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急转直下
一纸黄符遇火而燃，如丝青烟袅袅升腾，灰烬散碎在遥夜长风，映耀着须眉得意忘形的笑脸：“哈哈哈，普通一纸无字黄符，若能加以善用亦会不战而胜啊。钟胜啊，你与为师相伴七载，也休怪贫道未传下皮毛之功，单从心智上学来一星半点，你也不会沦落到今时这步田地啊！” 一席话听完，钟胜大有死里逃生之感，心中暗自庆幸这纸黄符是假，好歹暂无性命之忧！ 莫小邪则不然，他先是暗骂自己愚蠢至极，再后悔着没有听信钟胜说过长命符藏在玄阳观仙灵阁内的话，如今中了定身术受制于人，实属咎由自取！ 须眉闪目望向往生棺，但见棺内白气缭绕，弥漫棺壁四角，心中实在喜欢：“哈哈哈，虽说钟胜小辈设计陷害贫道，这口白玉灵柩确是货真价实的宝物啊！”说着话，俯身摸了起来。 莫小邪心中暗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的玄冰鬼枪就在往生棺内，倘若被妖道摸去，岂不会一石二鸟啊！” 正想着，须眉的手臂突然稳住，面色亦有微妙变化，自语道：“莫不成这口玉棺乃为寒玉打造，真是冰凉透心，爽意无比啊！哈哈哈……“说罢，“唰”地一声滑动棺盖，往生棺严丝合缝。 莫小邪暂压惊慌，暗喜玄冰鬼枪没有让其察觉！ 灵聪走近，低声询问：“师傅，白玉灵柩已然得手，这两人又该如何处置呢？” 须眉眼望心想道：“此人莫管是谁，当为死不足惜，只是钟胜嘛……” “钟胜大逆不道，难道师傅您还想留他性命？”灵聪大呼。 须眉摇头叹气：“唉……为师并非绝情寡义之人，又焉能下得去手啊！” 灵聪付之一笑，自知须眉不杀钟胜的理由说得口是心非。故道：“师傅倘若于心不忍，自可由弟子代劳，欺师灭祖之过又岂能轻易饶恕！”说罢，拉出背后铁剑，就要往钟胜的脖颈抹去！ “且慢！”须眉喝道。 “师傅啊！”灵聪稳住，不忿道。 “急急如律令，化功！”一声起落，须眉二指点向钟胜。 原本保持身姿的钟胜猛地打了一个颤栗，身骨宛如冰消雪融般渐渐恢复了柔软，一个扑跪下去，惊呼道：“多谢师傅不杀弟子之恩，多谢师傅……” 须眉后挪一步，冷声道：“且慢！谁又说过要留你性命了？” 钟胜哀求道：“只要师傅饶过弟子性命，日后弟子必会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再也不敢心生非分之想了！” 莫小邪眼望钟胜一副贪生怕死之相，真是气炸连肝肺。暗骂钟胜真乃鼠雀之辈，忘恩负义的小人。如今自己还在这边如同木雕一般躺着，他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嘴里念叨的都是些保命词！ 须眉恶目相视，厉声道：“钟胜啊，你当真心生悔意吗？” “悔、悔、弟子如今真是悔青了肠子啊！万望师傅留给弟子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饶下弟子这条性命吧！呜呜呜……”说着，钟胜嚎啕大哭起来。 莫小邪看在眼中，恨在心里：“你奶奶的，这还放起了悲腔，哭戏演得可是真足啊！钟胜啊钟胜，倘若今夜我莫小邪有幸不死，势必要用玄冰鬼枪刺穿你这副不忠不义的自私心肠！” 须眉垂首望着泣不成声的钟胜思量片刻，再道：“钟胜啊，你想活命倒也不难，为师暂且问你，此人又是谁？”说完，抬手点向莫小邪。 钟胜没有转身，抽泣道：“他、他就是莫老邪啊！” 须眉继道：“你与莫老邪乃是如何结识，又是因何给为师设下这个圈套呢？” 钟胜对答如流：“莫老邪是我幼年时的玩伴，此人的居所离得我家仅有一街之隔，我俩人还在一所私塾内同窗几年。故此，昨日街市中，莫老邪一眼就辨认出了弟子，攀谈几句后，就约我今晨在这边相见。见面时，莫老邪自吹自诩拜在了高人门下，如今乃为武功盖世，天下无人可敌。这才勾起了弟子的凡心，心想让其助我要挟师傅，索要出那一纸长命符来，也好重返家门，伺奉在高堂膝下啊！而且，人家本意不想答应，是弟子好一番游说过后，莫老邪才顾及时年情谊，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啊！尽管如此，弟子也绝然不敢伤害师傅分毫，唯心只有拿回那纸长命符啊！” “哼！真乃巧舌如簧，满口胡言乱语。”灵聪鼻嗤道。 “弟子所言句句为真，还望师傅明鉴啊！呜呜呜……”钟胜哭诉道。 灵聪道：“师傅，这套糊弄三岁顽童的谎话，难道说您还信以为真吗？” 须眉道：“钟胜我且问你，这口白玉灵柩又是从何而来呢？” 钟胜一扭脸，指向莫小邪：“是他从一户皇族后裔的府中盗出来的。因为担心官府追查，这才舍近求远，用一架马车将这口白玉灵柩运往富庶一方的巫西郡，欲要寻一户好买家，卖上一个大价钱！” “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吗？”须眉紧道。 “人家又焉能没有这份心计，这些事都是弟子暗中读来的。” 须眉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得给为师作个样子，也好以此明哲保身啊！” 钟胜仰首闪目，朗声道：“师傅您要弟子如何做，弟子必会谨遵师命而为。” 须眉轻轻一指莫小邪，阴声道：”杀死他、既能保命、还可表率忠心！” 钟胜心头一震，惊道：“这、这、师傅啊，弟子可是从未杀过人，更也不懂得如何杀人啊！” “呵呵，杀人还不简单，更莫说杀死一个与死人无异的僵体了！”灵聪不屑道。 须眉接道：“怎么、是不敢杀？还是不愿杀？” “师傅，眼下弟子的生死都是未卜，又焉有不敢不愿之情呢？只不过，怎样杀人、弟子确是不会啊！” 莫小邪眼见钟胜为了保命欲要杀了自己，怒火涌上心头，却也只能恶狠狠地盯视着。 灵聪手提铁剑，对往莫小邪的脖子打一比量，不屑道：“瞧见了没有，就是这么一剑抹下，自可送人西天而去啊！” 钟胜触目惊心地望着灵聪动作，轻声道：“就、就这么一下，莫老邪还不得身首异处啊！” “哼！杀人还管这些，真是荒唐！” “要不、还请师兄代劳呗？” “呵呵，你钟胜欲要表忠心却想要我灵聪代劳？你先去问问师傅答不答应呗？” “师傅，弟子怕是学不会啊！”钟胜扭脸道。 须眉冷笑：“呵呵，学不会？” “嗯。” “那就只有先拿自己开刀喽！” “师傅啊，呜呜呜……” “灵聪啊，把剑给他，我倒也瞧瞧这个伴我七载的宝贝弟子，到底能不能学会杀人本事？” “是。”灵聪一应，当下将手中铁剑递在钟胜的眼前。 “师兄啊、我、我……” “接剑。” “我。” “接剑！”灵聪怒喝一声，立即将剑柄硬生生地塞进了钟胜不愿展开的掌心。 “起来！”灵聪再喝。 钟胜无奈，扭扭捏捏地站起身来。 “过去。” 钟胜怵生生地对视着灵聪：“师兄啊，就是这样、这样一抹就好吗？”说着话，钟胜笨拙的比划着。 灵聪颔首狐笑：“快去，快去杀死你这位儿时玩伴，我们也好速速回返玄阳观内。” 钟胜恍惚了片刻，在灵聪的催促下，只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莫小邪的身前，目光闪烁不定地望去，但见迎视自己的莫小邪目中喷火，面色十分难看。 钟胜楚楚道：“莫、莫老邪啊，今日之事都是我钟胜不好，对不住宽宏大量的师傅，更也对不起顾念旧情的你。但望你在黄泉路上、奈何桥中、早点儿喝下一碗孟婆汤，把这一切过往都给忘记吧……” 说罢，钟胜二目紧闭，双手握剑高高举过头顶，猛地往下一挥之间，突然又“呼”地一声将铁剑抱在了怀中。双眼不睁，瑟瑟发抖。 “钟胜，你想作甚？”须眉高声呵斥，点指道。 钟胜大喘粗气，哆哆嗦嗦道：“师、师傅稍候片刻，但容弟子暂稳一下、稳一稳、这就杀死莫老邪！”说着话，铁剑便二次举过头顶。 莫小邪心跳加剧，暗骂猪狗不如的钟胜真是临死都不能给个痛快，这般折腾真是好生吓人啊！ 剑尖指向天际，钟胜呆若木鸡，嘴里还在嘟囔着一些混淆不清的话语。 须眉怒火中烧，风风火火地走到了钟胜一侧，方要开口训教时，钟胜霍然睁开了双眼，对着须眉微微一笑，铁剑力劈华山迅疾斩下，口中大呼道：“急急如律令，化功！” 与此同时，莫小邪的双目一闭一开，蓦然翻身而起，单手流星赶月一般疾速扣在了须眉的咽喉哽嗓处！大呼一声：“莫动！” 钟胜即刻鞋底抹油快速一个闪身，人就躲在了莫小邪的背后，双手揽住两侧，惊怵道：“小邪啊，千千万万都要抓紧须眉啊！”说话时，钟胜的手指从后指过莫小邪的眼前，正是点向了跃跃欲试的灵聪身上。 莫小邪闻势而动，单手扣住须眉哽嗓的同时偏身飞旋一个起落，空中赫然伸出一脚正踢中身体前倾的灵聪印堂上。 耳中“呼”地一记风声飘过，惊魂未定的灵聪登时后栽倒下，眼前一黑，顿时晕厥了过去！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仅在转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