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幻中幻（下）
“我来看看啊，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厨房遭了老鼠，就想你是不是值夜的时候睡着了，居然被老鼠给偷袭了。”一脸不正经的阴险的笑。只有他的主人和两位兄长才知道其实那笑里真的没有阴险的意味，至少对着他们三人的时候是这样的，“主人刚刚就在找你呢。” “什么？”展听得一头雾水，“主人？他怎么也来了？难道人间出了什么事吗？” 振一脸震惊的样子望着展：“你没事吧？在说什么呢？” “你不在寒冰地狱做守狱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展追问，“还有主人，他怎么也下地府来了？他的伤还没好呢！” “喂，展，你是不是生病了？”振探手去摸展的额头，“还是做恶梦了？什么寒冰地狱地府的，我们可是在人间的住处啊！主人也没有受伤啊！谁能伤得了主人？他正在到处找你呢！” 展被振所说的一串信息弄得错愕，一时消化不了，“你，你没死？” 振恨不得给展一顿揍：“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当然没死了！”站起来，脸色阴沉，“主人说，主上已经行动了，让我们跟上。他让我告诉你，去把你那不清不楚的感情解决掉，别成为累赘……” 展的意识里渐渐浮现的什么，让他明白了振所说的话。他感受到自己并不是在黑绳地狱，黑绳地狱的一切就像是场梦，而真实是他现在在人间，与主人和两个兄弟扬与振住在一起。他们侍奉的主上已经行动，所以与的关系彻底决裂，双方正式敌对。而他与柳婷裳之间的暧昧，也是该解决的时候了。 真的有需要解决的地方吗？展都在心底苦笑，怎么看都只是他地一厢情愿。然而。柳婷裳喜欢的人也并不喜欢她……如果真的是在黑绳地狱就好了，至少自己还能妄想一下也许柳婷裳可以看看自己。但这是现实，现实里，没有妄想。 然而真正让他想不到的是，柳婷裳居然主动来找他了，约他在商场的咖啡厅见面。 当展到达咖啡厅的时候，柳婷裳正独自一人有些失神的品着咖啡。她穿着浅绿色的低胸连衣裙，两条细细的肩带维系着，纤细地胳膊雪白雪白的。让人举得可以轻易的折断似的。 “来了？坐。”柳婷裳难得地没有敌意。而是很平常地说着话。 “我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展点了茶。 “嗯。今天之后。确实不会再找你了。”柳婷裳有点心不在焉。“其实是有些事想要和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展心中一惊。希望不是问自己是不是爱她。 “你知道傲因吧？”柳婷裳地眼中多了一丝期盼。 “知道。”不是他担心地问题。心里居然有些失落。 “他是不是死了？”柳婷裳的眸子闪着翠绿色地光。 “是……哦，不……”展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精神恍惚了。总是把那个有关黑绳地狱的梦与现实弄混。梦里，傲因死了，但在现实中，傲因只是背叛了主上，投到了罗将那边。在那两个人的最终战斗力，相互表达了彼此的爱与思念，于是傲因倒戈了。 柳婷裳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你也是这样啊……”失望确定无疑的写在她的脸上。 “怎么了？有什么关系吗？”展不解。这样难道对于柳婷裳来说不是最好的吗？罗将与傲因在一起，陆横堂就只能是她一个人地了。 “先生……”柳婷裳幽怨的瞥了展一眼，“先生喜欢罗将啊。可是罗将却与傲因在一起……” “那你更要抓紧把拉回自己身边么。”展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嘴巴里却干涩得很，喉咙别扭的不肯轻易发音。 听了这样的话，柳婷裳却激怒了：“我对先生只有孺慕之情。不准你乱说！” “什么……”展吃惊，这是他所想不到的。 “我喜欢的，喜欢的……”柳婷裳咬着下唇，最终什么也没说，“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展沉默。不敢问，也不敢多想。 “走吧，陪我逛街。”柳婷裳自然而然地说。 “这，合适吗？”展有些犹豫。 “走吧。今天之后就是敌人了。就今天，稍微放纵一次吧。”柳婷裳说的平静，这些话，只怕已经考虑良久了。 “好。”展只能回答出这个字。 柳婷裳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看见先生的样子，我更觉得，能够抓住一天是一天吧……不然……”暗自摇头。 陆横堂酒吧的一隅在喝闷酒。却不是只有一个人。燕离与无印都守在他的旁边陪着他。 无印担忧的望着温文尔雅的陆老师红得近乎狂乱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把酒藏在身后。却被燕离一把抢了过去，又给陆横堂倒上酒。 “不甘心？愤怒？”燕离地劝慰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听。“你想想铭锋，守了一千五百多年，还不是一样竹篮子打水？你就算好的了，才刚刚投入感情，还来得收回来。何况身旁还有柳婷裳。” 陆横堂完全没有听进去燕离地话，只是盯着吧台那里卿卿我我的两个人，眼睛里仿佛冒着火，心撕裂般地痛。 “我觉得，”无印顺着陆横堂的目光，看着老板娘与傲因调笑，“那个很不像老板娘，傲因也不像傲因。”他的话说的很慢，一字一顿。 陆横堂像抓住稻草一样，一把揪住无印的领子：“你再说一次！” “那个……”无印惶恐了，不敢再说。 “说对了，罗将不像罗将，傲因也不像傲因！”陆横堂却很兴奋，“罗将性格倔强，不会轻易在人前与人如此亲热；傲因性格清冷。更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陆横堂回忆着什么，身上都像着着火，“这根本不是现实，而是黑绳地狱的一个幻境！” “太难看了吧！”燕离冷酷的打击着陆横堂，“就算是失恋了也不至于非要这样。逃避就能够解脱了？面对现实吧，这是本来就该有的结局。罗将喜欢地是傲因，不是你。你早就该清楚的，现在弄成这副样子，实在不像样。喝闷酒就算了。如果还想要逃避，上古神兽的脸就都被你丢尽了！”话语里都是鄙夷。 陆横堂紧咬着牙，颓然的坐下。对于燕离的话他无从辩驳。 “黑，黑绳地狱？”无印惊诧的有点磕巴，“陆老师，你也做过关于黑绳地狱的梦？” “嗯？无印？你知道？”对于陆横堂来说，无印的这句话却彷如醍醐灌顶，“也许，无印。那不是梦！” “什么？”无印一时却消化不了。 “黑绳地狱不是梦，这里才是黑绳地狱的幻境。这才是事实吧。”陆横堂盯着燕离，想要把人看出洞来。 燕离笑得古怪，无奈地摇头：“看来你都精神错乱了。真是可悲。” “真正的燕离不会说这样的话。”陆横堂冷静下来，“燕离是离火精魄，是热烈的人。面对这种事情时，他一定会先冲过去把傲因揍一顿，然后再责问罗将。而不是在这里陪着我喝闷酒，说些似是而非的安慰话。” “你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了。”燕离只是用悲悯的目光望着陆横堂。 “也许吧。”陆横堂傲然而笑。“我确实对于罗将爱的是傲因这件事很难受。当事情发生时，我也确实很难接受。但我只需要在现实里面对这些就好了。宋帝王，我没有必要非得面对你的考验，让你用这种四不像的环境打击。”他地话并不是对着燕离说的，而是遥远的虚空。 无印吃惊的望着振作起来的陆横堂，努力思索着：“在黑绳地狱的那个世界，燕离死了，傲因死了。老板娘的灵魂也在地府深处……可是在这里，大家都还活着。”无印慢慢的咀嚼，“然而，这里的大家都不是大家，一个个，都欢乐得不真实……” “难道只有人都死了，天天哭丧着脸才是真实？”燕离反问，他不再否认陆横堂与无印地话。 无印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只是……”又找不到语言来组织了。 “只是。现实就是现实。现实就是要接受一切。真实的一切。而虚幻，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都不该是我们来承受的。也没有承受的必要。” “好吧。”燕离顺着陆横堂的话说，“就算你们两个看清楚了。还有两个人呢？他们可是很享受这里的幻境呢！” “那不是享受！”陆横堂反驳。“仅有一天，和还拥有在一起的可能。你觉得哪个才是他们更需要的？” “这里所表现地也是一种现实，只不过稍微放大了一点而已。”燕离无动于衷。 “现实里，还没有到需要面对这些的时候。他们，还是有可能的。”横堂坚持着这一点。 “这种想法不过是逃避。” “现实拥有无限的可能。只要还没有真实的发生，就没有人能够彻底的预知未来。也正是这些可能与希望，才成为了人进步和生活的动力。”陆老师的职业病多少有些犯了。 “好吧。”燕离耸耸肩，“剩下的，让时间来见证吧。” 燕离一挥手，酒吧消失了，呈现在陆横堂与无印面前地，仍是那个破旧地小渔村。远远的，展正载着柳婷裳向他们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