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但我会

    百愿第三宫，劫月道宫中某个宫殿里，步麟猛地起身，眼神骇人地望着身前的杜岭，道：“你说什么？”

    “闻人长老确实收了一个男弟子，而且那人天资绝伦，不仅闯过百愿桥，还获得一株百愿树。”杜岭如实道。

    “狗杂种！”步麟骂了一声。

    杜岭是他的追随者，也是百愿宫弟子。前日，他得知闻人茜收了一个男弟子后，就派杜岭去打探虚实，没想到闻人茜还真收了一个男弟子。虽然名义上是代闻人妙君所收，但整个百愿宫的人都知道，闻人妙君是闻人茜的亲jiejie，待她更是极好，只要她想要得到的东西，闻人妙君都会想方设法为她寻来。但凡她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勉强她。而且，闻人茜两袖善舞，不轻易开罪于人。基于此，闻人茜在百愿宫中颇受尊重。

    步麟虽是劫月道宫少宫主，甚至极可能继任下任宫主，但对于闻人茜，他也难以施加什么压力。

    步麟爱慕闻人茜，这是整个百愿宫人尽皆知的事情。但缘由为何，却甚少有人清楚。

    这件事，还要从灯窟秘境开始讲起。步麟天资卓越，体质特殊，极为适宜修炼劫月道宫传承的天道真诀劫月真经。步麟因此被当代劫月道宫宫主余素月收为弟子，传授他劫月真经。在步麟晋升尊者没多久，恰逢灯窟秘境开启，百愿三宫和如心三宫均派人前往试炼。

    灯窟秘境中，步麟机缘巧合之下撞见了闻人茜的真面目，惊为天人，难以忘却。离开灯窟秘境后，步麟就一直打探闻人茜的下落，最后发现闻人茜是闻人妙君的meimei。那时，闻人妙君已经登上宫主之位，正在想方设法让闻人茜成为闻人道宫大长老。

    知道闻人茜的身份后，步麟就央求自己的师尊余素月前去闻人道宫提亲，但闻人茜拒绝了。自那以后，步麟越发渴望得到闻人茜，甚至到了一种癫狂的地步。他窥探闻人茜的一切秘密，断绝任何男子接近闻人茜。而那些茫然不知情的靠近者，最后都死于非命。

    少麟宫，这是步麟的宫殿名，沿袭少宫主传统。但凡少宫主行宫，皆以少开头，以名字最后一字为标识，再以宫结尾。少麟宫中，步麟背负着双手，左右踱步，脸色Ｙ沉难看，眼睛里不时浮现邪光。其肚子里，必定满是坏水。

    忽然，步麟目光一定，招杜岭来身前，在其耳畔道出自己的计划。杜岭听了，心中一跳，感觉这位是在玩火，还可能烧到自己身上来。就在他想拒绝时，步麟手掌按在他肩头，缓缓道：“郇卹道丹还在炼制当中，若是我不高兴了，就不想炼制，就没有郇卹道丹。没有郇卹道丹，杜灵儿就危险咯。”

    杜灵儿，杜岭的双胞胎meimei，身具侐之体，需要郇卹道丹才能让你复原。当初，步麟正是用郇卹道丹才换来杜岭的追随。杜岭天赋虽不如步麟，但他天生慧眼，对于功法道典的领悟，完爆步麟。而步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以郇卹道丹作为诱饵，引步麟上钩，进而将步麟牢牢抓在手里。

    少麟宫外，杜岭双手紧紧捏起，指甲近乎刺进手掌里，但他毫无感觉。步麟的话，犹在他耳畔回响，他咬着牙，嘴里出现血腥味。直到来到一座宫殿前的时候，他才缓缓收起好自身，走进宫殿。

    踏进宫门那刻，杜岭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他几步走进宫殿，来到一个大缸前。缸里，有着黑色的水，水面上是一个小脑袋，乌黑的头发，一半在身上，一半在水里。这个小脑袋，正是杜岭的meimei杜灵儿。

    杜灵儿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但在眼睛里却有着些血色小点。她鼻子挺而小，嘴唇宛如樱桃一般，半是精巧，半是艳红。望着杜岭，杜灵儿露齿一笑，道：“哥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杜岭笑道，轻轻揉了揉杜灵儿的小脑袋。

    “哥哥，我想吃希罗果。”杜灵儿忽然道。

    “嗯，宫里现在没有希罗果，过几天就有了。”杜岭道。

    “嗯，我听哥哥的。”杜灵儿乖巧道。

    闻言，杜岭却一阵心痛，又夹杂一股恨意。

    道海畔，风化云正在上岸，就看见浮光掠影，凝目望去，只见千代天雪时而变成男子，时而变成孕妇，时而变成秃头，时而变成允指婴儿。她正在修炼风化云送她的无相万化之术，且已登堂入室，不日便可炉火纯青。

    望着千代天雪勤修苦练，风化云也没有打扰她，径自做到一旁，闭目参悟罗心玄道真经。这门功法玄奥繁复，意境宏伟，常人难以驾驭。但风化云并不准备修炼这门功法，而是借鉴，提炼，开创真衍第三层。

    “宇宙至极，心也。罗心无垠，道衍成玄。”罗心玄道真经开篇主旨如是道。罗，什么是罗，罗就大，就是广，罗心就是心无限大无限广。而心，就是超越宇宙的至极。练就一颗罗心，万道如有法门，玄妙自来。

    这是一种宏大的野望，非绝顶材质难以领悟。

    风化云醉心于罗心玄道真经，竟没有发现千代天雪何时结束修炼的。而千代天雪结束修炼后，便看见风化云在一旁修炼。她眼珠子一转，无声笑了起来，然后摇身一变，变成闻人茜，在风化云正对面坐下，定定看着风化云。

    不知过了多久，千代天雪见风化云依旧不醒，感觉有些无趣，就取出一面镜子捣鼓自己的头发。她将自己的头发编成一条条辫子，施加些幻术，辫子就化成小蛇，嘶嘶吐着信子。时而，她又将头发竖起，笔直如剑，左右挥动，竟带起风声来。时而，她将头发盘起，幻化为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嘟嘴瞪眼，好不可爱。时而，她......

    风化云从罗心玄道真经中醒过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而千代天雪，不知什么时候摸走了。

    离开道海后，风化云转道去了知识大海。知识大海也在一座宫殿里，这座宫殿名为识道。走进识道宫，便有海风扑面而来，淡香久久不散。

    穿过一扇水波之门，风化云出现在一个大海上。这是一个极为奇特的大海，海水全是文字，一个个文字排列组合，变成一句句话。一句句话排列组合，变成一篇篇文章。

    这时，一叶小舟出现在风化云脚下，载着他遨游知识的海洋。风化云伸手一捞，捻出一个“化”字，后面接连一片文字，这些文字相互连接，蔓延整个知识大海。望着这一幕，风化云心中一动，摇身一变，化为一条书虫，钻进“化”字里，去体悟整个知识海洋。

    无垠的知识海洋中，文字幻化纷飞，演绎成一个个文字的国度，而风化云则是这个国度中的一条小书虫。他遨游知识的海洋，吸收其精华成分，壮大己身。渐渐的，他的积累变得无比丰厚。

    这种积累，让风化云又沉入罗心意境中。罗心之境极为庞大无垠，几乎没有边界可言。而就在知识的海洋中，风化云再度拓宽对罗心的理解。

    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沉浸下去，自身也随着变幻，他不再局限于一条书虫，而是变幻万千，时而变成文字，时而变成篇章，时而变成风景。他身形完全没有了限制，随着对罗心的感悟而变化多端。

    不知过了多久，风化云身形重现，他伸手一捻，从知识海洋里捻出一个心字来。这个心字，没有固定的形态，时时处于变幻当中。看着这个心字，风化云感叹一声，轻轻一抛，将这个心字送回知识海洋。

    他伸手，扯来一个舟字，轻轻一点，这个舟字就化为一叶小舟。风化云身形一闪，进入小舟上，任由小舟在知识海洋中遨游。而他自己，就静心潜修，开创真衍第三层。

    真衍第一层，混沌化世界，讲究一个化字，蕴含造化之意，能化虚为实。

    真衍第二层，神衍恒唯一，其意永恒唯一，含有霸道之意，有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霸气。

    真衍第三层，风化云细细思考过，以罗心为根源，无限衍生，最后创出这第三层，罗心念天元。

    天元，就是中心的意思。罗心无垠，但过于分散，这就需要一个中心来作为标志，不至于迷失在无垠当中。

    风化云选择的天元，便是念。思念，怀念，想念，成为一切的中心，由此而衍生无限。同时，也能契合百愿宫的修炼之法。百愿宫修炼虽是神魂之道，但主要重在一个愿字。百愿为念，但无论是愿还是念，都与心息息相关。

    罗心念天元，百愿为念，一念成百愿，秉持一念，化生千万愿。

    真衍第三层成型后，风化云脑海中的第二枚灰色封印符文就在咔咔声里破碎。瞬间，风化云境界攀升，无尽大道真意汇聚而来。体内，混沌漩涡迅速旋转，吞噬游离的混沌之气，转化为混沌之力。纯粹的混沌之力经过真衍诀的淬炼后，变成真衍法力。规则如法，以规则祭炼的力量便是法力。

    一般人成为主宰，在修炼时空法则的同时，都会选择一条大道，参悟其真意，把握其规则，向轮回五境进发。普通修士，选择一条大道，精英修士，选择两条或三条大道，天之骄子，选择五条至九条大道。九为极致，超越九条，便是妖孽般的存在。选择的大道越多，实力越强，突破轮回境的难度也越大，唯心智坚定或突破无望者才会选择多道。

    大道的选择，也不是越多越好，大道三千，各有不同，参悟难度成倍增长。对于悟性，毅力，都有极高的要求。但风化云在突破主宰那一刻，三千大道尽皆汇聚一身，大道真意在其脑海中萦绕，像图画般清晰。

    这一刻，风化云进入悟道状态。他直接观摩这些大道真意，形成自己的规则符文。他观火道，把握住火道的本质及规则，就形成火道规则符文。他观阳道，明悟其真意，也形成阳道规则符文。渐渐的，风化云抓住大道与大道之间的联结处，比如火道和阳道都有至阳至刚的一部分，风化云从联结之处入手，将火道和阳道合并成太阳之道。

    通过联结合并，风化云将三千大道简化为五十大道，再加上风化云独一无二的神衍大道，风化云便掌握了五十一条大道。当然，风化云只是初步掌握这五十一条大道，仍旧需要参悟研究，最后臻至圆满。

    即便如此，风化云甫一突破，就是主宰后期，距离巅峰只有一步之差。而观摩合并简化三千大道后，风化云境界再度提升，臻至巅峰之境。

    知识海洋上，一叶小舟缓缓而动。舟中，风化云蓦然起身，磅礴气势冲天而起，转瞬消弭无踪。望着无垠知识海洋，风化云只觉心神开阔，想高歌一曲。

    就在他张口欲歌时，一个冷哼声响起。风化云扭头望去，便见千代天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色不善地看着他。风化云心中诧异，想不通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五师姐。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扯起一个幅度，笑道：“师姐，你是来迎接我出关的。”

    “笑，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要完蛋了。”千代天雪白了风化云一眼，咬牙道。

    闻言，风化云脸色一肃，暗道该不是自己身份暴露了。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不是。若真是他身份暴露，早就有人前来寻他验明正身，然后夺走他身上的无尽星界。而且，闻人茜这位大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管。既然不是身份暴露，那又是什么事情呢。风化云思及来到百愿宫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得罪人。

    “师姐，不知是何事，竟然要我完蛋。”风化云想不通后，便开口问道。

    “什么事？你去了自会知道。师尊师姐她们已经等在问心殿里，让我来唤你过去。”千代天雪摇头道。

    风化云看着千代天雪，心中闷闷，暗道这位师姐真是特别，一面说事关生死，一面又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