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牧野之战（二）
面对前方十倍于己的商国军队，武王的联军乱了阵脚。诸侯们轮番来见武王殿下，探听虚实，甚至有人提出撤军的请求。武王心中大急，脸上却稳如泰山，平静而有信心的对每一个诸侯解释。 已经在牧野扎营三日，乾熊每日都随散宜生等人，伴随武王周边，亲眼目睹武王的种种，心中除了担忧还有几分的佩服。值此关头，武王尚能如此安稳，不急不躁，也没有轻言成败。确实有人主的风范。这一日斥候送过来一份密保，姜尚拿到兴冲冲的大步闯进王帐来见姬发。 “大王，这些是商军中带队的首领名单。费仲给我们的，如此时刻，费仲尚且还想左右逢源，有此jian臣当道，商国焉能不亡？”姜尚说道。 武王展开手里的细绢，上面写着几个人名，领军师长方义，协领方冒，行长......上面写着十几个人名。武王嘴里轻轻念着，乾熊在一旁听到行长的名字里有申屠二字，不禁眉毛猛地一动。却被散宜生看在眼中。看完名单的姬发，合起细绢，看着众人说道： “这些名字极为陌生，看来商国也确实无人可用，之前那些名将或死或逃，如今朝歌之内再无顶梁之人了。不过这个方义也算的本事，如此短的时间，能将六七十万的散乱人马，收拾的如此齐整，也算难得了。”武王再次打开细绢从头又看了一遍，问道：“这上边可有你们熟识之人？” 大家纷纷摇头，乾熊欲言又止，只是跟随大伙站立两旁。散宜生看看没人说话，上前一步说道：“这些军领，多为原先的裨将，副将之流，不足惧，可是其家人，父母肯定都在朝歌人质，所以也不好劝说啊。乾领主可有熟悉之人啊？” 乾熊听到散宜生如此问话，知道散大夫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就说：“大王，行长之中，可有一个叫做申屠的人？” “哦”武王赶紧又看了一遍，“有一个叫做申屠的人。” “此是小人的岳父，被抓丁从军，因为有武艺在身，如今被统领安排至行长之职，之前小人并不知晓，以为已经不在人世了，这知道了也是前两天的事情。” 武王没有说话，散宜生说道：“乾领主可愿去劝降你的岳父？”听到此言，姬发也是眉毛一挑，看着乾熊。 “小人愿意前往劝降。”乾熊知道，若是说的不愿意，必然惹来麻烦，去劝降不论成功与否，也算给武王，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好！乾领主肯如此打算，也是为寡人，为联军立下大功了。可有什么要求？”武王姬发说道。一旁的姜尚也是微微点头。 “小人不知如何能够进入商军阵营，请大王派人将小民送入我岳父帐中。”乾熊说道。 武王听后把眼光投向姜尚，姜尚微一迟疑，说道，“老臣可办此事！这就去安排，乾领主等我消息。”说罢请示了武王，出账去了。 “如此，乾熊你先去准备，需要带几个人？多了也不适宜。”武王说道。 “小人一人即可，多带人也无用。”说罢，向武王躬身施礼之后退出帐中，回到自己的军帐。 骊珠看到乾熊回来，面带忧色，未等骊珠询问，乾熊就把刚才发生之事告诉骊珠。通过这一段时间相处，乾熊发觉骊珠可做自己的谋士，其饱读学识，对事情也有独特见解。 骊珠听后，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乾熊说道：“领主，真的要去商营对您岳父劝降？” “不去，可有他法？”乾熊问道。 “一个行长即使倒戈又有合用？我想散大夫所意并非如此。”骊珠说道。“以我所见，散大夫用意，是让领主去规劝申屠带着奴隶和囚徒倒戈，乱了商军阵脚。” “应该是此用意。”乾熊听了也点点头。“我该如何做？” “领主见到申屠之后应当.......” 当日夜晚，丞相派人来请乾熊，姜尚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乾熊来到姜尚账前，姜尚早就站在外边等待，身边还站有两人，看到乾熊过来，迎上前去。 “乾领主，此二人是我亲兵，善于蹑行跟踪，适才已经去过一趟商营查看地形，稍后，他二人会带你穿过商营，见到申屠。”姜尚说道。 乾熊这才看清楚此二人，个子不高，精瘦，全身黑衣裹身，仅留二目能看到。此二人向乾熊一抱拳行礼，并不说话。 “此时二更，乾领主务必在四更二刻之前回来。”姜尚说道。 “丞相安心。”乾熊说道。 “如若被俘，如若失败，乾领主可知该如何？”姜尚问道，看着乾熊的眼睛。 “乾熊明白。”说罢，乾熊就打算和那二人上路，去进入商军的营帐。扭头看到不知何事，金熊跟了上来。显然是打算要和乾熊一并前往。那两个人一看，对丞相说道：“这可不行，领主的金狼太过显眼招摇，不宜躲藏。” 姜尚看看乾熊，看看金熊，这头金狼他也不止一次的见过，深知其传奇之处。如果可以带上金熊，也可能是件好事，不过这一身金光闪闪的毛皮，加上老远就能看到的幽幽眼光，确实不利于隐蔽。 金熊能懂人言，只见金熊前肢下弓，整个脊背像猫一样拱起，全身皮毛竟然翻转浪花般的逆着到卷回来，虽然还是金黄色，却没有了光彩，那一双发着亮光的狼眼竟然也是光华内敛，丝毫看不出来。金熊往火把后边的暗处走了几步，完全和夜色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然后又走回到原地，看着姜尚和那两个黑衣人。 对于金熊的种种异事，乾熊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现在黑狼王都可以隐藏身上所有的气息，金熊能够如此自然不奇怪了。倒是那两个黑衣人，从他们露出来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惊讶和一脸的不可思议。乾熊微微一笑，看看姜尚：“丞相，如此可以带上金熊么？” 姜尚只是心里暗暗吃惊，对于金熊的猜想更加强烈了，不过事情紧急，也不顾多想，又交代了乾熊几句。待乾熊换好夜行黑衣，就安排他们出发了。三个人带着金熊慢慢消失在牧野的黑色当中。 乾熊跟随两个黑衣人，一路上或疾走，或俯身，或依靠树木草丛，在夜色的掩护下，安全的越过了两军中间的空旷地带。进入了商军的军营之内。商军的军营里外围用树木，藤条建起一人多高的围墙，之后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军帐，前面四五排帐篷内还有烛光传出，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这四五排的帐篷横向看去竟是好像无边无际的一般，后边是一座巨大的方形牛皮大帐，大帐下面用圆木搭起离地六尺的平台，大帐坐落在平台之上。大帐外边站着几十名军士，都是铜盔铜甲，手持闪闪发亮的长戈，还有巡逻的小队不停的穿插。大帐里面很热闹，不断有声音传出，似乎有歌舞在里面，黑衣人告诉乾熊这是帝辛的王帐。再往后去又是几排的军帐，却和前面不同，后面的每百十个的军帐围城一个大圈，中间坐着一群未着军衣的人，围着巨大火堆，席地而坐，身边散乱的扔着木棒，农具等等。应该是那些奴隶和囚徒，乾熊心想，这些奴隶和囚徒被临时组织充军，可并没有和真正的军士一般对待，不知道是军备不足还是为了防范刻意为之。乾熊三人和金熊悄无声息的快速穿过这些区域，在帐篷的缝隙间走走停停，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穿过这样的几个区域，前面又出现了几排军帐，黑衣人指着其中一所帐篷对乾熊点点头，乾熊知道这个就是申屠的军帐了。两个黑衣人悄悄引入夜色，临行告诉乾熊，半个时辰的时间必须要出来，一会天亮了以后就恐怕不能隐藏行踪了。 乾熊猫着腰，很快走到军帐跟前。先是趴在外边仔细的听一下里面的动静。确定里面没有事情，只有申屠一人的时候，才绕道帐篷的正中，掀开门帘，一闪身，进入帐篷之内。正是申屠的军帐，借着烛光，里面只有一张书案，南边的墙上挂着一把巨大的弓箭。书案后边席地而卧一个人，还在沉沉睡着，发出鼾声。看身材背影，应该是申屠无疑。乾熊蹑手蹑脚的慢慢走到申屠旁边，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申屠猛地惊醒，抄起手边的青铜剑就要拔出。借着烛光定睛一看，看到眼前的竟然是乾熊，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