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机关算尽
灵聪所言不假,正是因为莫小邪的疏忽大意,才令道家发现了那只断了脖颈的木雕仙鹤。不过,就算拿起二十八星宿台上的那支黑色令旗,遮住铜兽的双目摇上三摇之后,也不能抹去獬豸眼中的所见事物!正因为莫小邪在昨夜里拿出的乃是白色令旗,这才让灵聪误以为因此所致,实则白旗黑旗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莫小邪疑道:“难道说,我若用黑色令旗遮住獬豸双目摇上三摇之后,道家就不会洞晓昨夜之事了吗?” 灵聪反问道:“要不然、贫道又是凭何断言莫少侠没有用过黑色令旗呢?” 钟胜问道:“灵聪啊,你说那只铜兽的眸中竟会留存下所看见的事物?” 灵聪点头道:“非但如此,画骨还可以与神兽獬豸通灵,故而莫少侠昨夜的言行举止画骨必能一一详解!所以嘛,只要莫少侠报出过贫道的字号,我灵聪也就是目标之一啊!因此贫道这才匆匆赶来,欲要与二位同进同退啊。” “哼!好一个同进同退啊。你这是自知力所不及,为了活命才投奔这边而来吧?” 灵聪面现愁云惨雾道:“无量天尊,莫少侠说得正是贫道的私心所想。不过眼下我们必须要齐心合力,相商出一个万全之策,否则道家追至门前时,确是难以应付啊!唉……” 莫小邪道:“要我信你倒也不难,你得先给我一个解释。” “莫少侠要个什么解释呢?” “大耳朵我来问你,为何昨夜仙灵阁内,我与铜兽报过你的道号三次,它却未起任何变化。而当我报出钟胜名姓三次之时,獬豸的嘴里就吐出来一纸长命符呢?” “这些法约都是贫道暗中窥听所知,若问细处也就仅此而已,确是无法解释啊。” “那么你的俗家名姓叫作什么?” “贫道没有俗家名姓。” “哼!真是胡话连篇,难不成你一落生就皈依在三清观下,自打娘胎里面就是一个道士吗?” 灵聪楚楚道:“实不相瞒,贫道自幼无父无母,吃得也是四邻八舍讨来的百家饭,十三岁那年被师傅领入玄阳观皈依在三清门下,故此,我也只有灵聪这个道号,没有一个俗家名姓啊。” 莫小邪心中暗想:“如此说倒也合乎情理,或许真是道号不灵吧。”想过后再道:“好好好,就算此言不假,你也没有俗家名姓。那么我再问你,为何我报出三次钟胜名姓后,伸手欲要取出长命符时,铜兽就突然闭嘴把我的手臂锁住呢?而当我无意中再次报出钟胜名姓三次之后,獬豸的嘴巴就突然松开了。前后报出名姓六次我才得以脱身,这些你又作何解释呢?难道还不是成心想要困住我吗?” 灵聪想了片刻,道:“贫道扪心自问,听来话与口中言绝无二至,若是其中起了变数,唯一解释只有说者耍心机,故意混淆视听了!” 莫小邪不忿道:“你还真是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能瞒天过海,推脱个一干二净啊!” 钟胜回想道:“是不对啊,我在须眉身上读物识往时,破解长命符也仅仅是用鸡冠血涂抹后一焚了之,却也没有这些规矩啊!灵聪啊,这些稀奇古怪的法约你又是听谁讲的呢?” 灵聪应道:“数月之前的晚功时,画骨与座下人传道,亲口说出了这些破解长命符的法约。” 钟胜点了点头,思量道:“须眉与画骨的破解之法皆为涂鸡血、再焚烧、夜中行事、这些看来应该没错。不同之处就在于长命符原本是藏在二十八星宿旗台下,如今却放入在铜兽獬豸的嘴里。前后对应来断,也就是说——须眉并不知晓长命符被画骨另存。而画骨传道时讲得那些法约都是巧立名目之词,其心本意乃是未雨绸缪之策。譬如行事时不可避开獬豸的双目,用红色令旗摇,用黑色令旗遮,报出三次名姓,这一切法约也都是画骨的鬼蜮伎俩。为得正是能让獬豸眸中存像,耳中留音,他与其通灵时自然就可以甄别出来者为何人,又是为何人而来喽!” 莫小邪随道:“还有报出三次名姓为假,前后报出六次名姓为真。画骨传下的这番虚言,就是有心要看到底哪位押有长命符的小道心怀叵测。因为有前言在先,料想无人敢多报一次,三次后獬豸也必会困住来者。倘若此计不成,画骨再与獬豸通灵,一样可以得出结果啊!” 钟胜道:“那就是——我从须眉身上读来的乃是破解法,灵聪窥听画骨所言乃是机关术,这两套说词本就不沾边啊!” 莫小邪道:“怪不得獬豸咬我时,我还暗自庆幸没有伤及体肤呢!” 钟胜故道:“哦。那么獬豸为何不会真的咬你呢?” “嘿嘿,这道机关又不是专为我而定制,道家自己不是也有取出长命符的时候嘛!” 灵聪默默听完,深出一口长气,悠悠道:“无量天尊,多谢二位明主还给贫道一个清白啊!” 钟胜喜道:“无论如何长命符总算得以破解,从这时起我的命数就可以自己掌控了!哈哈哈……” 灵聪忧思道:“唉……贫道的长命符还在獬豸嘴里呢?” 莫小邪继道:“獬豸嘴里决然没有你大耳朵的长命符。” “啊!莫少侠又是因何断定?” “哼!亏你还是一个道士,真是傻到家了。大耳朵你想,一个连俗家名姓都没有的人,又从何而来的生辰八字呢?除非你师傅的占卜术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否则妖道纵然有心却也无能为力啊!” 钟胜接道:“要论登峰造极嘛——须眉倒是有一样本事达到了此等境界!” 灵聪一笑:“师弟说得可是师傅的行骗之术?” “你也好不到哪去,还有、以后也莫要与我以师兄师弟相称,我钟胜一来不是道士,更不是须眉妖道的弟子!” “好好好,钟施主说哪是哪,贫道悉听尊便就是!” 莫小邪道:“大耳朵,画骨察觉到仙灵阁内丢失了钟胜的长命符,也是你偷听来的吗?” 灵聪摇头道:“今日辰时,我听几个火工议论,说是画骨早功时寻不见木雕仙鹤,便安差了几个小道徒四下寻找,后来发现仙鹤脖颈断裂,因而急急火火地去了仙灵阁内。还说昨夜有人盗走了长命符,马上就要追查其人所在呢!因此,贫道料想画骨必是与那獬豸通灵之后才会得知详情,查找人中又岂能少了贫道呢!唉……看来小相山、玄阳观、贫道也是回不去喽!”
钟胜不屑道:“回不去就还俗呗,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唉……贫道与你可是不一样啊,没有玄阳观这处栖身之地,我灵聪可就算无家可归了!” 莫小邪道:“大耳朵你说来道去,画骨又凭何寻到这家客栈呢?” “莫少侠可有贴身之物遗落在玄阳观内呢?” “嘿嘿,这个你也大可放心,我去时孑然一身,回来也是独自一人,除了这杆玄冰鬼枪之外,真是没有旁的了!” 灵聪指着莫小邪的衣袍道:“这件衣服上的残缺破洞又是落在何处呢?” 莫小邪垂首一瞧,蛮不在乎道:“还不是让那只木雕仙鹤给叼破的。奶奶的,这只臭鸟儿。” 灵聪惆怅道:“唉……如此说来,我们可是躲不过去喽?” “你说什么,仅凭一小片布料,画骨就能寻至此处吗?” 灵聪默然颔首。 “钟胜啊,臭道士还有这般本事不成?”莫小邪显然不信灵聪所言,扭脸问向钟胜。 钟胜亦是不解,再问灵聪:“你说、画骨修得哪样儿法术可以做到以物寻人?” 灵聪继道:“纸人纸马术!” “纸人纸马术!是个什么邪咒啊?”钟胜不解道。 灵聪道:“这也正是画骨最为得意的本事,之所以得号画骨的真正由来。唉……仅此一小块莫少侠遗落的布料,画骨就可将其做成天上的麻雀,地上的爬虫,再以纸人纸马术相辅,寻来这家客栈自也不成难题啊!不过有一样,这等法术必须要在夜间施展,也就是说,天黑之前我们定会相安无事。” 莫小邪不屑道:“天上的麻雀、地上的爬虫、嘿嘿、寻来又能如何呢?” 钟胜附道:“就是嘛,一只鸟与一条虫又能有多厉害呢?” 灵聪道:“二位可莫要小瞧了这衣布做成的麻雀与爬虫,只要能够寻至门前,那就无异于画骨亲身来到啊!” 钟胜道:“言下之意,就是画骨可以附体在鸟或是虫的身上喽?” 灵聪道:“不为附体之法,只是聚灵之术!” 莫小邪问道:“附体与聚灵有何不同呢?” 灵聪道:“元灵依存在活物才是附体之法,而聚灵之术则是可以归元于死物。还有,附体之法伤物伤自身,聚灵之术乃是人与物两分,互相毫无牵绊啊。” 莫小邪道:“也就是说、就算我可以降服聚灵之物,也不会伤及画骨喽?” 灵聪颔首道:“正因为画骨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更加肆无忌惮,聚灵之物决然会比其人真身只强不弱啊!而且,一块衣料只是寻人之本,到时来者乃是何人或者何物,谁会知晓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