种满了时令蔬菜，即使现在伺候菜地的爷爷不在家，勤快的四娘也还帮忙拾掇着，毕竟也是可以取些回去自家食用的。厨房里有腌制的萝卜干和一些干货，地窖里还有红薯、萝卜和大白菜，鸡蛋也是可以随时从鸡窝里取的，油盐酱醋自然少不了，rou食一直是逢年过节才有的奢侈品。陈英盘算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开伙。 此时家中没有煤炉没有电饭煲也没有液化气，烧菜做饭全靠自己生火。陈英把灶里的火烧旺，踩在板凳上炒菜做午饭，早晚就些咸萝卜干，小胳膊小腿的做事虽然不甚方便，但在陈英看来也比去别人家里舒坦。 解决民生大计陈英开始不歇手地编手链。最初她记得清楚的编法只有四种，上手以后稍微琢磨一下，记起来的编法就多了。挑着自己喜欢的色彩搭配，想着美好的钱途，陈英持续这种枯燥的工作，偶尔编不下去了就出门到家后的小溪边散散心，或者拿了爷爷珍藏的三国演义还是隋唐英雄传什么的看一会当做消遣。 等到陈英最喜欢的米白色线用完的时候，已经离开学只有两天了。陈英看仔细数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觉得还挺满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陈英就起来收拾，先把所有成品一股脑塞进书包。又翻箱倒柜地找出两块不大不小的白布带上，张桂芬是个裁缝，家里的碎布头挺多的。 然后陈英穿上衣柜里还没拆商标的衣服，一件白色针织衫和黑色紧身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方头皮鞋，头上戴着顶白色的鸭舌帽，腰上挎着一个卡通水壶和红色的小腰包，背上书包后挺有那么回事。其实陈英父母和殷虹他们送来的的衣服质地款式都不错，只不过张桂芬不让她穿亮色衣服，怕不好洗，平日给陈英穿的都是自家做的衣服，颜色老气款式更是没有。 陈英一直对自己的外貌没有自信，重生前又胖又黑，从小到大没少被别人嘲笑，就连自己的哥哥当兵前还整日“猪”“恐龙”的叫着，应聘面试的时候更是经常长相被刷。重生后陈英还是注意了一下，陈家的人皮肤都很敏感，像陈英父亲，四月天不太热的太阳光照上一下午，当晚皮肤就变红第二天起来就是黑色的。陈英估摸着自己前世皮肤不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小时候不注意保护，听殷虹说过每年夏天她都会被晒伤，蜕皮一层一层的看起来就瘆人。所以陈英现在从不让自己在太阳底下找罪受，就算现在是十月了也还戴上帽子遮阳。而且看起来陈英的保护措施还是起到作用的，除了身上汗毛重些属于遗传因素不能改变，看起来还是白皙粉嫩的皮肤。 用前几天殷虹给的零花钱，陈英坐上车到了县里。这时候的班车都在县东关口停，下了车走二十米就是县中的大门。 陈英到的时候大约是中午十点半，离县中放学还有一段时间。 和十几年后陈英就读的县中相比，现在的县中像是一个破落户，几百亩的占地面积只有一幢三层的小红楼，别的都是成排的平房瓦房。陈英记得她念高一正逢学校八十周年校庆，小红楼一再在校史中被提及，在当时也算是县里的标志性建筑了。不过，绿化很好，东南两面环湖，学院风很浓厚。 陈英在大门左侧的小花坛那儿找个干净地占了下来，这里是学生放学吃饭的必经之路，饭馆小卖店都在这边。周围已经有几家卖吃的卖杂货的小摊摆上了。她也不管别人惊讶的眼神，取下书包从里面拿出那两块白布，小的一块垫在自己屁股底下，大的一块铺开，把各种样式颜色不一的手链取出来分门别类的一一摆好。然后坐等学生放学了。 “小丫头，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家大人呢？”边上一米处卖杂货的大叔看着稀奇，主动搭讪。 “我对我吗说，如果我能自己把这些手链卖了，她这次就带我去省城玩。她不相信，我就自己来卖。”陈英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一个孩子的赌气不满，“不过我知道她肯定偷偷看着我呢，她怕我拿零花钱充数骗她。我就知道她只想带我哥去不喜欢带我去省城。”这样一番话透露出两个信息：一是她不是一个人，后面是有大人的；二是她家家境还不错，不是随便哪家都会有条件去省城的。 “呦，还挺倔的。”大叔也乐了，“小丫头多大啦？” “我今年六岁啦，到年就是七岁了。”陈英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看着还就三四岁的样子呢。”大叔怀疑地上下打量。 陈英撅着嘴地说道：“我爸说我是早产儿，长的比人家孩子慢，不过以后一定会长的很高很高，把别人都比下去的！” 和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到也过的快，路过的人看这两人说的挺开心，还以为陈英是大叔家的孩子来帮大人的忙，倒是对她摆的摊放心不少。 转眼县中里面传来悠长的钟声，这是放学了。 陈英最后一次检查自己摆放的手链，觉得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这才安下心来等待生意上门。 放学的学生一簇一簇地从陈英的摊前经过。陈英也不急，虽然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对学生的心理她还是了解的。基本上放学时都是只想着吃，填饱肚子才会注意别的消费，而且通常最早走出校门的几乎都是男生，女生的速度还是慢的。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在学校里的食堂吃过才出来闲转的。 果然，又过了几分钟后就零星有女孩子来摊前看了，更多的学生只是扫一眼陈英和她的摊子就急匆匆地奔向小饭馆了。女孩子们看起来对手链都很满意，看起来还是初中生的多数会选择带铃铛的，高中生稳重些会要带珠子的，她们挑挑拣拣后就是询问价格。 “这种简单的没什么花俏只要5毛钱，这种样式简单但带珠子和铃铛的要1块钱。这种字母链最贵，因为编起来最麻烦费时，细的要1块5毛钱，粗的有十二根或者十六根编的，都是2块钱。”陈英笑容满面的报出价格，她知道会有很多人听后望而却步。 果然，有几个女孩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就走了，还有几个开始还价：“小meimei开玩笑的吧，这样的链子又没什么成本，便宜一点啦！便宜一点jiejie会多买一些，而且我们还可以让自己的同学来买啊。” “mama说这是最低价了，不然的话就要亏本了。”陈英寸步不让，不过还是很热情地继续推销，“jiejie要知道这种手链只有我一家卖，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而且款式虽然只有这十来种，但每一根手链的颜色搭配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不会和别人戴重样的东西。这么便宜的手链很划算的。” 果然，围在边上的女孩子都心动了，谁不想自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呀？ 陈英也很懂得趁热打铁：“jiejie戴这个很好看的，你看现在都十月了，正是戴手链的好季节，过了这个时间大家都穿厚衣服戴着手链也显不出来了。” “jiejie的皮肤很白，戴这种咖啡色的会很衬哦。而且，咖啡色配上米白的字母会很有感觉，绝对是最流行的搭配了。” “jiejie长得这么可爱，戴色彩亮丽的比较配哦……” 当然，陈英还会一脸心痛地看着买主：“jiejie买了五根，我就少收jiejie5毛钱好了，回去mama肯定会骂我的。”弄的买东西的女生都不好意思继续还价。 陈英本来是打算在学校这里摆两天的摊，卖不完的放到二姨那里代卖，如果市场反应还行的话就继续投入，趁着秋天捞一笔。没想到只一个中午的功夫她所有的成品都卖完了，还不断的有成群结队的女孩子过来询问还有没有了。 准备严重不足的陈英只好告诉大家下个星期才会有货，还从大叔那里买了笔和本子让大家自己记下需要的款式和色彩搭配。一直到上课铃打响，陈英才得空擦下汗喝口水，体质并不怎么好的她有些吃不消了。 “小丫头生意经不错呀！你妈是不是整天就教你这个了？”没了客源的大叔一边收拾一边调笑陈英，说实在的，他对这小丫头还真有几分佩服，说话做事分外有条理，不像普通六七岁的孩子。 “呵呵……”陈英只能干笑，自己也没想到还有这天赋。她把两块白布叠起来收进书包，想了想又解下自己手腕上用来做展示的一根宝蓝色配米白的字母链，递给大叔，“今天麻烦大叔照顾了，这根链子给大叔家里的闺女戴着玩吧。” “这怎么行？”大叔一愣，忙不迭的推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呀，怎么好意思拿你的东西。再说这链子卖的可不便宜呢，你自己留着下次卖吧。” “没关系，大叔今天帮了很多了，快拿着吧。这链子是我自己编的，没什么本钱的。”陈英见大叔一直不接，干脆扔在大叔的摊上，背着书包径自跑了。 大叔看了看远去的小身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哪家这么有福气，生了这么个闺女，招人疼呢！” 陈英在县中附近的一家小饭店买了份面。自从爷爷住院后，她就没吃过面，受爷爷和父亲影响，她特别喜欢吃手擀面，自己想弄可惜力气不足，还拿不住擀面杖呢。 吃完以后还是叫了辆人力车去了批发市场，直接找到上次那家针线店又买了一百块钱的货，然后再叫车回县中，最后坐车回到陈庄。 到了家里，陈英也顾不得疲劳，把鼓鼓的腰包拉链打开倒空，数起今天赚的钱来。十块五块的大票子已经在针线店花了，剩下的都是小面额的纸币和硬币，陈英数了半天才得出最后的数字：一百一十七块五。 去掉成本，赚了一百五六十呢。陈英暗暗咂舌，虽说以前更多的钱摆在面前都没当回事，可在这个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只有四五十块钱工资的小县城，这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字。 陈英把钱收进腰包里，洗把脸美美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