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际会深庭(1)
汪庄主犹谦如此不够,当下又命儿子汪俊文传出令去,派人在各处道路上四下巡逻,见到形相奇特之人,便以礼相敬,请上庄来。 又命人大开庄门,杀猪宰羊,只待迎宾。 不一会儿,覃飞等陆续来到,汪伯明眼见众位江湖豪客到得差不多了,便命人调整宴席。 到得晨时,铁剑山庄大院中露天开席,恭请各位江湖豪客来坐,岒南四大门派掌门邀了高吟天与唐琳坐在次席。 覃飞、明少锋、黑谷三怪等人在主席上就坐,汪庄主与魏副庄主等铁剑山庄人众在下相陪;苏映雪等女客坐却在另一席上。 只是不见了钟士奇,高吟天原本想向他打听龙竞秋今在何处,可现在却不知他去了何处,不由地心中甚是失落。 众人少不得略作一番客套,纷纷被邀入席。 席间汪庄主和魏副庄主亲自敬酒,一阵大吃大喝,众人都不提绝龙令之事,只说些风土人情和不相干的闲话,似乎刚刚绝龙令的事已经被人遗忘。 但绝龙令却时时都在汪庄主的心头,他心中确实是放心不下。 想了想,便又叫来二十多个精干庄丁,专门到庄外、金华镇上等地迎客,吩咐只要是江湖中人,都须以礼相待,即刻请到庄上款待。 如此酒过数巡,忽听得有人道: “汪庄主,你们铁剑山庄是铁剑门的首脑,听说你老一口铁剑闯荡江湖,少有对手,亲手创立了铁剑门,而今又领导群雄犹夺大漠神雕弓,还挺身与灵羽宫你对,武功自是不凡的了,可肯露一两手,给大家开开眼界么?” 高吟天寻声望去,但见得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两撇八字胡,一双小眼睛转来转去,身材高出少常人一尺有余,不禁吃了一惊。 只听得唐琳说道:“天哥,这人不是那个严顺风吗?他怎么也到了这里?” 高吟天也奇道:“是啊,他怎么会逃脱了……圣母的筝声,难道……” 其实他心中的好奇比唐琳还更多一些,严顺风以听力称著于世,绝龙圣母的筝声就是以敌人的听力为突破之口,扰人心智,可他他却如何能逃过了这一劫呢? “难道他的功夫高过绝龙圣母?想想却又不象啊。” 汪庄主忙道: “这位可是江湖人称千里顺风的严大侠吧,在下汪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不过在下这一点微末道行,如何敢在各位面前献丑?更是不敢与圣母她老人家作对了。” 又道:“此番聚会,原只是为了日月派的赤阳子带着大漠神雕弓来中原惹事生非之故,不知如何却得罪了圣母她老人家,还望各位为汪某作个证人,周旋一二。” 却听得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瞧汪庄主春秋正富,正当领袖群雄,何不乘此时机大大振作一番?夺得大漠神雕弓在手,然后可以与灵羽宫一战,出了当年这口恶气,岂不大妙?” 说话间有三人走进门来。 高吟天和唐琳的目光随众人向那三人看去,只见当先一人,鹤发童颜,正是龙赤,身后跟着两人一胖一瘦,正是那两个东赢汉子;说话的正是那个矮胖汉子。 高吟天小声道:“这三人终于来了,可是岳大哥他们怎么还没来?” 唐琳也小声说道:“或许他们另有要事吧。” 汪庄主看这三人气度从容,却不认识,便拱手说道: “三位好汉请了,在下汪伯明无德无能,岂敢与灵羽宫为敌,这样的话还是别说了,以免被人听了去,报与圣母她老人家,无端引得一场杀戮,那就不好。” 龙赤也上前说道:“汪庄主过谦了,在下眼见有一条明路,却不知庄主是否有意?” 汪庄主道:“敢问各位尊姓大名?” 龙赤道:“在下龙赤。” 汪庄主道:“原来是步灵山灵蛇峒龙峒主到了,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不过如果龙峒主口中的明路是劝在下与灵羽宫为敌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龙赤连声称谢,拱手道:“不敢,不敢,汪庄主过奖,过奖!” 却听得他身后一名高个汉子道: “汪庄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铁剑山庄名震江湖,名家风范,大好的基业,岂能惧怕一个小小的灵羽宫?而叫天下英雄耻笑?” 汪伯明看了他一眼,问道: “听这位大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铁剑山庄虽有薄名,那是江湖朋友们看得起,也是圣母她老人家的提携之功,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敢问这位大侠高姓大名?”
高个汉子拱手行礼,道:“在下姓柳名生……” 忽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半空传了下来:“汪庄主,列位洞主以及各位英雄!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都是为了大大漠神雕弓而来,绝龙圣母又岂能多管闲事。” 众人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院子墙边的一株桦树枝上站着一个黑须道人,手握拂尘,着足处的树枝甚小,随风一弹一沉,他便也依势起伏,神情潇洒至极。 灯火照耀下见他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露微笑,又道: “汪庄主和七十二峒各位峒主各人身负绝义,却饱受绝龙圣母*,何不乘此良机,奋勇一战而赢得自由?” 高吟天见他露了这一手轻功,已知此人武功甚是了得,心中暗道:“瞧这人功夫如此高强,说话却处处针对灵羽宫,只怕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本来以为汪伯明绝不敢逆了灵羽宫之意而行,一场风波平息,但若被这些人挑唆起来,只怕这一场杀戮始终难免。” 只见汪庄主抬头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那道人颔首道:“贫道是江湖中的一气散人——邢一凡是矣,贫道见过汪庄主。” 汪伯明苦笑道: “原来是东海蛟邢一凡道长驾临,道长不知从何处得来讯息,那全是传闻之误,绝龙圣母她老人家嘛,对我们管束得严一点是有的,那也是为了我们好。” 稍停又道:“她老人家对我们从来是恩德有加,我们感恩怀德,拥护她老人家还来不及,怎说得上‘反抗’二字?” 一凡道人哈哈大笑,道: “汪庄主,如此说来,倒是贫道的多事了。只不过贫道亲眼看见令公子在东阳江中集众闹事,将灵羽宫圣使打死打伤,生擒活捉,难道圣母她老人家能饶了你铁剑山庄么?” 汪伯明道:“铁剑山庄与道长无冤无仇,道长何出此言,幸而在坐的都是朋友,倘若让仇家听了去,那就不好了。” 一凡道长道:“这都是贫道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如果汪庄主真不知道,令公子就在身旁,问一问令公子便知。” 汪伯明目光转动,向儿子汪俊文看去,脸上如罩一层严霜,问道:“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