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初学者（中）
回到临时营地。 发现雪倪以端正的姿势坐在平滑的岩石上，那幅闭目养神的模样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 “你回来啦——” 媚眼如丝，眼睛似睁未睁，却也不像要闭上的打算，微微翘起的唇角让人怦然心动，恍惚间尚文想起来第一次瞧见雪倪时的印象。 那是一幅十足的美人模样，即便是还未能理解这种情愫的少年，也断然不会否决那天然的不经刻意雕琢的美。 “今天看上去是大丰收呢？” “是呀。” 将今天所有的收获放到地上，尚文颇有些得意地回应。 将身后的短剑伸给雪倪，一记凌厉的劈砍，将野兽的四足以及兽首斩下，将其收集起来置于大片的树叶之上，雪倪将手置于胸前划下刻纹，像是祭祀一样在嘴里念念有辞。 在树叶上供奉着的野兽的躯体开始化作白光，慢慢化作光的粉末四处飘散。 “雪倪姐，这是……在做什么呀？” 尚文歪着脑袋，满脸的不解。 “正如我们被神明的庇佑着一样，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都享有生命之神同等的恩惠。他们的灵魂在死后也将通过阿比斯之深渊，前往毗邻的冥界，再次轮回到生命之初的状态，然后寻找一个时机，以崭新的模样重新降生于这个世界……” 为往生的灵魂祈求冥福，那是为了感谢生灵曾为世界所做的奉献，以慈爱为名乃梅瑞狄斯教的教义，亦为世间的‘法理’之一。 而越是严格遵守‘誓约的约束’这一的行为，往往其获得的‘恩惠能力’也会更为强大。 “——而且，如此祈祷过后，你的手也就不再那么抖了不是吗？” “…才、才没有抖呢！” 尽管提高了音量想反驳这种说法，但那有些发颤的语音和涨红了的脸颊，看起来没有丝毫的说服力。无法否认，也许‘祈祷’真的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尚文不再对于夺取生命这件事情感到畏惧。 在雪倪的教导下，尚文学习如何剥下猎物的皮革，取出内脏，将不同部位的rou分割后，整齐地摆在不同的地方。 “是不是有点发臭？” “……嗯，有一点点腥味。但并没想象中那么浓烈……” 即使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与想象中稍许有些不同，被剥去毛皮的野兽身体内部仍然还留有余温，手指在碰到柔软生rou时带来的感触让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但为了生存下去，这是必须得学会的技能。 “据说，如果是在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那里的话，会根据不同部位的rou，通过仔细筛选切割，放在通风的地方自然发酵来使rou在入口时达到最美味的阶段。” 那是自己所不知道的知识，不如说曾因为觉得是对自己毫无益处的知识，有意识的避开了在这方面耗费时间的想法而已。 “雪倪姐，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稍微感到有些意外，尚文本以为雪倪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的情况才对。 “我们所信奉的梅瑞狄斯神明，虽是宽容与慈爱之神，但并不否定杀生行为，将灵魂引导至冥界是我们的教义之一——”雪倪饶有兴趣地说明着，“……在伊图亚拉女性比男性的比例要高得多，有时候会出现劳力不足的情况，偶尔圣殿的女祀会随当地猎户进山狩猎，收获猎物作为祭祀品来献给神明和所有兄弟姐妹们，这些都是在那个时候学到知识。” “……伊图亚拉是母系社会体系的吗？” “母系…社…什么……？？” “别在意，我自言自语而已！” 请求雪倪向自己讲解地面上的国家风俗，尚文以此来了解地面上人们的生活状况。 “雪倪姐有兄弟姐妹吗？” “…不，我也一样仅仅是一个人而已。不过在圣殿里，尤其是神子雪女殿下，所有人都待我如姐妹般，所以并不会感到孤独。” 再一次听到有关‘神子雪女’的事情，雪倪脸上总是一幅仰慕的神情。尚文从未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子，但感觉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在雪倪的帮助下，很快结束了对于魔兽rou的处理，尚文将其与今天收获的食材一同倒入锅子里煮成粥食。 浓郁的香味四处弥漫开来。 再一次尝到rou类的滋味，尚文感动得都流出眼泪来了，这令雪倪十分疑惑，在得知原由后更是发出哧哧的笑声来。 在吃饱喝足之后，在河边用石头与湿泥简单做出来的烟熏炉灶里处理过生下来的魔兽rou之后，尚文将目光投向雪倪。 “……那么，开始吧！” “好啊。” 看着以微笑回应的雪倪，尚文不由得感觉到压力。 在不远处稍微宽旷一些的平地上，从尚文那里接过短剑的剑鞘，与迎面站着的尚文一同摆出攻击体势。 自承诺教导尚文以来，那之后的每一天她们除了狩猎、搜集物资、补充体力，还有睡觉的时间以外，雪倪都会传授予他短剑的使用方法，以及关于神纹力量的运用法则。 尚文十分聪明，那些传授给他的知识，只要说过一遍他就能完全记住，甚至连一些比较晦涩难懂的部分都不需要自己多加解释，并且很快就可以学以致用。（注：因为在设定里尚文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拥有博士学位的天才神童，并且在某研究机关里担任要职。但在第一卷的故事里这点还不会被提及到，为了让读者能更好地理解这点，特作此说明。） 既然理论知识都已经具备的话，那就不需要在这一方面做过多的努力，有关于战斗的方法，直接用身体来感受比任何招式理论都能更快被人所记住。 通过无数次尝试，让身体记住这种快速反应的感觉，开始在战斗中学会运用技巧和策略。 在与雪倪的对战之中感受到，如何拓展自己的视野，将自身死角隐藏起来，观察对方，寻找出对方的无法防御到的死角，然后进行攻击—— ……话虽是这么说，但实际情况几乎是尚文单方面在挨打而已。与其说是‘几乎’，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根本就是现实意义上的‘完全使用身体’来记住！ 无数次尚文在战斗中被打击到昏迷过去，然后被用冰冷的河水淋醒，接着继续投入到战斗中去…… 好在雪倪姐是一名神官，可以使用治愈魔法。不然可以想象到自己现在的脸上肯定青一块紫一块，难以观察出是一个正常人类的容貌。 仔细想想，偶尔感觉到的脸部发麻的情况，说不定是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所产生的幻痛也说不定。 不是因为担心雪倪身上的伤势，只使用单手缘故，即使拼尽全力，也根本连还手的程度都做不到。而这还是限制了使用神纹力量的情况，倘若不是如此，尚文也没有丝毫自信突破那道防线…… ——不只是姿势，动作，气息，雪倪摆出的防御体势宛若一堵坚硬的城墙，严丝合缝，连丝毫死角都找不到。 “怎么了？若你不主动攻过来的话，那我就主动攻过去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