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无人生还
既然已经证实宇澄之死确是自杀，且与中夜无关，包拯便又将话题移到了中夜为何要杀其他人上面。 “中夜，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北月，真的只是为了庄主之位吗。” 中夜苦笑着摇头，回答说：“二师弟太痴太傻，他以为三位师弟的死都与小师妹有关，他不想小师妹背上杀人的罪名，于是便决定牺牲自己，让我杀了他，将一切罪名拦在我身上。” 中夜的话让所有人都很意外，赵馥兰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什么，竟有这种事。” 包拯又问：“如果不是北月一心求死，你会不会选择杀了他。” “会。”中夜的回答简单而冷漠，仿佛此刻的他可以不惜杀了任何人。 公孙策苦笑一下，道。 “恐怕太痴太傻的不只是北月一个人吧，前几日你们假扮黑衣人行刺我与包拯，应该便是苑离、北月与你三人一起商议的结果吧。” “什么意思，”赵馥兰一脸不解，直直的盯着公孙策，“为什么他们要行刺你们。” “因为他们觉得水元、宇澄的死都是莫痕做的，而他们不想自己这位小师妹背上杀人罪名，于是便想打乱我们的查案方向。” “竟然有这种事，”赵馥兰又问，“那行刺包拯跟行刺你的是同一个人吗？” 公孙策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行刺包拯的应该是二师兄北月，而想要杀我的便是大师兄中夜。” 稍稍停了停，公孙策目光又望向中夜。 “是这样吗，中夜公子。” 中夜依旧面色冰冷，淡淡地回答道。 “不错，的确是这样。不同的是，二师弟只想以此打乱你们的推理思路，而我是真的想杀了你。你太聪明了，我知道只要你在这里，终有一天会查到我头上来。” “既然这样，当时我突然病发，为何你却没有动手，反而离开了呢。” “哈……哈……”中夜又是一阵冷笑，“因为我觉得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病发之人太没有成就感，所以，才暂且放过你的。”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吗。”虽然中夜不肯说真正原因，但公孙策又岂会猜不到，“当时莫痕姑娘为了救我被你刺伤，你是怕若是我死了会耽误了及时为莫痕姑娘治伤吧。” “随你怎么说都好，事到如今，这些还重要吗。” “不重要了，”公孙策脸上又浮起一丝苦笑，“只是我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判断而已，你说你杀人只是为了庄主之位。” 中夜一脸冷笑，对公孙策的问题很是不屑：“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心理扭曲。” 公孙策的回答斩钉截铁，可是除了包拯，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上官凌静又问。 “心理扭曲，什么心理扭曲？” “你是大师兄，自小便被受到比师弟师妹更为严厉的要求，虽然师弟师妹都很尊重你，可是时间久了你还是会觉得心里不平衡，甚至心生妒忌。” 公孙策觉得胸口发闷，稍稍停了停，见状如此包拯便又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时间愈久，妒忌的情绪便愈是强烈，直到有一天妒忌变成恨意，尤其是当你意外得知静辰之死的真相后，那种恨意便一发不可收拾，你觉得师弟们都很虚伪，觉得他们平日里对你的尊重都是装出来的。” 包拯轻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推理。 “再联想到城主祭，你觉得自己从小接受最严厉的要求，却从一开始便注定与庄主之位无缘。你越想越气，越想越恨，终于起了杀心。” “可是，当你去杀水元的时候，你的匕首刺入他的胸膛，他却没有丝毫抵抗，只是如平日那般温暖的笑。不知道，那一刻你是否已有悔意。” “悔意，”中夜不禁冷笑，情绪变得很不稳定，“当然没有，一想到他们那种虚伪的笑我就生气，恨不得再杀他一次。” “是吗，”包拯突然又问，“既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把莫痕姑娘一起杀了。” 莫痕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中夜，而中夜的目光也刚好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莫痕的眼神里依旧满是纯真，而中夜平日里那般温暖的感觉却再也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杀了她我便是庄主的唯一继承人，杀了她也可以了解二师弟甘心赴死的遗愿，所有恶事都是我做的，岂不很好。” “都是你做的吗，”公孙策开声质问，“苑离的死也是你杀的吗？” “对啊，”赵馥兰又盯着公孙策问道，“苑离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而后，公孙策便又将自己对苑离死时的推理说了一下，与当日包拯一个人在房间里想所想一样。 莫痕想去苑离房间里把他杀了，可是，关键时刻却下不去手了，而一心求死的苑离便选择了用莫痕手中的匕首自我了结。 可是，如果一开始为爱杀人的推理便是错的话，那莫痕想要杀人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呢。 听完公孙策的推理后，莫痕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公孙公子、包公子你们两个果然好聪明，不过你们猜错了一件事。”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听莫痕说。 “其实。小师弟今日骑骢马的那个夜晚并没写心情记事，而那本记事本上缺掉的两页也并非被大师兄撕去，而是之前被我撕去的。” 听到这里，包拯和公孙策都想明白了，包拯说。 “我知道了，那两页纸上记录的便是十一年前静辰之死的真相，苑离忏悔的事不只是中夜知道了，水元同样也知道了，便在记事本上将这件事写了下来。” 赵馥兰直直的望着包拯，问道：“后来呢？” “后来，被莫痕姑娘无意间看到了，她又不想这件事被过多的人知道，便将那两页纸撕了下来，她会选择去杀人，是因为知道苑离欺骗了自己，而他对静辰见死不救等同于杀死静辰的凶手。所以，一时冲动才对苑离起了杀心。” 包拯停了停，望向前面的莫痕。 “是这样吗，莫痕姑娘。” 莫痕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从袖中取出一片桀灵香瓣，而后浅嗅一下。 “包公子你真的好聪明，虽然你们觉得我这样做很傻，可是我还是相信那个传说，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回到小时候，每一个人都在的时候。” 这时，莫痕突然口吐鲜血，原来，在来之前她已经服下了毒药。 见此情形，与平时判若两人的中夜突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疾步上前，抱住已经倒下的莫痕，眼眶死湿润，落下泪来。 “小师妹，小师妹……” 莫痕靠在师兄怀中，面带微笑，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抚摸师兄的脸庞。 可是，再刚要触碰到得那一刻，他的手却突然垂下，永远闭上了眼睛。 “小师妹！小师妹！小师妹……” 中夜看着死在自己怀中的小师妹，哽咽化作哀嚎。他原以为自己心中只剩仇恨，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他心中还是有爱的。 师弟师妹们都死了，那些他妒忌过，仇恨过的人都死了，可是，现在的他却突然觉得好孤单，好悔恨，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胸狭隘才招致今日之祸。 他仰天悲号，而后，袖中滑落出一柄匕首，用他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至此，遇见山庄的六大弟子和小师妹全死了，因为那个美丽而虚妄的传说，也因为人性的本恶。 柳冰颜一边搀着公孙策，一边问道：“你们说那样的传说会不会是真的，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如传说那样得到重生，回到最美的从前。” 公孙策只是苦笑，没有回答。 后来，其他人问起公孙策有关泉隐的秘密，他却说静辰的死，苑离的负罪皆因十一年前他们从泉隐出去开始。 所以，他不想再将泉隐背后通往外界之路打开，便选择将那个秘密永远烂在心里。 后来，他们还是经由来时的那片密林离开了桀凌城，离开了遇见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