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唐翎拜师
“闻风欲动,方动又止,巧借风劲,百鸟不惊。好!”唐师望着树上,欣慰道。 唐翎端步向前,双膝跪在师傅近前,恭恭敬敬地将掌中那颗樱珠递在了师傅眼前:“师傅的恩情,唐翎今生无以为报,这颗樱珠……请师傅尝尝鲜吧。”说话间,唐翎的眼中噙满泪水。 唐师垂首一笑,手掌轻轻抚摸着唐翎的头顶,再将那颗情深意重地樱珠小心翼翼地捏起,含在口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割舍地滋味,久久舍不得化。 掌灯时分,唐师将整日神伤的唐翎唤至座前,道:“翎儿,羽翼丰满,乃是展翅高飞之时,不必落寞,毋须神伤,学来的把戏更不是闭门造车之用!” 唐翎动情道:“师傅,您含辛茹苦地将翎儿拉扯成人,又传授予翎儿满身的技艺,寥寥一座孤山为伴,翎儿如何忍心离你而去呢?” 唐师避言道:“翎儿啊,你可知晓为师的名号?” 唐翎一怔,道:“翎儿不敢问津。” 唐师淡淡一笑,眼中憧憬道:“当年,为师在一处峡谷中与你相逢,那时的你年幼无知,不谙世事,却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横祸。为师见你可怜,便破例收你为徒,一晃十三载日日夜夜,如今你学有所成,也应当知晓自己属于何门何派了……”说到这,唐师深深一顿,音色突然朗朗:“我派之源,乃属凤凰,为师乃是朝凰女,孟秋寒。” “凤凰!”唐翎自咦道。 “孟秋寒点头道:“正是凤凰门。” 唐翎自从拜师一来,十三载从未出过山口,所以对于江湖中的众多门派以及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无所知。虽然凤凰门的名声曾经地位显赫,朝凰女更是令人闻风丧胆,但是在她听来,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孟秋寒道:“门派一说就如同一个人的姓氏,英雄不问出处,旁人也不会在乎你姓氏名谁。学有所成应当懂得学之所用,惩恶扬善,扶弱抑强,凤凰门的名号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如今的江湖乃是仙道横行,妖人当道,我们这些凡人倘若再无作为,日后岂有生计?” 听到这时,唐翎的眼神渐而硬朗,铿锵道:“我一定要找到那只害我家破人亡的大雕,还有那个见死不救的恶道!” “你要寻的并不只是那一鸟一道,而是整个江湖中的魑魅魍魉!”说着,孟秋寒从腰间取下一条青鞭:“这条青鞭乃是为师当年行走江湖的傍身之物,鞭与名齐,同为朝凰。” 唐翎一愣,迟道:“师傅,朝凰鞭乃是您平生所爱之物,翎儿怎能拿走?” “一条鞭,怎能与我的翎儿相提并论,拿去,这是为师给你的第一件利器。” “啊!第一件?” “呵呵,翎儿师满,为师哪会如此小气呢?说着,孟秋寒又从双臂间摘下了一副银灰色的护腕,道:“这一对护腕乃是天蚕寒丝而制,可避刀枪水火,又能杀机暗藏,你将十二支绿尾钉安放在护腕之中,旁人看不出端倪。这就是为师送你的第二件利器。” 不等唐翎说话,孟秋寒又从头上摘下了三根金色的发簪,再道:“这三根发簪乃是凤凰门的看家之宝,名为金雀翎羽,传予为师手中之时一共四支,如今剩下三支,为师一并给你。唉,翎儿啊,女儿出阁,自有母亲为其戴花一朵,今夜,就由为师来给你插上这三支金雀翎羽吧。” “听到此处,唐翎已然泣不成声,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一次:“师傅……” “来,把头低下……” 一仰脸,唐翎的眼中满脸堆笑,灯台下,孟秋寒的笑容如同母亲一般慈祥,仔细端看着这个即将下山的爱徒,情深意重难以书表。 荧光闪闪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孟秋寒谨道:“翎儿记住,不到万急之需,保命之时,这三支金雀翎羽绝对不可轻易打出,一旦打出就是万劫不复啊。无论对方成仙得道,也绝逃不过这金雀翎羽中的千朵羽花,万根针刺,而你势必会受其霸气牵连,元神大伤啊。” 唐翎点了点头,道:“师傅,这一去,翎儿不知何时归来,这三件利器,翎儿只取其二,金雀翎羽还请师傅吧!” “呵呵,为师的把戏岂会自身不保,这三件利器,翎儿放心拿去,知其善用,也不枉为师这十三载的**。” 唐翎道:“师傅放心,翎儿定会谨遵师训,绝不会辱没了凤凰门的威风。” “那样最好。翎儿啊,闯荡江湖当有一个名号,为师想了很久,决定予你贺号金雀子,你看如何?” “金雀子——好,翎儿喜欢这个名号,日后,我一定让金雀子这三个字响彻江湖,让那些自以为是,作恶多端的仙道尝尝我们凡人的把戏!” 翌日,唐翎师满下山,一路南行,惩恶扬善,一年之间,江湖中,金雀子这三个字已是小有名号。行走中,唐翎闻听蜀山脚下仙道横行,最为猖獗的乃是一所叫作西风观的道居,因而引出下文。 小肆中的道士,法号灵通,在西风观中深得妖道伍修松的赏识。有大树乘阴,此人更是肆无忌惮,横行霸道,欺凌百姓乃是家常便饭,因此得了一个恶名,短腿虎。今日早些时候,短腿虎闲散无事,游走街头,只因一个卖布偶的阿婆挡住了他的几寸脚步,他便一脚将其卖摊踢翻,一巴掌崩掉了阿婆口中仅存的几颗老牙,而这一切又恰巧被唐翎遇见。眼见不平,金雀子岂肯罢休,二人打斗几个照面,短腿虎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唐翎紧追不舍,怎奈此人懂得法术,一个遁形,人就来到了这家小肆。 唐翎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只听得众多食客心中暗自称赞,宫氏兄弟二人更是刮目相看。 金雀子的名号,短腿虎早有耳闻,只道是这个女子专与仙道为敌,已经有几个作恶多端的术士丧命于此人鞭下。不曾想,今日晦气,竟与唐翎遭遇,思前想后,躲也不是办法,再仗着此处还在西风观的范围,自己又身怀道家法术,宝剑一抖,竟也耍起了威风:“唐翎,你莫要以为本道爷怕你!哼,区区一介凡辈,能有几分功底,若不识趣,本道爷这就慑了你的魂魄!” “好啊,既有这番神通,你又何必鞋底抹油,溜之大吉呢?来来来,本姑娘七魂六魄在此,尽可拿去!” “你、你、你你你、你莫要逼我!”短腿虎一阵点指,结巴道。 唐翎冷声道:“拿不走我的魂魄,本姑娘自会收了你的性命,公平吧?” 八字眉一挑,短腿虎喝道:“好,本道爷这就作法,看你能否躲得过去?”说完,宝剑立在胸前,口中默念咒决,忽一抖手,宝剑顺势飞出,吐诀道:“泼剑成风,雨打芭蕉。”
口诀一出,唐翎立感一股劲风袭来,身姿一旋,裙摆下蝶步花摇,交错出一串飘逸的步法,任凭空中的宝剑左戳右刺,却也沾不上一片布料。躲闪中,只见一团鹅黄色的身影在方寸之地炫舞,已然看不清楚佳人的轮廓。突然,一道青芒从黄影中夺势而出,一下吞噬了空中乱舞的剑影,青色在裙摆中一划而逝,地上就发出了一声铁石交鸣的清脆。唐翎身影未定,一柄铁环却已经尘埃落定。再一端瞧,一圈废铁翘着剑穗做的尾巴,哪里还有一星兵器的模样!宫天笑一声“好”字拔了头彩,相继而来地是一阵哄堂大笑,众食客的胆色顺势也壮了起来。 短腿虎双眼一迷,登时后退了三步,桌角靠住身形,腔调却是空虚:“唐、唐翎,本道爷的手段确不及你,可是,你也要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我家师傅可是西风真人伍修松是也!” 唐翎接道:“伍修松!西风真人!那个西卜道士可也是你家亲戚?” “西卜真人乃是我家师叔,他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 “一副竹签,四处弄神弄鬼,招摇撞骗,名声大得紧啊!”唐翎不屑道。 “唐翎,今日我若遭遇不测,他们又岂肯善罢甘休?识时务者还是大路朝天,咱俩各走半边为妙。” “那位被你打掉了门牙的阿婆,又岂是挡住了你登天的去路?” “这……”短腿虎一时语塞。 “单说此事,尚不为赔命之理,但你作下的恶事,又岂非一桩两桩,惨死在尔等手下的冤魂,又何止一个两个呢?哼,短腿虎,买卖之地并非你的亡命之所,就让本姑娘予你另寻一处归宿吧!”话音方落,空中立现一声霹雳,短腿虎一个激灵尚未抖尽,呼吸立感不畅,未曾回神,脚下就已经不能自主,拖走中这才明白,朝凰鞭已然缠上了自己的脖颈。众食客的眼神紧随二人跨过门槛,一个离身闪影,再想多看,目力业已不及。 “哇——”宫天笑羡慕地望着空旷,愣在当场。 “哇什么?”宫天白问道。 “这女子的功夫,哇——” “偌大一个江湖,奇人异士数不胜举,倘若不是这位姑娘来得恰逢时宜,你宫天笑可有把握惩治那位恶道?” 宫天笑一搔头皮,不好意思道:“大哥你说,一柄铁剑怎会凌空飞舞呢?” 宫天白道:“裘前辈说过,御剑之术在道教中乃属皮毛之列,三清道观中共有六十四门降术,由浅至深,门门诡异。烟雨镇隶属蜀山境内,此地人鬼不分,我们还是加以小心为妙!” 兄弟二人望山而进,一路南行,走出去十余里,翘首远眺,蜀山巍峨尽收眼底。眼见夕阳沉下,一座不大不小的客店也挡得适逢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