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 招人
一长串的马车拉着满满的粮食进入海城县城，马车的两边和后面跟着一大票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这些人一边跟着马车，不时以渴望而热切的目光看向马车上堆得满满的粮食。 路过城门的时候马车根本就不停，直接进城。 守门的士兵当然不会对这么多的马车视而不见，本来他们也想拦下车队然后收个城门税什么的，不过在他们看到骑着马走在马车对前面的人之后就放弃了拦人的举动，不但不加以阻拦，反而将城门口等着进城的人群驱散，好给马车队腾出道路。 为首的城门官跑到车队近前，对着那个骑着马的人点头哈腰，招呼道：“李公子，小的可是有些时日没看到您老了，您今日带这么多粮食进城可是有什么事要办么？不过您这次带的人可不多呀，不知道您需不需要人手，如果您需要的话只管吩咐，小的马上给您叫人。” 骑马的人自然是李世杰，城门官见过苏小妹多次带着李世杰进城，加上苏定方后来又特意跟他们打过招呼，他们自然就认得李世杰。 听了城门官的话，李世杰停了下来，点点头，道：“我还真需要人手，有没在当差的兄弟么，都叫过来帮忙。” 城门官一听，大喜，忙道：“好的好的，小的这便让人去叫。”李公子可是个大方的人，帮他的忙自然是有好处的，就算没好处那也得帮啊，人家李公子可是苏百户的兄弟，他老人家一声吩咐谁敢不听。城门官回头赶紧吩咐手下：“那谁，二子，赶紧的，去营里把兄弟们都叫来，李公子这儿需要人手，叫兄弟们都来帮忙。” 手下人连忙飞奔而去。 “公子您今日带这么多粮食进城，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城门官这会儿又对李世杰道：“好教公子得知，近日从西边的靖远县那边过来了许多逃难的人，”说到这儿，城门官指了指城外西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那里有一些明显是新建的草屋，“人就在那边。听说这些人是从更西边的西宁卫一路逃过来的，不但有汉人，还有不少的西番人（藏人）和萌古人，这些人可都是些不守规矩的粗坯，公子带这么多粮食进城的话还得多加小心，那些西番人和萌古人近日可是生出不少事端，县衙那边已经多次要求我们海城所派人镇压了，我们这些时日着实抓了不少人，兵营里的囚牢都快关不下了，其实若是依照小人的想法，那些西番人和萌古人哪里用得着关起来，还不如直接杀了干脆。” 李世杰听的兴起，也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好奇的问道：“西宁那边又不象我们关中这样一旱就是十年，那边的人的生活应该还过得去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逃难，还一逃就逃出这么远？” 城门官答道：“听说是西宁卫那边的白回（畏兀儿）又开始闹事了，西宁卫的官军镇压不及，结果被那些白回祸害了很多人。那些白回就是可恨，三天两头就要闹出点事端，他们也不想想，当年若非我们大明收留他们，他们早就被瓦剌人杀光了，我们大明当初就不应该救那些白回，他们就是一群白眼狼，根本就不值得救。” 城门官说的那些都是明朝建立初期的事情，当时两河流域和天山南北的各萌古汗国在西域一带混战不休，特别是异教徒们对佛教徒展开了血腥屠杀，当时的白回大部分人信奉的就是佛教，结果白回们遭到了异教徒的大清洗，一部分白回改变了自己的信仰从而被异教徒接纳，而那些不愿意改变信仰的白回就不得不往东逃入新生的大明朝，从洪武、永乐一直到后来的宣德、正统等年代大明朝陆陆续续收留了不少白回，可以说，如果当时大明不开关放行的话，白回大半的人口都得消失。 这事李世杰是知道的，而且那些白回是什么德性李世杰比城门官更清楚，那些人闹事并不奇怪，不闹事才叫奇怪。 两人聊了会儿，又等了片刻功夫，去传话的人就回来了，随后来了五十多名县兵，个个全副武装披挂整齐，显得非常夸张，如果让这些人去打仗的话估计他们都不会穿戴这么整齐。 人都到齐之后，城门官清点了一下人数，对李世杰道：“公子，不当值的兄弟都在这里了，总计是五十三人，如果不够的话城门这里小人还可以抽调两个小旗出来，再要不够的话小人也没什么办法了，百户大人刚刚带了一些兄弟跟他一起去固原卫，这会儿海城县这边就只有这么多人。” “五十三个人吗，”李世杰想了想，道：“那两个小旗我也要了，七十三个人虽然也还不够，但加上我带来的五十人，总计一百二十三人，还算凑合。” “只要不耽误公子的事就好。” 等李世杰进了城，还没走远，城门官又想起一事，叫住李世杰，道：“公子留步，有一事小人差点忘了跟公子说——百户大人临走之前跟小人说起公子现在似乎缺人手，小人倒是替公子想了个办法，最近海城县不是来了许多逃难的人吗，正好，如果公子需要的话，小人就派人将那些难民都抓起来给公子送去，那些难民之中青壮众多，而且个个身强体壮，不少人还使得一手好弓箭，那些西番人和萌古人更是些马术精湛之辈，这些人不管是干活还是做家兵都是一把好手，就是桀骜不驯了些，不过以公子的手段想来这一点也不是什么问题，不知公子需不需要这些人？” “有多少人？” 城门官道：“具体多少小人并不知晓，不过仅仅被小人抓入兵营的青壮就超过百人，剩下的应该只多不少，老幼和女子就更多了，老幼撇开不论，那些女子也大多孔武有力，都可以当做壮劳力使用。” 李世杰一听，想都不用想，大手一挥：“那些人我全要了，回头等我的事情办完了就去抓人。” “好的，此事需要跟县衙那边打声招呼，不过县衙那边小人会去处理，公子自去便是。” “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一路将粮食拉到闹市，李世杰先是让那些县兵和手下们沿着马车两旁一字排开，一百二十三名大汉披甲持刀，一看就气势十足，当即就吓得闹市里一阵鸡飞狗跳，行人纷纷退避，甚至有不少商家赶紧关门大吉。 李世杰对这些都不闻不问，只是示意一旁的手下开始干活。 一名长刀兵来到一辆马车面前，抽刀砍开马车上的麻袋，袋子里的粮食顿时就流淌出来，随后他又砍开几个马车上的袋子，青色的栗米，红色的番薯，土黄色的土豆，黄色的玉米，应有尽有，惹得远远围观的人们侧目而视。 砍开粮袋之后，那名士兵抓起一把栗米，让栗米顺着他的手掌落下，然后环视四周，大喝一声：“招人，只要农夫、铁匠和纸工，会做烟花的也要，当场立下字据，当场领取粮食，要来的赶快。”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些一直跟着马车队从城外一直跟到城里的男男女女们就一拥而上。 “我来，我会种地。” “我会打铁。” “我也会种地，要我吧。” …… 等那些围观的人反应过来马上也围了上去，场面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幸好李世杰拉了不少县兵来帮忙，不然的话不说忙不过来，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如果发生哄抢事件的话他就悲剧了。 好吧，李世杰这次就是来招人的，主要是想招一些铁匠和火药工匠，苏家村那边目前还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那些铁匠会不会继续跟他交易，但火器生产又不能停，李世杰干脆也不等苏家村的回应了，没有张屠夫又不是就吃不成白毛猪，没了苏家村的零部件供应他可以自己来。 一名铁匠的月俸是两石粮，一次性支付六石粮食作安家费；一名纸工月俸两石半，安家费七石半；一名火药工匠月俸四石，安家费十二石；而农夫就是大路货了，毕竟种田谁都会，一名农夫月俸一石，没有安家费，但可以得到农田收成的十之二。同时，匠人招募的数量没有上限，有多少要多少，但农夫总共只招募一千人。 而且，对于这次招募来的人李世杰准备实行工龄制度，其实跟后世大企业的员工分级制度差不多。这些刚招募来的人并没有任何福利，李世杰并不准备将他们纳入社会保障体系，这些人就相当于雇工，所签订的契约也只是一般的雇佣契约，但一旦他们为李世杰工作满一定年限之后，到时候李世杰会跟他们签订新的契约，然后不但他们的工钱会提高许多，而且也会逐步享受到李世杰制定的社会保障。 此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契约，如果那些雇工愿意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话——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愿意世世代代为李世杰效力的话，那待遇就更加不一样了，毕竟那样的话实际上他们已经不能算是雇工了，而是家臣，家臣和雇工理所当然要享受不同的待遇。 当然，李世杰这次摆出这么大一副架势可不仅仅只为了招募一些工匠和农夫而已，更主要的是为了募兵，不过现在他有了更好的选择，募兵一事临时取消。 这年头人们光看到到处逃难的人了，很少能碰到招工的，特别是象现在这样的大规模招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签订了契约并真正领到粮食之后，小小的海城县轰动了，人们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往闹事这边聚集。 不过海城县真的只是一个小地方，即使全城轰动，可到最后被吸引过来的也就只有一千多人而已，就这已经是海城县城大多数的人家都有人来了，小小的海城县总共也就只有七千余户，大部分人口都在周边的农村，县城的人口并不多。 这种情况在李世杰的预料之中，他可不仅仅只是亲自来县城招人而已，他另外还派了几拨人去周边各村各里招人，县城这边的招募行动更多的是起个广告的作用。 就这么忙了大半天，李世杰最后也只招到了不到一千人，其中工匠只有不到四百人，基本上海城县城里所有的铁匠、纸工和火药工匠都被他一扫而空，而剩下的人都是农夫，都是些身强力壮之辈。所有的近一千号人里面有将近一半的人是准备拖家带口去李家镇上班的，特别是那些工匠，基本上都准备带着全家去上班，毕竟他们的工钱已经足以养家糊口，自然不愿意跟家人分隔两地。 挑挑拣拣，最后李世杰就招募了这么些人，也不管那些没被选上的人苦苦哀求，李世杰直接带着招来的人及其家属和剩下的粮食离开了海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