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损失惨重

    面对这种比较无耻的阵型，燕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暂时退开集结阵型。刚刚完全可以得到一次一战定乾坤的机会，可是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跑掉了，燕军如何甘心呢。他们现在还不打算退出战斗，因为他们的骑兵战力仍然十分充足，兵力上虽然吃了一点亏，可是不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不过这恰恰也是他们最大的一个难处，没有步兵的存在，单靠骑兵是很难打破宁军的阵型的，特别是面对这种刺猬阵的时候。秦远峰趁着燕军调整的时候，命令阵型慢慢展开，却是想要再摆出一个八卦阵来。燕军哪里还能容忍这种情况的出现，骑兵迅速冲了上来，于是一场大战再度展开。

    这一次燕军可不肯再使用那样的战术了，大批骑兵围着宁军战阵不断使用弓箭进行打压，宁军也使用弓弩作为回应。这样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双方付出了一定伤亡之后，燕军的投石机开始发威了。近两百架投石机的第一次轰鸣就让宁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阵型密集的缘故，上千宁军在这一次打击中丧失。

    秦远峰这才开始着急，不过他的反应也是十分迅速的，命前方的兵士散开，留出一个空缺之后，三百架床弩同时怒吼一声，前方的骑兵瞬间倒下一片，借助这次机会宁军的步兵率先开始前推，燕军也正式合拢上来。

    这样混战的场面对宁军是比较不利的，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如果一动不动的遭受燕军投石机的打击，那么用不了多久他们的阵型就会崩溃，兵士们的士气也会一去不复返。这样的会战换来的只有两败俱伤的局面，不过宁军明显吃亏一些，在大规模的骑兵冲锋面前，宁朝步兵的攻击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就在混战进行的同时，宁军的战阵还在不断变化，这样可以保证兵士们得到充足的休息，每时每刻都是精锐的兵士在和燕军厮杀。燕军也是效仿这样的方式，骑兵以万人为纵队轮流发起冲锋。

    这样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战场上倒下了不知多少具尸体，两军都有些筋疲力尽了。如果继续进行下去的话，两军势必会元气大伤，这么多人马也不知能带几个人回去。可是宁军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们如果逃跑就要面对燕军骑兵的追击，那么只有死路一条了，眼下就是要看陆述星怎么选择了。

    到了黄昏时分，呜咽的号角声总算响起了，燕军骑队缓缓退去。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秦远峰和刘绩到此刻才松了口气，诸多的宁军将士也有一种乏力感。其实燕军退去的原因，刘绩和秦远峰都十分清楚，这样的消耗战也就只有宁军能够打得起。

    大批将士的阵亡就意味着大笔的抚恤金，这对财力匮乏的燕军来说可是最难办的事情。另外一个原因却是，燕军这十余万人马已经是他们最为精锐的部队了，一旦全部损失殆尽的话，他们可是抽不出多少兵力前来增援了。可是宁朝却要好上许多，他们的国库充沛，完全有能力支配这样的战争，而且可以源源不断的从各大军营调兵前来。

    侦骑来报，燕军已经全部退去，秦远峰和刘绩这才安排大军返回齐城。经历了这一次大战，宁军所部十四万人，只剩下不到七万人，照地上的尸体估算，燕军也好不到哪去，也就只有六万人上下了。这样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对于宁朝来说，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胜利了，可是面对着满地的尸首，换做谁也高兴不起来。

    “看来这里要变成另外一个泰县‘骨林’了。”秦远峰看着忙碌的兵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刘绩脸色也不好看，正声道：“也不知这样的场面还要经历多少次，何时才是一个尽头呢。”

    秦远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上马，在亲兵们的护送上缓缓向北而去，刘绩也领着大部宁军尾随其后。地上那么多的尸首他们也没有功夫料理了，只能等着明日调集民夫前来集体埋葬了。对于这样的行为，燕军是不会难为他们的。

    回到齐城之后，安排兵士们歇息和处理伤员的事自然是杜世弘来负责，崔德和王宣协助他处理这些杂务。刘绩却是径自跟着秦远峰来到大都督府，两人在书房内坐下，却是商量如何向朝廷奏报。

    按道理这种事都是秦远峰一个人说了算，但是现在这种事情关系到全军将士的抚恤和封赏，那么他就有必要征询一下刘绩这个大军副帅的意见了。秦远峰斟酌了一下，很快写出一个奏章来，递给刘绩问道：“你看这样是否妥当？”

    刘绩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显然是一种常规的禀报奏章，里面大肆宣扬将士们的勇猛，刻意不去提到大战的胜败问题，最后请求朝廷拨给抚恤金和封赏。无疑秦远峰的出发点是很好的，但是现在写出这样的奏章来未免太简单了，刘绩想了想笑道：“大帅您这份奏章里提到的内容并无不妥，可是却要加上点其他的东西，譬如燕军仍然在调兵前来，不日就要继续发动进攻，请求国主抓紧增兵益阳。”

    “增兵？！”秦远峰一怔，旋即就明白了刘绩的用意，一时间眉头皱了起来。这件事当然不仅仅是增兵那样简单，其实燕军只有眼前的这些兵马，根本没有其他援军到来，刘绩当然也是知道这些情况的，现在他刻意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借此掌握更多的兵权。

    秦远峰心里也清楚的很，国主李澈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他虽然年岁不显，可是却十分懂得帝王之术。秦远峰和刘绩帮助他登临宝座，固然是功不可没，但是他们知道的东西却是太多了，这是李澈这种雄心勃勃的君主无法容忍的。一旦等他坐稳了位子，必然是要对他们两人动手。照正常情况而言，当然是齐战那样的下场，但是不排除将他们彻底罢免，最可怕的就是杀人灭口。

    秦远峰一想到这里就是不寒而栗，他从骨子里也是热衷于朝堂的，无论是哪一种下场他都不能忍受。可是如果照刘绩这种做法，无疑是慢慢将自己推向了国主的对立面，那么最后就是一个你死我亡的局面了。这种没有转圜余地的事情，他也不愿这么草率的去做。

    刘绩知道秦远峰很有些犯难，但是刘绩还是很希望他站到自己这一边的，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单凭刘绩这点微薄的实力是斗不过李澈的。而且从根本上来说，刘绩的出身已经决定了一切。可是秦远峰就不同了，他在朝廷里德高望重，身份出身都是顶尖的，完全有机会去和李澈抗衡。

    两人都在沉思的时候，门外传来秦啸的声音，一时间两人都是一惊，却原来是秦夫人请两人前去用饭。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却是刘绩最先反应过来，站起来笑着请秦远峰先走一步。秦远峰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率先走了出去，刘绩跟着他一路来到后院。

    正堂里，秦府的人已经全部就座在此等候，见到两人进来便是一阵子问候的声音。秦远峰笑着一一问了话，刘绩也摆出一副淡定的表情向秦夫人请安。众人笑着坐下不久，仆人们便端上来各种美味佳肴。

    平日里杜世弘也是和他们一起用饭的，今日却是和薛玉、赵凌去宴请西关军和扬州军的将领了。一顿饭下来倒是一种其乐融融的场面，秦夫人的话语里对刘绩颇多赞誉，秦远峰听在耳里也不知是何滋味，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配合秦夫人说话。

    用完了饭之后，秦远峰和刘绩再次来到书房内。经过这一次打岔，秦远峰却是开始思考里面的各种因素了，他仔细询问了朝廷中的各种变化，特别是夺位之战时出现的方方面面的情况。刘绩当然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言语中更是将李澈对他们的戒备刻画的淋漓尽致。

    秦远峰还是犹豫不决，枯坐了一会之后，干脆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刘绩等待了一会，见还是没有定论，便缓声道：“既然大帅一时无法决断，我们不妨先行采取和缓一点的手段。我们眼下还不必急着和李澈针锋相对，但是现在向朝廷请求调兵还是刻不容缓的，因为燕军的威胁还存在，这一点我们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也好，请求调兵一事就这样定下来吧。”秦远峰咬了咬牙，回到椅子上坐下，却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写了新一份奏章。刘绩接过来一看，虽然对里面秦远峰恭敬的口气很是不感冒，但是他也清楚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便坦然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就权当是一次缓冲，为了将来打算，他必须把秦远峰拉上这条船，在他眼里，李澈实在不是一个可以伺候的主子，如果现在不早做准备，那么将来自己和这一帮子兄弟只能落下一个凄惨的结局。

    而秦远峰也是两面为难的很，他现在可是夹在两块门板中间，前面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国主李澈，后面则是一旦虎视眈眈的将领。尤其是刘绩，当初若不是他鼎力相助，只怕秦远峰是不可能坐上如今的位置的，对于他秦远峰多少带着感激的心思。现在他用上这样的权宜之计，却是指望着局势能够好转，这样他也不用兵戎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