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胆

    酉时。

    在被烧得一片焦黑，充满着烤rou味儿的弹筝峡吐蕃大营里，郭晞坐在尚结赞的虎皮椅子上，手里把着一根羊腿，一边吃一边听着下面几个兵马使的汇报。

    午时许，朔方军发动进攻。天德军第二师的任务是阻击盟坛的尚结赞部队回援，郭晞的灵州兵则负责攻打吐蕃人的老窝。吐蕃人在河谷地里守营寨，和守石堡城是大不一样的，石堡城是三面悬崖一面路，守一个方向一夫当关；在河谷里面守营寨，三面是路一面是瓦亭水，再加上原本就是存了打不过就跑的心思，这营寨的防御力，就更打折扣了。留守营寨的三千余吐蕃兵，撑了半个多时辰，就被破了营门，德军第二师带了许多火油弹，这时候灵州兵便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全都丢到吐蕃大营里去，手持步槊陌刀的兵士们守住周边各门，只要有出来的吐蕃人，就地捅死，又有弓弩营守在泾河对面，只要是试图渡河的，全部射死。于是烟熏火燎，牛羊和人一起烤了，搞得怪异的焦糊味道沿瓦亭水飘下，连十几里地以外的郭德罡都闻得到。

    待到申时，营寨中的帐幕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吐蕃贵族军士随军的奴隶仆从五千余人又在营地里发生营啸暴乱，蕃汉奴隶和吐蕃兵抢了兵器互相攻杀，互相践踏，在营门又受阻不得出，惨号之声，不绝于耳。天色渐晚，烟火气直上云霄，泾河都烤得冒起白气来。尚结赞命论颊热领着五千骑兵向西北弹筝峡大营突围，自己则领其余兵马向西南崆峒山泾河源谷中杀出。

    从盟坛向正西两里地，便是泾水和瓦亭水汇合的地方，盟坛在泾水北瓦亭水东，尚结赞无论走哪个方向，都要面临山水夹逼的境地。这边厢郭晞眼瞅着吐蕃人营地烧得差不多了，步卒列阵踏营而入，遇到手持武器不降者就地斩杀。而天德军第二师，则利用这段时间在两条河谷和山头之间架起拒马，堵上集装箱车，架上各种火箭、二踢脚和礼花弹，以及连弩、床弩，构建了一道狙击阵地。

    这时候没有电视直播，也没有军事节目和军迷杂志，郭德罡在徐州、濮州和宋州搞的那些战例，除了当事军卒和兵部档案，远没有流传出来。因而当吐蕃兵从陌刀、镰刀和大草叉子的防线里面拼死突出之后，立马就迎头撞上了各色爆炸物和乱飞箭矢的铁板，队伍哄得一下就炸了。倒是几年前尚结赞在武功和德军第一师做过一下午的友军，又去醴泉经济技术开发区转过一圈，对这些家伙事多少有点印象，好不容易将队伍重新整理好，又沿着泾河河滩冲了一阵，遭到劈头盖脸的一顿弩机伺候，唐人的车阵中又多了“砰砰”作响，喷出火焰烟雾和炙热铁砂钉子碎石等物的怪异管子，人马俱披锁子甲的吐蕃勇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马上喷将下来，呻吟不止，更惨的是那些马儿，被到处乱飞的碎片伤了腿脚，又被火光和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惊吓，在河滩上，到处乱跑，突围眼见是不成了。此时天色渐晚，尚结赞不得已收拢败兵，退回盟坛固守。点数一下，二万五千勇士，剩下一半不到，其余的全部撂在平凉川上了。万把人马挤在东西两里，南北一里多的地方，辎重粮食全无，士气极度低落，有许多士兵又犯了烟土瘾，哈欠连天，心中凄凉的紧。

    这边厢，灵州兵倒算是发了横财，除却烧死内乱砍死的和重伤的，吐蕃大营里还活着有利用价值的蕃人俘虏，大约有两千余人，另有汉人奴隶和随军牧奴千余人，马上便被收编了成一营救火抢出辎重物资，吐蕃人带了很多牛羊充当军粮，这些牛羊要不被乱箭射杀，要不被火油弹烧死，灵州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地烤了，还给郭德罡和骆元光这边送来不少。此外，吐蕃大营中的节符旗帜文书告身没烧掉的，甲仗军械，粮食骡马，还有金银财宝，都成了灵州兵的战利品。郭晞给侄子和骆元光留了一点心意，剩下的，当然是各个营头分了。

    说实话，自从广德年间长安陷虏以来，朝廷对吐蕃还未有过如此大的胜利，就算把盟坛那万把人放出去，也有初略估计两万首级的斩获，更不用说散布在平凉川上的万数匹马，还有兵器铠甲等等。打扫战场这种无聊的体力活，郭德罡是不屑于让自己那金贵的兵干的，于是骆元光骆使君的镇****，就接下了这光荣的任务，在河滩里到处套马捡破烂补刀砍脑袋割耳朵，累并快乐着。

    戌时。

    吃饱喝足的唐人，汇合在了一起，四万兵扎下营地，将万余吐蕃残军围得严严实实，被围攻了一天，又被烤rou味和烟火味呛得头昏脑胀的吐蕃人，只能惶惶不安地等着唐军宣判自己的死刑。

    崔汉衡这时被放了出来，和太监俱文珍、马燧的侄子马弇呆在一起，被十几个吐蕃人看守着。晚间给了几块饼一皮袋水，几位官人也顾不得了，胡乱塞到肚里了事。突然天空中传来嗡嗡的低频的破空声，营地里随即大喊起来，“敌袭!”刹那间密密麻麻的箭矢便破空而来，三人连忙滚倒到盟坛下的土坡边，权作掩护，而那些看守，早就四散逃了。

    尚结赞带了亲兵，本来扎帐在盟坛最高处，但晚间士卒精神已经松懈，到此时更是濒临崩溃。唐军趁夜再攻，而盟坛旁边只有胡乱堆积的原本计划用来会盟用的营帐旗帜，草草扎了当做栅栏而已，根本挡不住用重车前推的天德军第二师。外围投石车投进来一批火油弹，照的营地里光明铮亮，待到集装箱车破寨成功，大批具装冷锻板甲，一手持火把，一手持丈五长槊骑枪的的天德军重甲骑兵，在二营营长郝玼的领头之下，如热刀子切奶油一般，突进吐蕃败军之中，直奔盟坛上尚结赞的大旗而去。几息之间，吐蕃残兵便全数发狂了一般，四散奔逃去了。但到了泾河边的，悉数被射杀，而往山上跑的，又被强弩逼了回来。

    尚结赞见事不可为，带了亲兵弃旗而走，而论颊热则在乱军中摔下马来，被蹋成rou泥。尚结赞的大相卫队是吐蕃国中护军的精锐，但也招架不住上千弓弩的轮射。很快，大相也变成了刺猬。

    （擦，完全没感觉了，先更这点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