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头七之夜
钟胜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突然一把抓来小厮的双手,惊得小厮前拽后挪,无奈力所不及。 钟胜紧紧扣住小厮的左右手腕,读物识往时脸上变形变色…… 莫小邪与灵聪心知有异,故也屏气冥神静待其变! 小厮触目惊心地望着对面人,时而再扭脸看看两侧,委实不晓得天下何有这般看相之法! 睁眼时,钟胜的目光与小厮的眼色同样诧异! 钟胜猝然甩开了小厮的双手,怵生生道:“小邪啊,你快过来。” “啊!你要怎样啊?” “快过来呀,快啊!” “哦。” “拿着你的玄冰鬼枪。” “啊!怎么……” “快快快!” 莫小邪眼见钟胜一副失魂落魄样儿,只好手提玄冰鬼枪走到了钟胜的近前。“你、怎么了?” 钟胜扭脸望了莫小邪一眼后,这才壮了壮胆:“小、小厮啊。” “哦。客官要吩咐什么?” “没有吩咐,就是问几句话。” “哦。客官但问无妨。” 钟胜扭脸再看一眼并肩而立的莫小邪,这才问道:“你说、你家掌柜、是不是死了啊?” 一句话问去,莫小邪即时大吃一惊。 “啊!客官说得是玩笑话吧。我家掌柜、方才不是与诸位见过了嘛!” “好好好、见过了、那么小厮我再问你,你家掌柜又姓字名谁呢?” “张运来啊,这家客栈也正是运来客栈啊。” “哦。好。那、张福来又是谁呢?” 张福来三字一出,小厮即刻双目暴睁,凸出眼眶,表情也显得极为惊恐,嘴里含话确是不能说出。哆嗦一阵后就忽然晕了过去,软绵绵的身子倚在了钟胜的怀中。 钟胜与莫小邪双双相搀,将小厮安放在床榻之上。 三人围桌而坐,钟胜先是“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几碗茶水。惊怵道:“这家客栈早先的掌柜确是张运来那是一点不假,但是此人却在七天之前业已死去了!” “啊!那么方才上来那位是?”灵聪不解道。 钟胜惊恐道:“前后上来两次那位、都是张运来啊。” 灵聪大惑不解:“这、这个张运来不是早死七天了嘛!” 莫小邪道:“是啊,你说张运来业已死去了七日,为何方才读物识往时,你却没有洞晓到呢?” “我这是第一次摸死人,读物识往也都是一些张运来的生前事。再说,方才我是有心想弄明白食盘乃是何人送来,根本就是心无旁骛嘛!” “那你又为何能在小厮的身上、读出张运来已死七日呢?” “在小厮身上读物识往时,本意还是为了张运来。可是我的脑海里却是出现了小厮为张运来出殡的场景。继而我再读去,今日辰时他还去过张家,送去了一些扎花纸马,口中言也正为头七之用啊!” 灵聪问道:“那位张福来又是谁?” “张家一共弟兄二人,这家客栈也正是他家令堂传下来的,张福来乃是张运来胞弟,兄长死后,这处买卖自是由他接管喽。小邪啊,你可记得前夜我俩住店叩门时,敞门的那位掌柜?” 莫小邪回忆道:“对啊,现在回想一下,前夜的迎门掌柜却也不是送来食盘的张运来啊!” “嗯嗯嗯,前夜门里掌柜正是张福来。” 灵聪道:“那就是说,眼下这位张运来死而复生了?” 莫小邪道:“画骨可是懂得起死回生之法?” “从未听说画骨还有这等本事啊!” 钟胜凝望着晕厥的小厮,不解道:“我的话刚问一半,小厮为何就晕了呢?”说着话,手也再次抚上。 时候不大,钟胜蓦然指在小厮的身上:“小邪你看。” 莫小邪随而望去:“什么啊,一件破衣烂衫有何好瞧的?” “你看这处补丁。”钟胜继道。 再看时,莫小邪的神情骤变:“这不是我昨夜被仙鹤叼去的那块布料嘛!怎么被这小厮缝在自己的衣服上,做成了一片补丁呢?” 钟胜读物识往道:“小厮门前迎客时,一阵旋风将这块布料不偏不倚地送至手中。小厮一看正与自身这处破损相衬,继而用针线缝成了这片补丁。” “画风!”灵聪突来一句。 “画风!你说那阵送来布料的旋风乃是画风施得法术?”钟胜问道。 灵聪颔首道:“玄阳观内除了画风,何人又有御风行事的法术呢?” 莫小邪道:“画骨用这块布料得出我们的藏身之所,画风再用御风术将布料送至小厮的手中。” 钟胜道:“即便如此,张运来死而复生又该从何解释呢?” “看来、你还得再读一次喽。” “读谁?” “你说呢?” “你还想让我再去读一次死人啊!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唉……倘若不能知己知彼防患未然,我们都得变成死人啊!” “莫少侠此话有理。钟胜啊,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再读一次吧!” 钟胜忸怩道:“我看还是唤醒小厮相询一番,再作主张也不为迟啊!”说着,紧而扶起小厮,猛烈地摇晃起来。 小厮悠悠转醒,恍惚迷离地环顾一圈后,迟迟开口道:“我、我。”说了几个我,身子一歪,看似又要晕去。 灵聪急忙过去,将小厮身上的补丁撕下,口中念念有词后,突然撞墙而去,继而穿墙而回。莫小邪方要询问,灵聪摊开双手后又指了指面前的墙壁。暗意,布料已经被他留在了墙壁内! 与此同时,小厮说话完整:“我这是在哪啊?” 钟胜问道:“你可认得我们?” 小厮点了点头。 “你可给我们端来过牛rou与面饼?” 小厮摇头道:“几位客官整日没有下过楼,也没有吩咐过小的备下食饮啊!” “你家掌柜是何人?” 小厮一愣:“您问老掌柜还是新掌柜?” 钟胜继道:“老掌柜。” “哦。老掌柜叫张运来。” “那么新掌柜呢?” “是其胞弟张福来啊。客官所为何事询问这些啊。” 钟胜对着灵聪二指一勾,灵聪即刻心领神会的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呵呵,这块银子算作赏钱,有问有答莫顾旁的哈。” 小厮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钟胜继道:“如今张运来人在何处?” 小厮略显忧伤:“张伯死了,今天正是头七之日!” “那位张福来呢?” “哦。张伯死后,胞弟张福来也就接管了这家客栈。” “如今他人在何处?” “唉……”小厮面现愁容。 钟胜道:“小老弟所为何事吞吞吐吐呢?” 小厮道:“张二叔嗜赌成性,更是不会打理买卖,每次回到客栈几乎都在后半夜,这会儿怕是还在赌坊里耍钱吧!” “张福来他会烙面饼吗?”
“呵呵,他还会烙面饼!吃面饼倒是拿手。” 一席话,听得莫小邪与灵聪泛起阵阵恶心,也不知晓前时吃下的面饼到底是人烙的,还是鬼做的。 钟胜压了几口呕气,再道:“那位死去的张运来,生前可会烙面饼吗?” 小厮显出憧憬样:“那是自然,我张伯烙面饼的手艺可是堪称一绝哩!面饼也是远近闻名哩,四邻八舍哪家又不曾尝过啊!” 莫小邪端来吃剩下的食盘物,递在了小厮眼前:“嘿嘿,你看可比这几张面饼烙得好?” 小厮打眼一量,不屑道:“圆不圆方不方的,岂能与我张伯的手艺相提并论哩!” 灵聪马上端来第二盘:“你再看看这些面饼呢?” 小厮轻飘飘地扫去一眼,忽地将食盘夺至眼前仔细端详:“这、这、这些饼怎么越看越像我张伯亲手做的啊?” “万幸万幸……”钟胜闻言大喜,因为吃下肚的饼不是死人做的。 灵聪思量道:“小厮啊,你家老掌柜的坟地是不是落在街市南面啊?” 小厮一扭脸,疑道:“是啊,张伯的墓地就是建在南郊啊。你又是怎么知晓的呢?” 灵聪自语道:“我说怎么听着那位掌柜一路从南街走来呢!” 小厮没有听懂所言为何意,继而从食盘里捏起来一张面饼,提在鼻下闻了起来,自语道:“味道也是几乎一样,何人手艺与张伯的烙饼如此相似呢?真是奇怪啊……” 灵聪道:“小厮啊,这时客栈里还有没有其他住客呢?” 小厮忧郁道:“唉……张伯一去,客栈里的生意一落千丈,白天都没有几桌食客,更何况这大晚上呢。张二叔这般不上心的作法,熬个一年半载怕是就要关张喽。” 莫小邪道:“钟胜啊,看来你还得读读那位张伯了!” 钟胜故道:“灵聪啊,人死后的头七之夜,是否还有另一个说法哩?” 灵聪隐隐一笑:“对于此,贫道之所以没敢多言,正是担心你会心存忌讳啊!” 钟胜假笑道:“呵呵,这有什么可忌讳哩,说来听听。” “难道师傅、哦、是我师傅连这些最为平常的道家之事,都不曾与你讲述过吗?” “呵呵,要么说是你师傅嘛。没有,除了教我如何骗人钱财,旁的确是只字未提。” 灵聪道:“头七之夜俗称还魂夜。也就是说,逝者死后第七日的这天夜里,其人家中应需摆上长明灯,白寿蜡昼夜相守。逝者也会在头七之夜的子时过后,循着家中的灯光而归,天亮之前再走。唉……眷顾妻与子,流连家中门,乃是人鬼皆有之常情嘛!” 莫小邪思忖道:“如此说、难道张运来今夜乃是奔着头七而来吗?” “啊!我张伯回来了?哎哟,银子还给你,你们可莫要吓唬我了!”小厮吓得缩成一团,还将手中银子塞给了灵聪。 灵聪安抚道:“没有没有,莫怕莫怕,我们也只是随口一说,人死焉有复生之理嘛。再说,张运来即便头七夜可以还魂,也是投奔家门回去,又岂能寻往客栈里呢。”说罢,灵聪忽地一吹手指,悄声道:“有人从北面走来,正是奔往这处。 即刻,屋内人噤若寒蝉。 时候不大,门前就传来了一阵急促地敲打声响! “啪啪啪……” 几人毛骨悚然地相视彼此后,莫小邪紧而大步走到窗前,探头望向了夜空星月。 钟胜怵声道:“小邪啊,眼下是个什么时辰啊?” 莫小邪转身时的神情颇为凝重,轻声道:“正是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