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修罗的法则

    按格雷迪昨晚对车外的人所说，走出这个城市最起码还需要三到四天才对。

    可偷偷问了车夫，车夫回答我，如果只是走出这个城市，只再需要一天半。那”四天后送到”是什么意思。当然，这可不敢问出口。

    在这里，马车无论驶到哪里，都是兜头兜脸的rou香，哪怕下车上个厕所，都能被熏的排解困难。除了塔雅还偶尔低调地揪揪可爱的小鼻子，其余两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个地方，就像在一堆rou里建了一个小城，又像是用rou建了这座小城。

    房屋也都是高高矮矮，全是砖头盖成，与格雷迪那的不同，格雷迪的一水的木屋，有高有矮，结实古朴。而这里，结实冷硬。

    昨晚就歇在了车里，车的周身被溅上了血腥味，伴了我一宿的噩梦，今天实在不是愿再这么过夜了。

    老天听见了我的祈求。

    格雷迪找了个地方，将车的遮挡布换了个新的，然后很平静的告诉我们,今晚继续。

    继续睡在车里。

    即使在这里，生活”层次”样样都高一个档，马车也是不多见的。

    血腥味消去了许多，我和塔雅终于有了食欲，藏进车里，拿出食盒，享用起”美味”。

    对着一层层的食盒，细想了下，觉得粮食的量应该是按照天数储备的，基本一天的量就是一个格子，我数了一下，一共六个盒子，已经消灭两个盒子，也就表示，最多四天，我就会到达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远离那个清新朴质的木屋，远离那间有我欢笑有我兢惧的书房，远离了他。

    ”不可以。”菜才夹了几口，就听见坚决的回答，是车夫确迅。

    我是根据读音，大概判断出确迅这个名字。有人在对他说着什么，声音太低，又急促，所以听不太清，由于光线从外面照到布帘，我可以看得出来，外面的人在迅速的对着他打着手势，又晃动着什么，而确迅除了一开始的回答，再不知声，他用沉默表示态度，真得他boss的真传。

    正翘着上唇真切的表达我的不屑，一个东西撞起帘子的下摆，啪的飞进来，吓了我和塔雅一愣。是一个材质莫名，颜色发黑形如袋子的东西，从刚才发出的声音判断，应该蛮重。考虑着要不要理它，帘子又掀起一角，一只手飞快的拿走了它，是确迅，东西又被他了扔回去。

    我和塔雅相视无语，低头继续细嚼慢咽。外面的仿佛更急，来回转动，那股狂躁，隔着布帘，都能感觉得到。

    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外面的动静，塔雅跟着停下，小眉毛挤在一起，满脸疑惑。

    又是一声”啪嗒”，伴着骨碌声，太过用力，里面的东西散落了出来，有的滚了几圈才倒下，圆形，暗色花纹，分布不均匀的图案，印象里，应该是在格雷迪那见过的钱币，这次是三个袋子。

    依稀记得，在格雷迪的市集上，那个妇女用一个钱币买衣物，可以买来一大家子的几身衣服。而现在，那个人他要用鼓鼓的三袋这样的钱币，来买什么？

    帘布迅速被掀开，幅度不大，足够确迅伸进一个脑袋，恼火的盯我看了一瞬，再捡起洒落的钱币，装进材质不明的袋子，转身再扔回去。

    关我什么事，我吃个饭都碍着谁了？索性不吃了，收拾起食盒。一只小软手拉拉我，塔雅撅着嘴巴，故意瞪大了眼看我，我摇摇头，示意不吃了，塔雅只好也跟着收拾起。

    菜盒盖了一半，外面的sao动更强，有人绕过了确迅，直奔窗口。我顾不得菜盒了，朝旁边一推，将塔雅拦在身后，盯住窗口，唰的一只手猛然伸进，惊得我和塔雅一个激灵，有东西在那只手里晃悠，是更大的材质不明的袋子，鼓鼓囊囊。

    袋子因为东西的撑涨，显现出本来的颜色，颜色接近肤色，袋子很有弹性？从它袋子上印出来的形状，我断定，这是一大包钱币。

    目瞪口呆，是我和塔雅最直接的反应。

    一个东西迅速挑开帘子，横在我眼前，止住那只与我脸持续缩短的距离，准准的扣在那人的手腕，拽住了那只还在往里探的手，是确迅，细长的马鞭紧紧的扣住那只手腕，如果那只手再有下一个动作，我不怀疑它的手腕会皮开rou绽。

    的确皮开rou绽了，即使这样，也没能阻止它的动作，并且，另一手同样跟着挑帘探进，死死扒住窗边，随后一张快要扭曲的脸出现在窗口，他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这是那个阴柔的中年人在附身。

    他想进来！

    因为是右手被牵制，左手不够力气，始终没撑住，跳了一跳，没能跳上来，而马鞭下的手腕，血正顺着马鞭滴答滴答滴进被子里，我已经惊住……

    那只被马鞭牵制向着，向确迅方向转去的手，仍旧紧紧捏着袋子，固执的想要改变轨迹，转向我这里，皮鞭已经，快要完全没去rou里，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涨满，仿佛随时都会爆开！

    连日来的冲击，眼前视觉的刺激，背后塔雅的惊慌，让我无比的狂躁，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我低低嘶吼，不知道朝睡:”给他，都给他，什么都给他，让他赶紧走！快走！”

    在这里，我永远猜不到一句话会成就什么样的结局。

    眼睁睁地就看见那只快要半死不活的手，瞬间仿佛被打满了鸡血，张开手掌，松开钱袋，变得疯狂有力，奋力的挣脱，终于改变了轨迹，不停地往我的方向挥捞，似要抓住什么，那只血rou模糊的手，越来越接近我的身前，皮鞭已经完全没入rou中，有发青的白色隐约在浓稠的血夜里，是骨头！

    手的姿势逐渐扭曲，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这副场景不断刺激我的神经，我完全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不畅。

    可我知道，我不能丢下塔雅，一个人逃出去，只有不扭动着身体避让那只仿佛被魔鬼侵入的手，忍着一阵阵的恶心晕眩，叫着援兵:”格雷迪……”

    一百多年后

    教授终于得来不一样的消息:三个分区，一个控制中心。

    三个分区，分别负责种植，饲养，简易工业。

    三个分区之间的产物不互相流通，除了自留足够配给，余下的全部上交控制中心，由控制中心再自行分配，三个分区除了做好分配的工作，不许涉足其他的内容。

    这个消息，助手在发给教授之前，也是琢磨了一遍，也即是说，三个分区的吃食住行，都必须靠自己，而自己也必须消化自己的产物。

    与大千世界的各种事物的互惠互利的情况极其不相符。

    应该说有点——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