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股权设计
“辅臣，还有事么？”宣明帝看来有些疲倦，朝中高官间不停的党争，着实有些让他厌倦，可是以现在帝党的实力，却还难以直面竞争，让他有时候，不得不依靠一些特务力量，去勉强维持着这场面上的平衡。 “回陛下。还有一件小事，微臣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劳犯陛下。”赵安是显得有些迟疑。 “说说吧。” “是。此事乃荆楚省布政司衙门上报，说是荆楚省的一名县丞，打算新开辟一条从荆楚省到巴蜀省的官道，提了一些特殊条件。巡抚把不准，是以向户部请示，也抄给秘书省了。” “这地方的政务和你秘书省有直接关系么？”宣明帝是有些不以为然。 “回陛下，事无关，人有关。那位县丞乃是今年秋科的中榜学生，是从秘书省借调出去的。微臣见此人处事，确实是别出一格，颇有想法，特此请陛下阅示。”赵安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折子，恭敬地递给了一旁侍立的内侍。 宣明帝接过折子，浏览了几遍，又低声念了几遍郭平的名字，笑道：“这小子胆子还挺大，没有任何授权就敢于先答应这些条件。不过这事么，确实也是件好事。” 赵安见宣明帝表了个态，更是恭敬地答道：“微臣以为，人才难得。这郭平如果真能把此事办好，日后未尝不能更进一步，为陛下所用。” 宣明帝听了此话，想起朝中的局面，也是叹了道：“人还是要培养的，只可惜啊，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少了点。此事你私下去关照一下，准了他的提议，另外也都招呼一声，别让御史牵进来。” “臣，遵旨！” 省里的批文终于正式下达了，郭平上书要求的，都准了，还授给了他全权之权。 此时，虽已深夜，但是施恩县衙的书房内，依然灯火通明。郭平、浦定北、钱未名、黄立、胡镇等五人是依次而坐，面带严峻。 书桌上，放着几张写满了各项条目的纸，纸上笔迹，显然是钱师爷的。 五人谁都没开口说话，他们此刻面对的，是一个看似很有诱惑，却又是很难回答的一个问题：“要不要发财？” 自从郭平拿到省里的正式批复之后，浦定北是连夜赶到施恩县。 如果按照他的设想拿到这条线路的专属押运权的话，迫切需要得到除了郭平外其他人的支持。 是以这次他提出了一个设想，便是成立专门的押运镖局，核心相关人都入股，共担风险和收益。 这核心三人的人选，是郭平和浦定北经过多次商议之后确定的。三人中，郭平对于黄立和胡镇都有救命之恩，这二人绝对称得上可靠。 黄立是掌管了施恩县的各种武力，众衙役、保长、乡勇等，都归他负责，他来负责施恩县境内的地面治安问题。胡镇已经被郭平任命为负责与苗人合作的专职吏员，今后自然要负责各项对接工作。 钱师爷办事井井有条，已经成为郭平不可或缺的重要幕僚，又是郭平的同乡，这个班子缺了他也不能行。 沉吟半晌，胡镇先开口了，众人之中他经过磨难最多，此时都还是心有余悸，道：“我看这件事情还是慎重为好，上面的态度现在谁也摸不透。如果大家都入了股，今后若是有人眼红，会带来什么不测之祸也都说不定啊。” 黄立的态度是和浦定北一样，豁出去了的那种：“我说妹夫，我们这又不是贪朝廷的钱放到自己腰包中。这事，我们不做，其他人也会去做，照我说，富贵险中求，就该胆子大一点。” 钱师爷的态度是两可之间，他既是舍不得发财的机会，又有点害怕不可知的后果，答应和不答应都说不出口，只得是望着郭平，把皮球踢给了郭平。 郭平见此情形，想着看来这最后的结论还得自己下，他沉吟了一会，道：“这个股，大伙都得入。现在在座诸位，只有我一人是朝廷的命官，即使有一天出问题，那这个责任也是我来担。今后若有御史要参我，杀头坐牢我自去。” 浦定北见他如此，惊呼一声：“二弟！这…” 郭平摆了摆手，制止他还想继续说的话，道：“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万不可失。钱财对于我来说，非必须之物，但是为了诸位兄弟的终身富贵，这这条线路的顺利运行，我必须要去担这个风险。” 说完，他是顾自走到书桌前，在五页纸上依次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众人都被给他这举动激励地激动不已，黄立猛地起身，也走了过去。他不喜签字，便是拿起了桌上的裁纸刀，眼睛眨也不眨，就在自己食指上轻划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他举起食指，在每张纸上都按了自己的手印。按完之后，却是不走，而是拿起桌上一支毛笔，向着众人道：“大人已经救我两命了，我这条命早已经是大人的。今日我话先说在这里，其他人不管入不入这股，今后若有人敢泄露风声，对大人不利，有如此笔！”他话一说完，挥刀而下，将那笔顿时是劈做两半。 胡镇和钱师爷也是被这气氛所感，顿时也站起身来，道：“我等愿意追随大人，福难同当。”说完二人也是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不过钱师爷还算是老到，等着大伙都签完后，说道：“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建议做成明暗两本股书，明面上镖局由浦壮士掌握，暗面上股权才是我们五人分担。股权分担中二能、三宝、四乐、小五等都要考虑一下，等形势明晰之后，再对他们公开。” 众人纷纷道是，感觉还是钱师爷老道，这具体的cao作层面还得靠会精打细算的人。 终于是要过年了。 这是郭平第一次在外过年，虽然是不能陪伴家中的父母，但是好在有县衙的一群下属和浦定北赶来相陪，也稍微解了解思乡之情。 不过，相比较于以往，今年的春节对于郭平等人来说，着实有些特别。 首先是苗寨那边传来好消息，通往巴蜀的路已经被开辟出了一条羊肠小道，理论上是已具备通行条件了。开通的时间定于大年初三，郭平和众人将前往苗寨，与苗寨签署正式的通行协议。 另外，签约之日也是浦定北押送第一批物资前往巴蜀地的开拔之日。 浦定北自那日深夜密谋之后，回到汉昌后第一时间行动，拉了一批老乡、朋友成立了一家名为镇威的镖局，专门从事荆楚到巴蜀的物资押运。 在此期间，他也说服了几位小老板，先小批量地运送一批面粉、布匹等物资以作试验。 对于郭平来说，好消息不仅于此，他与蓝灵儿的订婚之日也是定在正月初三，取一个双喜临门的寓意。苗人不过汉人的春节，因此此事在苗寨也算是件喜庆的大事，在众人嘴里是津津乐道，成为了大山里的重要谈资。 这一天，蓝灵儿按照风俗，是头戴银冠，一声簇新的蜡染蓝衣裙，修饰了眉毛，画腮红，小宁等一群从小玩到大的苗家姑娘，都是簇拥在她房中为她打扮和嬉闹。 郭平也是早早就到了寨子当中。浦定北和钱师爷，充当起了男方长辈的角色，在堂屋之中相陪着蓝寨主及一群长辈和寨主相陪，剩下的黄立、二能、小五等众人，都成了打杂的，招呼干活，好不热闹。 眼见时日不早，蓝寨主却是悄悄起身，让东丹甘布把郭平和蓝灵儿二人独自叫道了偏房之中。 蓝寨主此刻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是一幅俏新娘的样子，郭平又是潇洒倜傥，年轻挺拔，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蓝灵儿见他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忐忑，出声提醒道：“阿大！” 蓝寨主是回过神来，忙道：“阿大有些走神了。” 他对着郭平道：“平儿，当初灵儿和你谈判之时，有一条件是以我的名义占有一成干股，这个条件你应该还记得的吧？你心里是否以为我是个贪财之人呢？” 郭平忙道：“孩儿岂敢，这都是岳父大人应得的。” 苗人其实没有大婚典礼这个环节，一般订婚之日过后，女方挑个日子便把新娘子送往男方家中即可，没有汉人那么多的繁琐礼节，是以此时翁婿双方都已经互相改口了。 蓝寨主没有答话，却是从自己最贴身的怀中取出一张纸，对着蓝灵儿道：“你阿大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为了这个寨子忙碌，惭愧没有给你置办些什么，这个留与你，就当是阿大给你存下的嫁妆吧。” 蓝灵儿接过细细一看，突然间是热泪盈眶，泪涌不止，一时间是情难自禁，扑到了寨主的怀里痛苦了起来，连那张纸掉落到了地上也不管。 郭平捡起那纸一看，也是大吃一惊，颤声道：“岳父大人，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