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妙的清泉
听完教授亲自汇报,老人的言色有些松动,可仍无言语。教授知道他陷入了沉思。 在我和塔雅的情绪已然崩盘时,确迅飞快跃进车内,因为突然的跳跃,马鞭松了刹那,那只手趁着空档,仿佛跳动的蛇蝎,突然直奔我的脑门,我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拼命向后仰,仰跳着躲避,等确迅站稳,再来收紧马鞭,我们已经人仰马翻,塔雅被我压在身下,连声呼痛。 好不容易翻身撑起来,又一把被人掀开,是确迅,敏捷有力的抱起塔雅就冲出去。 当下松一口气,准备跟着爬出去,一个物体坠落在我身前,完美的挡住我离开的路,那只手和他的主人。 手腕因为皮鞭的撤离,已经看不见骨头的颜色,此时,那道伤口完全被血rou覆盖住,只是它每伸向我一点,每做出一个手势,撕开的皮肤和深层的脂肪,都会错开再合起,每一次错开,都有浓郁的血液被吸进,再合起时,血液又被汩汩挤出,简直让人奔溃。 确迅抱着塔雅冲出去就没有再进来,而马车四周仿佛给包围了,上面的窗口开始有人攀爬,如果我再不出去,就真的无路可逃。在煎熬和犹豫时,第二个人同样跌落,压的下面的人一个哀嚎,刚准备岔出去的腿被逼着收回来,我如瓮中的鳖,不知逃路。 压制着失控的情绪,熬红了眼,耳边除了那两人的撕咬,还有塔雅忽近忽远的泣喊声,她在叫我。 后面同样有人在不断地往里推挤,马车的布已经被撕开,不用转身,我也知道,后面会是越来越多的rou墙,心一狠,趁那两人,爬在上面的一个人背向我时,用力的一脚踩上去,借着力,滚出了车外—— 我的选择是对的,难怪前面的出口,没有更多的人挤进来,确迅正稳稳的驮住塔雅,挥着马鞭,将自己和马车的出口挥出一个安全地带,凡是靠近的人,不是满地打滚就是倒底不起。 我将激动的塔雅接过来,同样驮在背上,示意确迅可以继续往前移动。 没有了塔雅的负重,本已经挥的不太灵活的马鞭,现在使起来更加眼花缭乱,除了耳边呼呼有力的风声,我已经看不清鞭子的实体。 所幸,马车的入口一有松动,rou墙就哗啦啦的直冲向我们身后,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们。 逐渐突破人群,鼻子的嗅觉一下子爽快不少。 我背着塔雅,体力渐渐不支,抽着空挡,不敢放松压低声音的问确迅:”格雷迪呢?” 没有回应,转头去看,确迅眉色不动。 ”格雷迪在哪?”我停下前行的脚步,调整好呼吸,声调清冷。 ”我们现在去找他。”确迅终于松口。 带是狐疑,带是焦急,我将塔雅稳了稳,在确迅的保护圈里,埋头冲出包围。 这里没有树木,全是一条条的房屋,跑到哪都没有安全感,而我打赌,确迅根本不知道格雷迪在哪,在我体力快要透支完前,他接过了塔雅,现在正四处寻找着安全的落脚处,他没有目的地。 选择了一条巷子,是一路的矮房,门户紧闭。跑进了深处,突然,一个门动了,一颗瘦小的脑袋从门缝里歪斜着探出来,吓得我们差点一个趔趄,此刻我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真怕这个孩子突然叫出一声,都不敢轻举妄动,门后伸出又一只小手向我们招了招,小嘴一咧,露出的大门牙在瘦小的脸上显得突兀,没人敢动,谁知道后面有什么。 正当我们努力调匀呼吸,又一颗瘦小的脑袋从门口高处冒出,同样的咧嘴一笑,无声比着嘴形:进来,两人看上去应该是父子。门缝里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在这场荒唐里,居然让人感到得滑稽。 可是更没有人敢动弹,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个头?! 确迅背着塔雅,气息逐渐不平稳,我拿定主意,示意确迅离开,自己倒退着行走,以防两人突然大叫,好立刻逃跑。 确迅没有动弹,只斜一边嘴角,他在笑,有奚落,有嘲笑,有无奈,慢慢从腰间抽出鞭子,他的背上,塔雅举起一只手捂起了双眼。 没有回答,没有尖叫,连一声闷哼也没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软软的倒在地上,分不清是昏死过去,还是死了,直到小孩睁着的瞳孔,从骤然睁大,到慢慢涣散,静止。我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死了,我目瞪口呆,简直不可置信,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扇门随着身体的无力滑落,慢慢撑开,第三个人出现了,一个女人,一样的瘦骨嶙峋,只是肚子明显凸出,应该是个孕妇,却与她仿佛没有一点脂肪的身体很不相符,只觉着怪异。
她仿佛还没从这场突如其来中舒醒,嘴唇微张,目光惊滞的看着自己亲人的尸体。 她永远也不会舒醒了,因为她的脖子很快多了一条鞭子—— 在院子里,扶着塔雅坐下,我恍惚的看着确迅来回忙碌,他在确定整座房子里没有第四个人以后,开始利落的将尸体移到门后,将孩子的眼睛合上,最后将门栓紧。又搬来几块石头,垫平,将塔雅的腿托到砖头上,让她舒服一点。 我却呆坐一边,心里念了无数遍,疯了,疯了,全都是疯子……疯子! 一直枯坐,头脑混乱的等到夜幕来临,完全黑透,再等到整个人实在不支,昏昏欲睡。直到塔雅伸过细长的胳膊,将我环抱在她削瘦的肩膀上,我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这间房子,没有任何家具,除了一些看不出本色的衣服,连日常用品也没有。。 睡在地上,第二天冻着醒来,口干舌燥,确迅翻遍了房子的前前后后没有找到丁点吃的,连口水也没有,整个建筑物空空荡荡。 绝望,无比的绝望,包括那静默无语的尸体,都让人透着无力的绝望。 ”什么时候出发?”我面无表情问确迅。 ”不能离开。”他同样的面无表情。 我烦躁无力:”凭什么?” ”我说不能离开,一步都不能。”确迅声音生冷,一时的气势居然将我吓到了。 从上马车开始,我都跟毫不起眼的确迅没有什么交流,连多看一眼也没有,现在,我明白了,确迅是我们目前的主导,他救了我们,而且,还可以继续救。 ”可没有吃的。”我说出实际情况。 ”等。”娘的,你的大脑从格雷迪那复制来的吗,表达方式都一样一样的。 心里发慌,饿的也难受,慢慢适应了尸体的存在,在给塔雅的腿揉捏后,我就在院子里跺步。 其实这家人四周的rou香,总体来说,淡了许多,也许这正是他们一家三口过分消瘦的原因。 确迅一直静默依在墙柱,双手抱胸,那是防卫姿态,他将我们保护在他的安全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