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阎罗会议
万年的时间对于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另外三人却不是那么好熬的。尤其是身为人类的无印。在无印那仅仅二十一年的人生来说，突然经历的这一万年在最初的刺激与精彩之后，就只剩下了枯燥。 最枯燥最乏味的，就只有时间了。历史总是循环的，再多的所谓精彩经历的多了也只是单调。永远没有所谓的新鲜，因为时间足以让人经历所有的新鲜。于是新鲜变成陈旧，陈旧变成习以为常，习以为常变成麻木。 无印想起老板娘一次偶然提到的希腊神话，被神惩罚的希绪福斯滚着大石从山脚推到山顶，到了山顶，大石又会滚落山脚，希绪福斯就重复着这一工作，永无止尽。其实，谁又不是如此呢？只不过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体会罢了。一般的人生就只是把大石从山脚滚到山顶的过程，甚至有的来不及到山顶，在山腰的时候就结束了。然而拥有无限生命的人却重复着这一过程，没有止歇。也许，无印突然意识到，过于漫长的生命，根本就只是悲哀。追求永生的人，其实非常可笑。 可是无印他们还是有着希望的。用现实里只有三天来支撑着，他们终究还是渡过了一万年。如果不是无印那摞得山一样高的日记本，或许没人记得他们究竟过了多久，就像陆横堂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一样。时间的麻木，有一点可怕呢…… 所以，当他们被从黑绳大地狱里“释放”出来的时候，并不能立刻适应，简直不敢相信回到了现实，也没有办法立刻重新与现实接轨。于是楚江王把他们送到了第四殿阎罗五官王的地方。让他们在那里好好休养。这次休养，用了整整十天。 之所以是五官王而不是宋帝王的宫殿。原因楚江王说的很清楚。“宋帝那里绝对不是正常人可以待地，对于恢复精神极其不利，还是早一步到五官那里去好了，也算是提前熟悉环境了”。 不过，无印后来开始怀疑，所谓正常的五官王这里地血池地狱。其实更加刺激人地生理神经。当然，幸好的是，他们是在五官王那异常明丽的花园里体验着鸟语花香来休养的。 五官王最大的爱好就是种花养鸟。于是他的花园是整个地府里最大地，常常有人来这里观赏游园。无印还曾听到有其他殿的阎罗们来这里把酒言欢过。笑声从花园传到无印的房间，听起来是那么的开怀。 只是无印错了，开怀笑的其实是五官王养着的那群鹦鹉，阎罗们其实多是愁眉苦脸的。而且来的阎罗也不多，也不过就是楚江王、宋帝王而已。因为整个地府，现在也只有他们三个阎罗还在了。 “他们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宋帝王皱着眉头，询问的对象是五官王。因为之前他和楚江王都在黑绳大地狱“伺候”着四个来闯地府的人。所以消息并没有五官王灵通。 “没有。似乎很不顺利啊……”五官王摇着头，声音里总是仿佛带着哀鸣一般。 与宋帝王和楚江王相比。五官王长得并不高大。相对来说矮小地身材。比一般人还稍微矮了那么几公分地样子。白净地脸上两撇山羊胡子。说话地时候一翘一翘地。 “只能靠你再多拖一些时间了。但愿这些天里至少阎罗能回来。”楚江王一向看似无忧无虑地脸上也涂上了一层阴霾。 “阎罗？应该能及时吧。他可是比宋帝还要恪守规矩地严格地人。”五官王有些神经质地摸着自己地小胡子。在指间捻着。 宋帝王却并不乐观：“就是他太严正了。才怕他最容易耽搁在天庭。毕竟那里地事情非同小可啊！”换了别人或许会干脆撒手不管地跑掉。但是阎罗却绝对不是那样地人。 第五殿阎罗。阎罗王。又称阎罗天子。说到他。却其实是人们最熟悉地人。尤其是相比起其他阎罗来说。因为这一位还活在阳世地时候就已经声名远播了。他地名字正是。包拯。 “不管怎么样。能拖多久是多久吧。”楚江王伸手拉过旁边地牡丹。本来想要摘下来。迫于五官王地怒目。终于没有那么做。而只是凑过去嗅了嗅。就意犹未尽地放手了。“实在不行把那些人直接踢到叫唤大地狱去。十六个小地狱让他们挨个过吧！等他们能出来地时候就没心情想着要见阎罗了。” “喂，这样太不人道了吧？”五官王的小脸皱成一团，有些忧虑。 “人道？”宋帝王冷笑，“十殿阎罗一百零八地狱，哪一个是能被称为人道的？亏你还有心情种花养鸟，你那血池地狱是能待的地方吗？那些鬼差就算天天看不也是每天吐得一塌糊涂？” “所以我才种花养鸟的！”五官王争辩着，他的袍袖下露出小小的苍白的手，上面有着与面貌完全不同的粗糙，彷如种地农家一般，“就是为了让那些鬼差们能够转换心情啊！不能总是让他们面对那些惨绝人寰的场景。也要用美好的事物让他们的心境开朗起来！” “你啊，就是好心过头了……”楚江王无奈的宣称。 “好心过头！好心过头！”一只有着翠蓝羽毛的鹦鹉跟着学舌。阎罗们还没有什么反应，其他鹦鹉却跟着大笑起来。笑声越过花园传得很远。 等到笑声过去，宋帝王才皱着眉继续说话：“但愿他们没注意到地府的现状。如果他们在这时候像饕餮一样乱来，地府完全没有能拦得住他们的人。” “就算地府的人都是全的，也没人拦得住吧。”楚江王凉凉的说，“他们从黑绳地狱里出来，每一个都有着长足的长进啊！看来你给他们设下的陷阱，居然成了他们磨练的助力了。” “是我失策了。”宋帝王倒是老老实实，“原来是想只要拖一拖时间就能等到去天庭的人回来，没想到……” “其实已经很好了。”五官王安慰着，“黑绳地狱三天，在这里休息调整也要十天，你整整拖了他们十三天呢。无论是我还是楚江，都是做不到的。” 楚江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确实只把人留了三天而已，刚只是宋帝的零头：“不知道天庭那里怎么样了。希望能快点传来捷报吧。” “毕竟是上古神兽的叛乱，没那么容易的。尤其还是……”宋帝王没有说下去，仿佛那个名字都是一个禁忌一般。 “帝俊也应付不了吗？”五官王忧虑的问。 “如果能应付就不会来我们地府调集帮手了！”楚江王冷笑，“平时倒对我们不闻不问的，出了事情就想起来了！” “奇怪，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还不能及时做好准备来应付呢？”五官王继续发问，小小的脸几乎皱成一团，“应该能把事件及早扼杀的吧？弄到叛乱开始了才想到应对的吗？” “天庭那些人，每天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养得膘肥体壮，不务正业，就算想要做什么也没那个能力吧！”楚江王平时并不是多么激烈的人，但是提到天庭却似乎十分不满。 “还是少说两句吧……”五官王连忙拦堵。 “其实现在说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天庭与地府毕竟一脉相连，天庭真出了问题地府也不会好过。”宋帝王却是难得的平和。 “所以不是出动了地府三分之二的兵力了吗？”楚江王冷淡的说。 “可是，这样就够了吗？”五官王还是愁眉不展，“想想饕餮吧，他一个人就能杀翻整个地府……这次可是好多上古神兽都参加了呢……尤其还有那个人，那可是连饕餮和帝俊都不能小看的人物啊！” “西王母不是也派人去了吗？神兽对神兽，倒也是一场好戏。”楚江王不以为然，“而且听说叛乱军里有人提供情报给天庭。不是很方便吗？”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还敢在那个人眼皮底下做间谍？”宋帝王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你不知道？”楚江王也愣住了，他以为大家都知道的，却没想到五官王也和宋帝王一样吃惊，“能够提前知道那个人的动向，在叛乱发生之前就来地府调集援兵，一定是有人提供情报吧？否则，以叛乱的规模看，应该是那个人暗中进行了很久的吧？怎么可能事到临头的时候却被发现呢？只能说明有人暗中传递情报。而且，这个人不是新加入的，就是久怀不满想要背叛的，已经进行了一千多年的计划，直到现在才被泄漏出来啊！” “所以说，那个人，比饕餮可怕多了……”宋帝王沉吟。楚江的分析十分有理。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怕天庭与地府集合全部的力量，也未必是对手了。一千多年的计划，能够潜伏这么久，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但愿，他们都能平安无事的回来……”五官王的喃喃自语，也相当于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