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欧阳世家
眼见着林月如即将落败，这持续了五届的比武招亲将要落下帷幕，不论是台下的其余挑战者，还是台上的刘晋元，都露出了紧张无比的神色，内心深处狂呼呐喊，盼望着那欧阳天突然脚底一滑，摔个狗吃屎，奇迹还就真的发生了！ 这招“云出无定”在欧阳天手中使来，宛如被疾风吹拂的云层，厚实无比，翻滚不绝，却又充满着变幻不定的味道，缥缈无形，极为难挡，以林月如如今的状况，看似已是绝无幸免的可能！ 林月如身随剑舞，姿态依旧轻灵美妙，纵跃回旋，俏影翩然，身法丝毫不乱，全身上下防守得密不透风，却依旧阻挡不了欧阳天的攻势，被渐渐地逼至了擂台边，再退后一步，就没有了落脚之地，离开擂台，便是败！ 就在众人已然认为毫无悬念，甚至连林天南都长身而立，准备宣布结果之时，林月如突地将剑掷向欧阳天，随后趁着他拨开飞射而至的宝剑时，双掌一错，一道黑影出现在手中，并伴随着她的指风，齐齐按向地面。 霎那间，擂台上卷起了一股狂风，那风起得又猛又奇，还似乎伴随着粒粒黄沙，四周的碎屑、尘土伴随着狂风越转越急，透明的风已经渐渐成了浓重的烟雾，丈许远的距离都看不清人脸。 而原本林月如的所在地，恍若有一条黑龙在风中起舞，翻腾不已，流沙漫漫，卷起冲天烟尘，原本那朗朗的青天下，转眼间已是尘沙迷离。 “万里狂沙！好！好！”林天南眼中精光闪烁，抚了一下长须，本欲站起的身形又缓缓地坐下，欣慰地笑道。 这招“万里狂沙”正是林家独门不外传的绝招，隐忍了许久的林月如，终于露出了她的峥嵘！ 退后不是她的性格，进攻才是她的战斗节奏！ 而她这次无论是出手的时机、角度和覆盖范围均拿捏得恰到好处，有女若此，怪不得林天南感到与有荣焉！ 在这等遮天蔽日的威势下，再无定的云又有何用，只有被克制得死死的命了！ 欧阳天也是个果断的性子，见机不妙，立马撤招抽身，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林月如哪容他这般轻易地全身而退，手中的黑影挥洒开来，如同银龙飞舞，灵蛇吐信，或抽或绕，或绑或缚。此时台下的众人才发现那是一条软鞭，至始至终都缠在林大小姐的腰间，不过因为颜色相近，很难分辨罢了。 林月如这个选择也是步妙招，她原来手持的那柄秋霜剑虽然也是林天南收集的名剑，相当不凡，但是她用不惯手，仗之对敌不能发挥出林家剑法的奥妙之处，如今当机立断地换上这九节鞭，反能发挥出其灵活多变的特征，扳回局势。 面对这疾风暴雨般的攻击，欧阳天明显极不适应，又因云出无定被破失了先机，才招架了几下，持剑的右手就被那重重鞭影拂过，虎口一震，长剑脱身。 “我败了！”欧阳天站在原地，怔仲了几息后，才苦涩地吐出了三个字，表情落寞。但其不愧是那隐世大世家培养出的卓绝弟子，很快便恢复到了温文尔雅、淡定自若的气质，依次向着林月如及林天南几人施礼后，才飞身离去。 林月如深深地望了欧阳天离去的背影一眼，眼神中也出现了片刻的变化，刚才那一战的惊险之处自不必说，她也是受到昨日与李逍遥之战启发，使用了示敌以弱的计谋，才能如此迅速地获胜。她冰雪聪明，想到昨日里吃的亏虽然恨得牙痒痒的，但是立即拿来使用却也是活灵活现，毫无破绽，令内心高傲的欧阳天首次尝到了败绩！ 其实林月如并非没有战胜欧阳天的把握，但是两人的实力确实在伯仲之间，想要正正规规地分出胜负至少要到数百招开外。而交战中她偶然见到座位上父亲的欢颜，唯恐林天南趁机下台，终止比赛，只得使计取胜。要知道她提出比武招亲是自认同辈中的挑战者无人是其敌手，并非真想嫁人！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林天南此刻又喃喃自语起来，惋惜地叹息道，方才他还为那招万里狂沙骄傲不已，现在又巴望着女儿输掉，复杂的心思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欧阳天确实十分得林天南的满意，当得上人中龙凤这个评价，尤其是来自于欧阳世家，出身着实不凡。可别看林天南与沈青锋号称南北武林盟主，统帅群豪，无有不从，但是真正比起那历史久远的四大世家“欧阳、上官、皇甫、夏侯”来说，还是差了不止一筹。其中欧阳世家更有数代家主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可谓是其前辈。据林家先辈传言，欧阳家还有一柄稀世神兵，当年威震人界，使得这个位于雪山之顶的俗世家族添上了不少神秘色彩。 不过如此一来，要欧阳天入赘林家估计也有困难，毕竟他是长房嫡孙，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背祖弃宗。林天南想到这里，倒也有了些安慰，现在这样总比到时候对方不答应，毁了婚约的好。这可不是他杞人忧天，以那种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家族的作风来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那时林家可就得颜面大失了，就算事后再怎么报复，也挽回不了女儿的名声。 “下一个！” 眼见着实力非凡的欧阳天都敌不过林大小姐，哪还有挑战者不知死活地上去丢人现眼，林忠一连叫了十数个人，都发现那些原本围在第一圈的武林豪杰们不知何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而台下的李逍遥也解除了心中的疑惑，他原本还纳闷着，那么多人一个个上去挑战，林大小姐总有疲倦的时候，那样岂不是越迟上场的机会越大？如今看来比过几场之后，就会有很多人自动放弃了，真正敢上场的不会有多少，毕竟好不容易闯出的名头栽在一个不满二十的女娃子手上，任谁都不愿意。 这也是林天南乐于见到的，林月如在比武中下手极狠，当然不至于致残致死，但是重伤得需要在床上躺个数月的比比皆是，而且是随着上场的人越多出手越重。虽然说比武招亲，死伤不论，可是武林中人若真的这么讲理，哪还有那般多的恩恩怨怨？要不是林天南会做人，林家堡早就得罪光武林同道了。 “还有哪个欠揍的，速度上来！”此时林月如显然也不耐烦起来，打了个哈气对着台下呵斥道，“畏畏缩缩的，也想做林家的女婿？” 这话一出台下的众人都是尴尬不已，就连林天南和林忠都轻轻咳嗽了下，提醒林月如打击面不要太大，反倒是刘晋元眉开眼笑，帮腔道：“对，对，世伯，别比了！月如meimei武功如此高强，已足以发扬林家声威，不如从别处另觅良缘……” 言下之意，这个良缘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林天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时，林忠已唱名到太湖巨鲸帮少帮主赵海，这巨鲸帮是水上大帮，总舵在太湖，势力却波及苏州、京城，赵海常常自称当朝杨太师是其舅父的妹夫，且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杨公公是其舅娘岳丈的拜把兄弟，个性心浮气噪，不大看得起女子。此次前来的目的与欧阳天相似，想要杀一杀林月如的威风，不过正因如此，他拉不下脸面半途而走，如今周围的同道好似都眼巴巴地指望着他，已是骑虎难下的局面了！ “下一位，太湖巨鲸帮少帮主赵海！”当林忠第二次喊出赵海的名字，他终于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一跃上台，抱了抱拳道，“林小姐，请！” 林月如早就听说过赵海的女子附庸论，不屑地睨视了他一眼，口发娇喝，随手挺剑便刺。 赵海双掌疾推，内力喷薄而出，便想将林月如逼退，他修习的龙吟气是巨鲸帮主亲传，能化声为气孔，钻入脏腑内，将气劲爆发，杀人于无形，实乃上乘内家功夫。可惜这位少帮主明显练得不到家，林月如对于他那散而不聚的掌风理都不理，指剑一划，化去攻势，举脚一踢，赵海一个百余斤的身子就飞了起来。 明知道林月如内力深厚，赵海还用这般招式，其心中明显是想趁林月如与欧阳天一战内力耗损过大，冒险一搏，谁知被林月如察觉，更加恼怒，毫不留情地将这无耻之徒笔直地踹下擂台，正巧砸中了陷入沉思中的李逍遥。 台下众人一片叫好哗笑，显然这赵海很不得人心，林月如听了更加得意，双手叉着腰，顾盼生辉，风姿飒爽，甚是撩人心怀。 李逍遥用力推开身上的重物，才发觉赵海被踢中心口，气息逆阻，已然晕了过去，站起身，摸了摸头，手指着林月如怒声道：“刁蛮丫头，你打到我了！” 林月如一愣，这才认出了李逍遥，俏脸一变，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但见他生龙活虎，心又放了下来，俏脸一扬道：“小贼，你还活着？” 贵宾席上的刘晋元见到李逍遥和林月如说话，也颇为意外，起身问道：“李少侠，你们认识？” “不算认识，还好不认识，今后也永远不想认识！”李逍遥冷哼一声，也不多言，便将越女剑将林月如脚下一抛道，“还你，咱们两清了！” “爹！你看，就是他抢走了我的越女剑，昨天欺负我的人也是他，我没骗你吧！”林月如却不去捡，反倒转身对着林天南告状道。 “别耍性子！一定是你不对在先。”林天南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抚着须淡然说道，“你别欺负人就很好了，别人怎么会欺负你？” “爹，你竟帮着外人？”林月如大为火光，怒道，“那你说，我的兵器怎么会在他手里？害我换了把剑，今天老是使不顺手！” “难道……这位少侠的武功，比你高明？不然你的兵器怎会落在他手中？”林天南也有些疑惑，开始仔细打量起李逍遥来。 林月如表情一滞，一时间张口结舌，无法自圆其说，以她的骄傲自然说不出自己被李逍遥击败的事情，不由地心头憋屈，回头一看，李逍遥已经握着赵灵儿的手往外走去，银牙一咬，喝道：“站住！” 咻的一声，鞭声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