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吴姬压酒唤客尝
自从上了《五陵少年》的封面之后，风十二娘的店，生意就变得很好。就连小郭主事，也常来她的店。不过，小郭主事不是来吃饭的，他是来做饭的。如果你运气好，你可以在和平街风十二娘的店里吃到小郭主事亲手做的刀削面。小郭主事还给风十二娘出了几个点子，风十二娘的店，生意就更好了。 如果你来到风十二娘的店吃饭，你就会看到一水的女知客，二八佳年华，头上插两只黑色猫耳，穿黑色的敞口短襦裙，一条黑抹胸，系白细罗绫纹围裙，内衬白细罗绫纹肚兜和白细罗绫纹衬裙，腿上则是德隆记长筒黑丝袜，用一种叫做吊袜带的东西吊在衬裙里，留下一小段粉嫩的大腿随着裙裾起伏高低若现，转过身，小蛮腰下面裙底里还拖着一条黑色的猫尾巴。当然，就看一个花样，天长日久也会腻。每逢初五十五二十五，这家恺宾食记就会让女知客穿上特制的仙麻团制式一尺裙军装，问好声也改成主公好，到了初九十九二十九，知客们又会变身成宫装丽人，大王前大王后的伺候你。说不定赶上什么昭君出塞日，知客们还会只穿一件整张羊皮做的单肩围裙，称呼你单于。总之，夜夜日日花相似，日日夜夜样不同啊。 一进风十二娘的店门，女知客们就会排成一排，齐声向你问好，一水的万年标准官话，倍儿脆。接下来主人长主人短，招呼的你舒舒服服，虽然价钱稍微贵了一点，但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些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知客，实在是深深满足《五陵少年》读者群的内心所好。当然，如果你不识好歹，对这些女知客动手动脚，当心吃完饭一出店门就被人套进黑口袋送去河对面烧焦炭。久而久之，对《五陵少年》非常有爱的，独在异乡为异客的，雷振子们，就把恺宾食记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一家好的酒肆，仅仅有漂亮的女知客是不够的。这家店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水的黑色，座位都是一种软乎乎的叫做沙发的东西，让人坐进去就不想起来。最重要的是，这家店里，有全京兆最好吃的甜点。想想吧，在粉色建德灯温软暧mei的光线下，坐在软软乎乎的德隆记纯皮沙发里，有一位俏小娘扑楞着大眼用温软甜糯的声音问你：“主人，您是要舒芙还是要马卡龙？”此时，你的视线越过菜单停留在她黑色抹胸上的那一缕白色花边后面的两道神秘的弧线上，脑海中浮现出两盘温软甜美的鲜奶蛋糕的形状…… 作为蓝田最具魅力的老板娘，风十二娘自然不缺少追求者。为此，恺宾食记专门在店门外的墙上，辟出一块地方留给情种们题诗。虽然这面墙上净是些“春天三月风暖和，百鸟衔柴修旧窝，阿姐有窝无鸟宿，阿哥有鸟却无窝”，或者“清早起来把门开，一阵狂风撩起来，头上青丝风里乱，八幅罗裙两揭开”之类的诗句，但也颇为壮观，火爆程度直逼畅春园蓝田店的留言板。不过，这里是没有人敢上门使出撒泼大法求爱的，因为这样做除了有被送去烧焦炭的危险之外，还可能尝到蓝田闻名的小孟面杖。 作为京兆第一甜点师傅，孟莔莔除了一手小手段耍的一流之外，她还擅长使用擀面杖。虽然她常说，没人没乐趣,有人有真谛，但是在和平街，是绝对不会有人敢去触怒这位孟jiejie的，否则，不管你是谁，必然会被小手段放翻在地，然后一顿面杖，打得你屁股开花。就连小郭主事，都曾经因为和她在如何做糕点的事情上起了争执，而被赏了两杖。放眼这大唐天下，大河南北，敢打小郭主事屁股的人，除了长安城里有数的几个人，也就只有这位孟莔莔jiejie了。 据说小郭主事被打过屁股以后，非但没有暴走，反倒是露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爱好八卦的蓝田人民，不由得联想到传闻中郭家的某些传统。不过小郭主事从来没有解释，反倒是更勤快地来做刀削面了。有人亲眼见过孟主厨亲手给正在削面的小郭主事喂点心，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特殊的情意，这不由得又让八卦的蓝田人民颇有几分联想。 “小郭主事，我是《五陵少年》的记者，坊间风传某位面点厨师其实是您的亲生母亲，请问你对此有何看法？” “无可奉告。”小郭主事矫健地跨上了骥五五，潇洒地远去了。在这天之后，没有人再看到那位记者出现。 按照坊间的传闻，小郭主事之所以如此天赋异秉，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八品官，实际上是因为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在一次微服出巡时尝到了孟姑娘做的甜点，因此与之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不料孟姑娘珠胎暗结，太子又无法给她一个名分，不得不把小郭主事寄养给了自己的jiejie升平长公主，为了掩人耳目，还将小郭主事指婚为未来驸马。后来太子登基，要立孟姑娘为妃，再让小郭主事回归皇统，但孟姑娘不愿入深宫享受荣华富贵，宁愿在民间过自由的生活，而小郭主事感念郭家的养育之恩，宁愿归宗郭府以尽孝心…… 如果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那位记者郎君的神秘失踪，又是为何呢？根据合理性原则，八卦的蓝田人民坚定地相信了这一传闻。 …… “怪不得小郭主事年纪如此幼小，就有如此大能，原来是龙子龙孙啊～” “苍天啊，也赐给我一个太子吧，让他来蹂躏我，再把我抛弃好了……” “为什么天命如此不公，我有雪白的肌肤，带着珍珠般的光泽，一双美的可以摄取任何男人魂魄的眼睛，我有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脸庞，但，为什么是那个和面的，掳走了圣上的芳心……” …… “郭二十三你这个小屁孩，别以为你是个臭八品官就有什么了不起了，告诉你，你再敢说老娘做的糕点太甜，老娘就把你的屁股打成十六瓣！” “臭jiejie，谁让你在我的方子里放那么多糖，你不知道小孩子吃糖多了会蛀牙吗？以后不给你做刀削面了！” “小王八蛋，你别跑……”某家店里传来了各种瓷器破碎的声音。 “若沫，你说小侯爷这是什么爱好？”郭二斗吃着一块抹茶蛋糕，向朔方军第一情圣问到。 “我觉得，他年纪虽小，却有一颗沧桑的心……”郭若沫的眼神越过旁边一张桌子上唏哩呼噜吃着刀削面的四个小孩，望向倚门而立的那个玲珑身影。“一个真正的男人，就应该无惧所有的流言蜚语，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若沫，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眼神了。小侯爷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什么……初恋的眼神……” “啊，初恋的眼神，我人生中一次最醇厚最浓郁的体验……”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 “对对……啊……小侯爷您忙完啦？” “恩，今天很有收获啊～终于教会了孟jiejie做黑森林蛋糕……若沫师傅，若沫师傅？我们该走啦。” “啊，这么快……”郭若沫连忙站起来，把自己身上的制服收拾得整整齐齐。“十二娘，改天我们一定还会再来打扰的……”他碰翻了桌上的杯子，又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一个盘子。 “没关系，我来收拾吧。小侯爷慢走，记得再来哦～～”风十二娘款款走来，对着七人做了一个万福 “当心～”幸好郭二斗眼疾手快，一把掺住了郭若沫摇摇欲坠的身躯。 “晕了晕了……” …… “如果爱你是一种错，我情愿一错再错～就算这份爱没有结果，也甘心被爱折磨～” “二斗，我忽然觉得，小侯爷的歌声，其实有时也颇代表我的心啊。” “哦呵呵，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二斗大哥，你在蓝田见到过月亮吗？蓝田的月亮是啥样的啊，是不是也是黑的……” “……宗元，你还是昏过去比较好……” 【注1】舒芙和马卡龙都是蛋糕名，当然唐朝是没有巧克力的，所以肯定不是正牌的suffle和macaron了。 【注2】恺宾食记墙上的题诗，来自左小祖咒的神曲《野合万事兴》。 【注3】本章客串：孟莔莔(=萌)，网友camek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