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幕：裂隙（上）
“可以了，就在此地稍作休息。” 修瑟举起手示意行进中的团队停下脚步，稍作准备。 “乔，你负责前方的警戒与侦查。” “哈！？凭什……” “反正接下来你会说才走这点路就需要休息，人类还真是孱弱不是吗？正好有适合你工作，不必推辞。” 修瑟调整了一下眼镜框架的位置，冷冷的说道。 “混…账……四眼仔。这笔账我记下了，你最好也别给我忘了。” 回过头乔以手指着修瑟，愤愤地甩下怨恨的话语，然后不再注视对方的目光，朝前方开始出发。 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算听从着修瑟的指挥。 不一会前方传来了巨大的动静，以及什么生物发出来的哀嚎声。 那大概是某个倒霉的可怜生物，被乔拿来当撒气的对象了吧。 当乔的身影完全离开视线，修瑟将手伸向背后，解下系于腰间的水袋，将其递给一旁同行的始终不发一言的女性，示意对方喝口水补充身体消耗的水分。 在露出一瞬间惊诧的表情之后，女性接下了水袋，微闭上眼睛点头致以感谢。 除此以外，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交流。 确切的说需要休息的人其实并不是修瑟，而是眼前这位名为雪倪的伊图亚拉的女子。 皮肤因为发烧的原因而有些泛红，已经呈现出轻度脱水的症状，此时身体非常渴求补充水分。但雪倪仍表现得不急不躁的心态，缓缓步行至附近石头上坐下，打开盖子，将壶口送入薄薄的唇间，随着吞咽的进行纤细的脖颈微微起伏。 动作轻盈，举止张弛有度，过程中没有洒出来一滴清水。 在一部分旅人的口耳相传之中，伊图亚拉的女子素来拥有着，甚至还要盖过本地天然温泉的优良评价。也因此闻所闻而来的人络绎不绝，使原本位于多国边境偏僻地带的小国伊图亚拉渐渐人来人往热闹起来。 伊图亚拉的训诫并不苛刻要求女子纯洁，亦有不少旅人投入那热情的温柔乡里，选择在当地长久的居住下来。 本来像雪倪这般优秀的女性，一定会由神子引荐最强壮优秀的男子（无论是否外族人，并且不限制其是否长居的自由）与之交合并在那里诞下子嗣。 在生产力低下且人口多为女性的小国伊图亚拉，这是最高的荣誉。 在雪倪抬起双手饮水时，不知是否因为伤病，修瑟留意到她的右手始终缠绕包裹着白色的布条。 并非对对方抱有兴趣，但修瑟始终觉得那些白布实在太过煞风景，将原本那双细如葱白的纤纤柔夷完全给遮掩起来。 即使是充分贯彻了效率至上理性主义的修瑟，也并不否认自己亦存有着审美之心。只是那会令他想起某个让人不快的脸孔来，不由得将眉头皱得更加紧锁起来。 直到雪倪将水袋重新系好，平静地将其递过来时，修瑟回过神平静地将其系回原位。 为何自己会留意这点？ 是那可笑的良心吗？ 修瑟不禁于内心里开始自嘲起来。 对于雪倪的同情毫无意义，将自己作为献祭的祭品的女子，无论如何她的生命最终都会在此处凋零。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在此死去，无法使用的钥匙毫无价值。” 无需片刻思考，当时修瑟极具效率切残酷的速答了对方。 “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愿，但你最好想清楚。在你死后那个少年肯定会因为到处寻找你而与我们相遇，在得知真相后，他一定会非常憎恨我们吧。恨不得将我们全部杀掉的程度。届时……他的命运会如何恐怕你也非常清楚吧？” 那个从隐蔽处朝自己挥下利刃，却反被抓住破绽压于身下的女子，以决绝的语气打算提出拒绝时，修瑟以她身旁那个年幼少年的生命作为威胁，简单的逼迫她必须服从。 但只要目的相同，在被利用的同时，彼此也都能够利用着对方这一事实对谁都没有坏处。为此所产生的憎恶行为，不过小小的附赠品而已。 他们并非同伴的关系，彼此都不需要信任对方这一行为。 雪倪并非实现目的的唯一手段，但这是修瑟经过充分思考，认为最有效率的做法。 忽然耳旁传来细砂石被踩踏碾磨的声音，修瑟明白那不会是乔所发出的声音。较之身形更为高大，跨步力道均匀且步伐端正稳健的走法，这是只有上流阶层的人才会持有的习惯。 “嗨！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修瑟……自我离开普拉里斯以来吧。” 高挑身形的男子慢慢从阴暗里现身。他是故意发出声响来让对方察觉的。 修瑟吊起了眉毛。 预感中最不想见面的人选，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当是谁……原来是希留斯啊。没想到了连雷迪亚斯也搅入这趟浑水里来了吗？” 用手指轻推眼镜框架，看到熟人感觉修瑟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 “当初你借着剑圣亲传弟子的身份大闹一通，罔顾老师的教诲，自顾自脱离普拉里斯教院时我笑了，得知你前往雷迪亚斯时我大笑，最后听闻你辞掉本有可能获得的晋升‘将军’职位，投身‘厄德（神殿）派’成为一名低贱的冒险者时，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为了报复当年我抢走你‘第一席’的位置，而故意想以这种方式把我笑死不可。” 即便是使用着相当激烈的字句，但修瑟这人从头至尾都不过保持着，冷冷的翘起唇角，完全未让人感觉到笑意的冷笑表情。 “……没啦，不过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传闻而已。事实上我只是因为承受不住‘贵族派’的打压，被迫寻求神明大人这一靠山而已。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交情，看样子似乎可以很愉快地进行交涉啊！” “啊啊，那是当然的。前提是不再让我看见你这张脸，最好是永远给我消失掉！” 可以若无其事的撒谎，在这个基础上更加利用谎言，在雪倪眼里这两人的内心已经扭曲变质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