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节 枕边恶魔
“两年多的感情,两年多的感情…”杨虹瘫软在书房座椅上,呆若木鸡。眼看着对面住户窗子里的灯一盏盏灭了,月亮爬到了当空,繁星满天。现在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夜了,他却仍然没有开灯,像个木头人一样不知呆坐了多久。高明明没有再喊他吃饭,他竟然也一点不觉得饿。他看着桌上的手机,头昏眼花,思维好像不会运转了。 他们才结婚短短几个月,一年都不到,可是她已经在外面有“两年多的感情”了。他突然意识到,在那个他所认为的“jian夫”的心里,他杨虹,才是真正的jian夫。究竟是“阿毅”那个“jian夫”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爱情,还是他这个“jian夫”的出现破坏了“阿毅”和高明明的爱情? 两情相悦才叫作爱情。他心里很清楚,他与高明明之间,除了生理器官的摩擦和器官摩擦带来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只有他一厢情愿可言。所以综上所述,他才是破坏了一段爱情的真正“jian夫”? 他弯下腰,缓缓打开最下面的那个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了捆扎好的厚厚的一叠信。今晚的月色还是那般皎洁如水,洒落在他身上,洒落在手里那厚厚的一叠信上。他哆嗦着手指头,拿下了捆扎的橡皮筋,又哆嗦着手指头将一封封信缓缓拆开。 “我也预料不到自己的结局,甚至预料不到明天是雨是晴,茫茫大海,游得累了,找不到一处可以栖身的树枝。不是我不想停下脚步歇息,不是我不知疲倦,但不是每一个女人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都能找到可以倚靠的港湾…” 娟秀的字体写在印着花瓣的精美信纸上,那淡淡的香味仿佛还隐隐能闻见。这些高明明的来信他宝贝一样珍藏了这些年,他闭上眼,想象着当年在上河的学校里,收到这一封封信时的心情。他曾将她的每一封来信都读过无数遍,将其中大部分的语句倒背如流,比背课文认真了一万倍。甚至有时候,晚上读着信他才能睡着,信就搁在枕边,信纸上淡淡的香味顺着枕边飘散过来,仿佛飘进了他的梦乡。在梦里,他终于能将这只白天鹅拥入怀中,她身上的淡香和信纸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幻想着有一天,枕边的淡香不再是来自于这些信纸,而是来自于她这个人,他多希望有朝一日她能乖乖躺在枕边,睡前亲上一口,醒来亲上一口,把她身上的淡香嗅个遍,怎么亲也亲不够。 他的梦想实现了。他还记得在奥甲新天地那个秋千上,当吻上她的唇而她没有反抗的时候,他内心激动得发狂,认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非他莫属。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得她羞涩的脸那样美,那样温柔,照得他心神荡漾。 床上的那一抹落红是他这一生看见过最美的色彩,比看见林小安的那一抹落红时还要幸福。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夜,高明明娇羞的脸蛋泛着微红,扯过被子掩着光滑雪白的躯体,楚楚可怜地咬着小嘴唇,大眼睛清澈如水,会说话似的,一如当年在学校后山琴房相遇时那样清纯,仿佛在跟他说:“人家把所有都给你了,你可要一辈子对人家好哦!” 破了林小安身子的时候,那所有的一幕幕他全忘光了,但破高明明身子的时候,那所有一幕幕他还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幸福得像飞到了天上,真实得都有些虚幻了。 他突然又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想着刚刚屏幕上“阿毅”发来的“两年多的感情”这几个大字,他就像个十足的精神病人,笑得停也停不下来。 他笑得捏也捏不稳那些信了,厚厚的一叠信从手里滑出来,洒落一地。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跌坐在那些有着娟秀字体的信上,抬头仰望窗外的月,月光照在他惨白而苦笑的脸上,冰冷而僵硬。 烟笼湖公园那张长凳旁,她曾娇羞地低垂着眼,对他说:“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 面前的手机里,“阿毅”曾经在前不久发来短信说“我们两年多的感情,又怎么样呢?” 她好听的誓言和她做出的事情截然像是两个人所为,在他面前她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在他背后她是一只吸血的恶魔。 他引以为傲的爱妻,是一只披着白天鹅外衣的枕边的恶魔;他视若珍宝的那一抹落红,竟然是人工修复的产物。 为了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愿意把所有的问题都忍到今后再问,因为那是他的孩子,是杨家的种。可是在看到这“两年多的感情”时,他突然发觉,不光那一抹落红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就连这个“杨家种”到底是谁家的种,还要打上一个更大的问号。
他痛苦地摇头,想甩开这些可怕的想法,默默自语:“她给我写信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没理由啊…就算她知道我家有钱,那结了婚肯定会立马开始‘洗钱’行为,可是她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做,一直到来了东山,她才开始转移资产,这时候她根本就弄不了我多少钱了,连偷表的招数都用上了,才攒了区区十万,这没理由啊,她完全没必要这样,为什么呢…” 枕边这只白天鹅身上笼罩的谜团太深了,以他的智商和思维模式,想破脑壳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痛苦地揪着头发,他感觉自从与她结了婚,就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路被他越走越窄,如今更是走进了荆棘丛中,举步维艰。 为了高明明,上河的同学、兄弟他不要了;为了高明明,下江的亲人、朋友他也不要了。他什么都不要,只换回了枕边这只披着白天鹅外衣的恶魔,婚姻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却不知该怎么办,连个诉苦的人都找不到了。 “彬哥…”他嘴里喃喃自语,念着这个名字,“我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望向桌上的另一张SIM卡。既然她能背叛他背叛到这种程度,那么他也不再需要有任何顾虑,他拿起了那张SIM卡,毫不犹豫地cao作,很快将它换到了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