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遇与重逢
笑意，在眼角似有非有，在唇角若有若无，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她在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惊艳的视觉里，奉送的神情，在我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以后，我终于明白，她是想爆笑。 那是一支古老而精致的单管望远镜。 可以想像得到，她是怎样将自己的腰身扭出诱人的曲线，将自己柔软的胳膊枕在窗口，透过镜片，将我步履蹒跚的狼狈收入了眼底。 没有人先开口，门口处有人在向这里接近打破了平静，沉稳的步子在保养良好的木制地板上发出均匀有力的接触声，声声打在我心头，仿佛在用缓慢的鼓点奏出了一曲优柔清脆—— 光透过楼宇上方的玻璃洒在他的全身，使得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照在他的皮肤，盛出金色的光芒，这样看上去仿佛一位器宇不凡的天使正在缓步走来。 总见他身着立领的或圆领，此时眼前的是坚挺的半开着的衬衫阔领，衬着他修长的脖子，衣领的阴影正好贴在喉结的下方，他的衣摆被塞进裤腰，衣袖卷起，围着结实麦色的小臂，从那块喉结到停下来的双脚，都显得无比的自在随意。 格雷迪—— 我完全无法抬头，去迎接他的目光，全身的骨骼像是被施了魔法，无法动弹。 ”到了？”平平的语调仿若魔术师的一个响指，啪一声打通了我浑身经络。 ”到了。”回答机械没有着力点。 ”你们需要做什么？ 脑子里跳起了花绳。 ”他们需要的都准备好了，会有人带他们去。”声线娇媚却不妖艳，轻盈又不漂浮，清澈而不清脆，她的尾音仿佛一只绝美鸟儿的尾羽轻扫过喉咙，**又不软绵，这把嗓音里盈动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的。”确迅无比恭敬的接受了安排。 还没从相逢的五味杂陈里透过气，又被牵引远离，远离白天夜梦里萦绕的重逢。 身后女人的仿佛低吟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女孩……”中间顿了几秒，仿佛是故意留下的空白，等待有心人的填词。 ”……有意思。” 我几乎以为她已经说出那两个字！一下子将我从重逢的悲喜里拉出。 在我们相交到，可以彼此毫不顾忌的讨论自己的胸形更适合什么样的文胸后，在我将他们的语言练得如同自己的第二母语后，我们聊到了这个话题。 她只慵懒的回看我一眼，弹一把指尖的灰烬，目光里的星辰跟随着缓缓溜出微张唇畔的轻幽烟雾，告诉我，她最讨厌的事，就是成人之美，顺水推舟，天底哪有那么多便宜事，想捡就能捡到，即使，她压根懒得思考，是否有美可成，有水可顺，只是她不要有一丝的漏子给别人捡到。 在很久以后，我能看见她完美绝丽的躯体下，有着许多许多我永远也无法企及的曾经与现在。 她盛开的笑容里的忧伤，仿佛是伤口上开出的荼靡的花朵，沉睡在满月般的星眸里。 明亮的到来，终于撬走了肆虐的暴风雨。 这里有着最丰富光线，它亲吻着我的眼睑，分开我和鹅绒被的抵死缠绵。 他还在这里，没离开。 他不会离开，这里不会是目的地。 一座六层楼高的洋楼，四周是寸草不生平坦的泥土地，洋楼像是座被扒光了胡子后光秃秃的城堡，美丽坚固，但孤独。 这座楼可以看出当初的主人很是花了心血，现在却被独特的艺术家强扭了风格，仿佛脱去了一位隐含傲气举止优雅的贵族少女的华丽衣裳，硬是**成了怒风里，手持盾牌的女将军。 武装整齐，开门就去寻人，门吱呀应声打开，一个步子举起，踩下去，咦，踩不下去，而且有力气将脚弹回来，四目去望，前面空无一物，但确实有东西挡住了，不对，是挡住了我的门口，手伸出去，同样的摸到了看不见的遮挡，再试探，是的，越用力反弹越大，偏头稍一思衬，回身急步走到窗口，拉开，呼噜噜的风吹的一头一脸，心一喜，打算一头伸出去，查看外面有没有人，头快没出窗外，心下没底，还是减缓了速度，轻轻接近，果然，刚到窗口水平线，就被抵住，长呼一口气，我无可奈何的立在窗边，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 ”过来。”温柔低沉，是格雷迪，他正站在门口。 我顺从的来到他身前，眼前的唇角微翘，眼尾慵懒，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在这里的格雷迪有什么不一样，是环境的原因吗？从前，他余光略过的温度，都是毫无波澜。 ”带上它你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今天起得……很早。”后面一句尾音上翘，他心情似乎不错。 起得早？老脸一红，嗯，今天是比在你那早了点…… 前襟多了个小饰品，圆形，图案跟钱币上的很像，材质却比钱币更是轻巧。 ”谢谢。” 静默。 ”呃，你有事，可以先忙。” ”好。” ”嗯，再见，呃，中午见。” ”中午？” 哦，对了，现在没有中饭，晚饭名词了。 ”早餐在你的房间。” ”哦，我吃过了，味道不错。” 眼底笑意渐深，露出洁白牙齿，他的心情相当不错~ ”哦，是什么味道？” ”唔，草莓味，你的呢？” ”嗯——是原味。”右眉上挑，状似苦恼。 ”嗯？” 短暂的四目相接，然后，绷不住的咯咯笑声绕满了整层楼。 满心欢喜的目送格雷迪离开，才想起最重要的，我忘了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语言已经不需要单独开课，这里不用再躲避逃命，突然空下来的时间，让每天的生活必须按目标来的我，没有了方向。 漫无目的的闲逛，无聊到测试这个白得的饰品，现在走来畅通无阻，拿下呢，地板上吧，放下，起身，然后，然后，然后我就一直保持着弯腰起身的姿势了，看不见的阻挡将我定格了？！ 血液在向脑袋汇集，饱涨的不适让我记起，格雷迪将它戴上时，说过，不要将它取下，不然—— 格雷迪神秘的笑容:”不然你会很辛苦。” 救命呀，默念了大约第一百零八个救命，终于有人来了，千万不要是格雷迪。 当然不是，是确迅，没好气的弯腰捡起我的”配饰”。 蹲下打算替我带回前襟，捡起抬头，扫到我的脸，与我对视，然后噗嗤，噗嗤，抖着手仿似辛苦忍着替我戴上。 刚一能动，我立马挥手作势要打他。 ”哎，等一下——”确迅缩回正要佩戴的手，我挥出去的手又僵在半空，”乖，老实点，我帮你戴。”…… ———— ”塔雅在接受身体全面检查和治疗。大概明天可以看到她，整座楼都在绝对的防护里，外墙也是类似砖头水泥的特殊材质，”确迅背着双手主人一样的带领我穿过一扇扇的门，最后在一扇周围格外静谧的门前停下，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你要感谢的人就在这里。”。 那扇门向我缓缓张开，就像张开了这个世界层层包裹的秘密————— ”你不是来感谢我的，你是来，听故事的。”优雅的女主人拥有强于格雷迪的洞察力。 ”尊敬的琴夏夫人，首先，我要感谢您，在我们即将成为食物前，您派的人及时到达，将我们安全带离，其次，感谢您简单快捷方便的食物，随便给您提个小建议，可以将粉末状的食物粉，改成液体的，用玻璃瓶装着，再配一根吸管，会更方便携带和饮用。” 女人笑得意味深长:”可以考虑。” 我知道她在等我的最后，”最后，”我稍做欠身，”我愿意做一个忠实的听众。” 悠长的宁静之后，女人娓娓的道来仿佛来自天边的佛吟带来了潮汐般的往昔，在我心底拍打一圈圈的涟漪，一轮轮的心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