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三星护体
宫天笑一拉身形,喝道:“来呀,先把你家二爷的拳头喂饱再论!” 幽锣使者盯着宫天笑上下一番端量,后问道:“宫天笑,你究竟是何门的术士?” 宫天笑闻言一愣:“术士?哦,你眼见不是二爷的对手,想与我攀上干系,也好来一个先礼后兵吧?” “先礼后兵?”幽锣使者迷惑道。 宫天笑接道:“你果然与那骗士同门同宗一个路数,想与你家二爷扯上关系,啊呸,门都没有!” 幽锣使者又是一愣:“宫天笑我再问你,你竟是凭得何法,可以避过幽火附身之苦?” 宫天笑低头看了看身下,这才豁然顿悟,怒道:“好你个幽锣使者,竟敢趁我不备扒去了我的衣服,快些赔我!” 幽锣使者大吃一惊:“你的衣服已被这弯刀上的幽火烧成了灰烬,你难道不知?” 那时的宫天笑眼见大哥深处险境,趁幽锣使者现身之时箭步从半空将其拽下,大拳乱舞之际眼中哪有余光视左,从而不知幽火焚身一说。他思索了片刻,故道:“什么幽火,什么弯刀,岂能伤得我宫天笑的体肤!我说黑老头,识时务者还是趁乱开溜,若是步下迟疑,可莫要怪我手下不遗。” “就是就是,我二哥的能耐可是断江寨的头把,依我之见,您老还是趁势离去,方为上策!”宫天星见缝插针道。 宫天白顺音一瞪眼睛,回身道:“使者,我兄弟三人深居江野,行舟牧渔为生,天地不怨却无故招惹杀身之祸!小可敢问使者,人前纵然天威可否胡来乱作,不问青红皂白就拔刀害命,可算悖逆世道之理呢?” 幽锣使者一顿,目光渐而低垂,思忖了一阵,浑浑道:“若有世道之理,我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说到这里,幽锣使者心头猛一收缩,自知多出一句闲语,急改口道:“宫天白啊,有道是阎罗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那屈死的亡灵万万千千,难道他们还有说理的去处?唉,我纵使与诸位无冤无仇,但那鬼锣一震,却如同催命符一般无二,所以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等却也莫怪。”说完,手下的弯刀幽火再次燃起,幽锣使者的目光中也重新涂上了杀机! 宫天笑一见歹势,垫步向前,点指道:“黑老头莫要张狂,你家二爷倒要瞧瞧竟是你死还是我亡,来呀!” 宫天白把宫天笑一揽身后,抢道:“小可眼见使者面现难言之隐,心猜使者所为确是身不由己,还望使者敞开心怀一吐为快。即使我兄弟三人今夜命丧黄泉,也不为一个坦坦荡荡!” 宫天笑再次跨步向前:“大哥,这老匹夫冥顽不灵,与之多费口舌亦是无用,且让二弟在前,死活都要与他斗上一个鱼死网破!” 宫天白寸步不让,冲开了宫天笑的臂膀,愤声道:“大哥虚长,无力袒护二位弟弟,奈何桥上若再不能予兄弟探路,这份愧疚可是要留在来生?天笑听话,退后一步,就算留给大哥一份颜面吧!” 宫天笑紧咬钢牙,目中的火色充满了瞳孔,无奈地退了半步,挡在了宫天星的身前。 宫天白再道:“使者既然不想谈吐心扉,那就先让宫天白问上一刀!”说着,宫天白脖颈一拔,坚毅的目光凝聚在了幽锣使者的眼中。四目一对之间,把幽锣使者盯得一怔,身不由己地后挪了一步。但见宫天白的眼中赤色盎然,饱蕴着摄人心脾的红彩!正恍惚间,就听见一声亮音,道:“大哥,二哥,这老头咋看起来威风,却是惧怕一方寸小锣,那锣音一起,必要遵循执锣之人所言,今夜祸事,也正是因锣而生,有心杀我兄弟之人,也就是那敲锣之士!” 此言一出,无异于一声炸雷,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俱有猜疑!幽锣使者抢话在先,急问道:“娃娃,幽冥鬼锣一说,你是从何而知?” 宫天星道:“本来还当是一场噩梦,却不想灵验当场,哼哼,你既然对那鬼锣敬畏三分,却为何不去毁锣断槌,先了断自家的苦楚嘞。” “啊!梦……”幽锣使者一阵浑沌,陷入了哀思。 宫天白眼见其势,见缝插针道:“使者有何苦处,何不能倾言倒语,也好吐一口爽气。” 幽锣使者并未急言,却见弯刀上的幽火缓缓衰败,直到烟消火灭:“唉,这份苦楚岂是三言两语就可舒畅,我更不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啊……” 宫天白闪了闪目:“使者,天下苦难无常,例例都是横遭不幸,但不知使者所说的苦楚如何解释?可有迎刃之策?” 宫天笑眼见幽锣使者吐言不快,激道:“黑老头,方才你还气焰熏天,一提及那什么破锣就唯唯诺诺秘而不宣。哼,你既有杀人之心又何惧死人的耳朵,诉诉苦水何来那么多顾忌?” 幽锣使者愁眉不展,几声长叹短嘘,道:“这腔怨气已经压在老夫心头数载,抓心挠肝一般的煎熬。唉,话已至此确是不吐不快啊,唉……” “既然不吐不快,你倒是磨蹭什么,快讲快讲,你家二爷的耳朵可是一直立着呢。” 幽锣使者仰起了脖子,喉结吞咽了几下,娓娓道:“十三年前,老夫还是一介凡人,家业安落姑苏,靠得祖业相传再加之经营有道,说是富甲一方确实言不为过。那时的我方过天命之年,膝下的子女也已安家立业,夫人贤惠且儿女双全的确配得起一个好字。谁人料想,天有不测风云,厄运正好降在月圆之夜。这年仲秋,正值欢聚之际,一家人团座在凉亭内品茶赏月,其乐融融好不惬意。月色正浓,老夫却突感一阵眩晕,头痛欲裂,耳轮中灌满了一种非男非女的怪音,呼唤着老夫的名号。家人见我不适,皆上前嘘寒问暖,我却无心领悟众人所忧,只顾循着那声怪音行走,边走便驱赶着家人散去,还斥喝任何人不得与我同行。我忍耐着剧痛,恍恍忽忽中左摇右晃,直待走到了家宅后院的书房门前,头痛才随之而消。我在门前一顿,隔着窗纸观瞧着屋内的灯光。烛光下,立着一条身影,我还未曾回神,门扇却突然自己敞开,只见一位中年妇人手上端着一盏烛台,正笑眯眯地望着老夫。那妇人笑说,她已在此等候多时,予我有事相询,因怕败了一家人的雅兴,这才唤我至此!那妇人的装束虽然普通却难以掩饰双眸间的邪气,她把我劝进屋内,门扇一合,便道出了此来的目的。她询问老夫,三年前可有一位郎中在我府院逗留,临别之时,那位郎中可有一物相赠于我。闻听此言,我也毫不避讳,与其一一道来,说是那日郎中落魄,昏厥在老夫门前,我见其可怜,便将郎中搭入家中安顿,一住数日这才恢复了体魄。他在临行之时也的确将一本医书托付给老夫保管。妇人听后喜形于色,急切地询问那本医书何在?老夫稍有迟疑,头上的疼痛再起,迫不得已只能将医书相赠。那妇人手捧医书,如获珍宝一般的喜爱,草草翻看了几页之后,衣袖突然在我面前一挥,我便失去了知觉!待我醒来之时,已经是七日之后,床榻上一展身体便感到周身不适,手长脚长无处安放。我疯了一般地跑到外处,在溪前蹲下,水中映出了自己的面貌,却再也不见当初的模样!唉……”
幽锣使者一番苦述,听得在者无不动容,业已顾不得可怜之人是敌是友。宫天白殷切地问道:“使者,那妇人竟是何人?却为何觊觎一本寻常的医书呢?而她又是用得何种伎俩改变了你的体态面容?” 幽锣使者稍许沉默,道:“那妇人叫作苗疆蛊婆,乃是邪道中的魁首,一身的蛊术变化莫测,毒恶至极,令整个江湖闻风丧胆,称得上天下无敌!后来,我才知道,那郎中托付给我的那本医书乃是摄魂术的手记,而苗疆蛊婆也正是学会了这门邪术才使得自身的修为如虎添翼,作风也更加地霸道。而老夫的体态面貌何至于此,至今我却也没有一个道理。” “那你惧怕鬼锣,不问青红皂白就去遵循敲锣人的意愿,总该懂吧?”宫天星插科打诨道。 “幽锣使者隐隐一笑:“摄魂术一门三诀,分为封魂诀,追魂诀与摄魂诀。老夫就是被那蛊婆使了封魂诀,而那幽冥鬼锣正是我的魂魄所附之物。鬼锣一响,无异于在敲打我的魂魄,身体承载之苦旁人无法想像。纵是追云赶月也必要在二个时辰之内来到敲锣人的面前,稳住锣音,言听计从,耽误一刻便会魂飞魄散。” “如此说来,你并无杀我兄弟之心,无奈被那鬼锣牵制,不得已而为之嘞?”宫天笑追问道。 幽锣使者点了点头:“那人老夫并不认识,更不知晓鬼锣因何会落入他的手中?” 宫天笑双眉一挑,钢牙一嚼,自语道:“哼,那对该死的骗士,竟会为了几句口角就动起杀人的心思,看你二爷如何收拾尔等!” 宫天白道:“既然被鬼锣牵制,使者为何不去将那邪物毁掉呢?” 幽锣使者道:“幽冥鬼锣绝非凡品,任凭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却也伤不得此物分毫啊,唉……” 宫天白道:“世间万物,亦有物物相克之理,若能寻得鬼锣的克星必能事半功倍。” 此言一提,幽锣使者思忖了片刻,悠悠道:“你这一说,老夫倒是想起了一件往事。三四年前在燕山浮塔,我曾与一位文士相遇,那位文士一扫我的样貌便叹气三声,直呼怜昔。我见状急忙上前索问,那文士说,心有善恶之分却善恶不能自己,又与行尸走rou何分?我听来话中隐语,便求那文士直言。那文士又说,若要行端坐正,必要寻觅三星护体之士,笑还一笑方可大体!说完,那文士便三摇两晃,洒步离去。” “吆!那你可知晓何为三星护体之士吗?宫天笑问道” “文士离去之后,老夫对那几句藏言耿耿于怀,后又寻得一位相师求解,据相师说,所谓三星护体之士乃是人中之龙,万中无一。相书所解,三星乃指男子左臂九寸之上生有三颗呈作三角的金痣,若遇危急,那三颗金痣自会交相辉映,抖出光束接连成金色线谱护住体魄,从而刀剑可避,水火不侵。可是人海茫茫,老夫又该何去何从,何方寻觅那三星护体之士啊?” 宫天笑一声朗笑:“哈哈哈,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上前磕头认罪,求求二爷救你于水火之中。说完,宫天笑把腰板一挺,摆出了一副傲世轻物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