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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再悟奇招

    他想到此节,蓦地又生一念:“如此说来,此招破之不难。但我若是以气为辅,外力牵引,待得气机扩展,剑气四射的一瞬间,再将四散迸发的剑芒迅速收拢,由外及内,他又该如何去挡?”

    他越是沉迷于精妙剑法当中,就越是难以自拔,忍不住手舞足蹈,将脑中一招招匪夷所思的奇妙剑法渐次施展而出。刹那之间,只见满地的断枝落叶经风一卷,徐徐飘起,须臾凝聚不散,在古辰掌心上下浮沉,飞旋环绕,状若栲栳。

    骤然间,古辰手中之物蓦地爆炸开来,随风狂舞,四下飞散。古辰见状,心念一动,真气倏忽收敛,便见原本漫天散落的断枝落叶似被无形吸力一引,当即折返而回,扑簌簌打在古辰脸上。

    卢天铸三人站在一旁,俱是瞧得目瞪口呆,暗中思量,假使适才来的并非枯枝落叶,而是汹涌无俦的剑芒劲气,岂不叫人死无葬身之地?

    古辰灰头土脸,呸呸几声,吐出几片枯叶,忽地回过神来,掉头张望,却见卢天铸三人均是一脸惊讶,注视自己,不觉手足无措,道:“流云长老,卢道长,怎么了?你们……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卢天铸面上讶色未消,惊疑不定道:“辰儿,刚才那招,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古辰闻言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羞愧道:“方才……我不知怎地,突然想得入神,难以自控。我,我不是故意的……”

    卢天铸脸色陡变,深吸一口长气,蓦然间哈哈大笑,笑声洪亮,远远传去,震得山间嗡嗡作响。

    古辰见卢天铸无端发笑,心下正感惶惶不安,忽听鹿萧何冷哼一声,酸溜溜道:“好你个老杂毛,今次真叫你捡到个宝了。”

    古辰听得疑惑,尚自不明其意,却见流云一捋长须,微笑道:“好好,你能遇奇而变,以心驭剑,不拘于‘天宫七剑’的篱笆当中,这一点极为难得可贵。”言及于此,又道:“原本老夫以为‘繁星尽碎’已是以命搏命的狠招,倒不想你方才自创一招,较之‘繁星尽碎’,更为奇险狠辣,一经使出,便是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的局势。”

    他说到此处,忽而长叹一声,苦笑道:“说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反倒不如你,过于迷信剑诀,只知一味顽守旧招。古辰,你此次自创招式,破我天清宫先例,可谓青出于蓝,看来‘天宫七剑’从此得改名为‘天宫八剑’了。”

    古辰听到这里,才知流云是在夸赞自己,不由得又惊又喜,激动非常。流云说罢这话,面容一肃,正色道:“只是此招太过很辣,日后若非生死攸关之际,决不可轻易使用,你记住了么?”

    古辰见他说得郑重,哪敢不从,当下点了点头。卢天铸护犊心切,唯恐他有何闪失,伤及自身,也出言附和道:“不错,此招虽然神妙,但若控制不当,非但不能伤敌,反而性命堪虞。辰儿,此招乃是一把双刃剑,害人害己,你还是趁早忘了吧。”

    古辰知他意在担心自己,心下颇觉感动,点头道:“卢道长,你放心,我不会胡乱用这一招的。”

    流云微微一笑,忽地走上前来,道:“古辰,你把手伸出来。”古辰依言伸手,流云探出中食二指,搭上古辰手腕,双目微阖,默然半晌,须臾睁开眼睛,笑道:“古辰,你能有今日之功,很是不易,往后有了成就,定不可忘了令师才是。”

    古辰听他这般说法,甚觉感动,紧握双拳,坚定道:“我一定不会忘了卢道长的。”流云欣慰一笑,掉过头来,对卢天铸道:“卢首座,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卢天铸朗声道:“但讲无妨。”流云微一沉吟,笑道:“不知卢首座可否允许令徒留在此处,与老夫盘桓数日?”

    卢天铸闻言愣了片刻,旋即大喜过望,朝尚傻站在一旁的古辰呵斥道:“你这臭小子,平白得了这莫大恩惠,还不快些多谢流云长老?”

    他何其精明,听流云如是一说,竟是有意要传授古辰一套《玉清诀》,助其巩固境界。此法乃是天清宫不传秘法,极为玄妙繁深,即便是其亲传弟子,也不见得有这般待遇。

    要知突破境界容易,巩固境界却难,只要境界稳定下来,便如跨跃一道鸿沟,此后即可直接修炼,再无后顾之忧。

    古辰猝然一惊,忙不迭道:“多谢流云前辈。”流云笑了笑,摇头道:“卢首座此言过甚了,老夫之所以留下古辰,实则怀有几分私心。相信以古辰之才,今后或能造福天清宫后辈弟子,是故这几日老夫不眠不休,也要与古辰一同商讨御剑之道。”

    原来流云固然有心传授古辰《玉清诀》,但最重要的是,他见古辰能不拘其中,破陈立新,瞧出诸多老辈都堪不破的“天宫七剑”,并另创奇招,委实天纵奇才。不由暗自揣度,抱着尝试心态,钻研“天宫七剑”,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想为天清宫后辈弟子创出一套全新剑法。

    卢天铸此刻对这徒儿极感自豪,嘴里却谦道:“小徒何德何能,竟能让流云长老刮目相看?”流云哈哈一笑,摇头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古辰之才,远胜你我,说不定往后‘天宫七剑’之名,须得换个称谓,改成‘天宫九剑’,乃至‘天宫十剑’了。”

    话音方落,忽听扑通一声闷响,数丈外的大树上竟掉下一个人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人白须白眉,衣衫上沾满灰尘,却是离去不久的清诃。

    清诃见行踪败露,老脸一红,咳嗽几声,忽地一蹦而起,大叫道:“别别,这等好事,怎能少得了我老人家?”说罢目光投向卢天铸,嘿嘿笑道:“我说卢老儿,你那宝贝徒弟也借我老人家一用,不介意吧?”

    他说这话时,全无先前那般气急败坏。古辰见他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似是不怀好意,慌忙道:“清诃前辈,你……你要做什么?”清诃一把抓住古辰手腕,急急道:“走走走,这就随我老人家参悟玄机去,兴许我老人家一高兴,也传你一套神功。”他生怕卢天铸临阵反悔,是以走得极快,一手拉着古辰,匆匆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哑口无言。卢天铸望着二人远去背影,苦笑道:“这老不死的,真是没救了。”鹿萧何笑道:“老杂毛,这老家伙怕是看上你徒儿了。”

    原来方才清诃逃出不远,便觉后悔,暗恨道:“不行,我老人家这一走,那臭小子指不定又要说我什么坏话,哼,不成不成,我非得盯着他不可,日后寻他报仇,也好有个借口。”

    念及于此,悄又折返而回,施展身法,偷偷摸摸爬到一棵树上,伸长了颈,便要听古辰究竟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待听到古辰将二人比剑之事全盘说出,鹿萧何出言讥讽,当即大觉丢脸,面色涨得猪肝也似,恶狠狠盯着古辰,恨不得生啖其rou,痛饮其血。

    但不一会儿,又听卢天铸与鹿萧何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禁心下窃喜,兴奋道:“打吧打把,手段越狠越好,打死一个有赏,打死两个管埋,最好全部同归于尽,那才是皆大欢喜,十全十美!”念罢双目放光,紧紧注视着场上二人相斗,生怕错过一招半式。

    当他看见古辰另创奇招之时,不觉眼前一亮,双手发痒,只想一跃而下,与其大战三百回合。后来又听到流云竟欲留下古辰,与其一同参悟剑招时,心下不由大急,恨恨道:“这小子的脑袋也不知什么做的,端的稀奇古怪。若真让他参出个一招半式,我老人家又没见过,往后比斗起来,岂不是大大的吃亏?”

    念及于此,不禁大感后怕,琢磨道:“不成,这等好事,不能只便宜了流云小儿,说不得,我老人家也要分一杯羹。”当即毛手毛脚,便要爬下树去,哪知他太过焦急,一时失了准头,猛地踩断一截树枝,慌乱之间,重重跌落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

    流云长叹一声,满脸无奈,歉然道:“卢首座,我这师弟性子有些异于常人,你别往心里去。”卢天铸摆手道:“哪里话,老夫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我那徒儿心性愚笨,还望流云长老多多费神才是。”

    流云望着他,眉间透着笑意,道:“老夫阅人无数,不会看错。古辰这孩子不仅天资奇佳,更难得的是禀性老实。卢首座,你座下有此良材,老夫真对你有些羡慕。”

    卢天铸惊喜交集,大觉颜面有光,整个人容光焕发,长生大笑,当即谦逊几句,又自忖身子尚未大好,聊了一阵,便即告辞。流云也不挽留,任他离去,长袖轻拂,倏忽转身,与鹿萧何并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