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深夜里的酒市显得是那么的安静祥和，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似乎并没有对人们的生活造成任何的影响。 但这只是相对于普通人，在幽都城中有一些耳目众多，能搅弄幽都风云的大人物，可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比如此时在梅花巷不远处的一个阁楼里，在一个古色的暖炉旁，摆放着一张青木轮椅，轮椅上做着一位身着官服的老人，稀疏的白发散落在肩头。 老人身后，站着一位白衣年轻人。他面容清秀，神色平和，让人见了就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两人刚刚观察了冷雪吟与剑魉战斗的全过程，一时无语。 “你觉得怎么样？” 老人收回投入风雪中的目光，带着慈祥的笑容，率先问道。 白衣年轻人连忙走到老者的身侧，蹲下身来，显得极其尊敬，之后回道：“九公主真的很强，学生自愧不如。” 老者笑容渐渐收敛，认真问道：“你觉得她哪里强？” “剑魉曾是大幽的神将，修为自是在六境以上，九公主能如此轻松就杀了他，定是已经踏入了七境。” 白衣年轻人言语间有些沉重，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肩上。 “如此轻松？”老人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白衣年轻人解释道：“第一，九公主从始至终并未受伤；第二，她并未唤出紫夜剑剑。” 说到紫夜剑时，两人的眼里闪烁着光芒，那是世间兵灵榜上排名第七的神剑，对于任何一个剑修都有难以抵抗的诱惑。 老人并没有立即评判他的话，而是又问道：“你可知冷雪吟主修的是什么功法？” “天一生海。”白衣年轻人立即回道。 老人欣慰点头，看着他平静的说：“你可明白。” 白衣年轻人沉默片刻，回道：“学生懂了，天一生海是至寒的功法，在如此风雪里，定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九公主是占了天时。” 老人露出笑容，赞赏道：“孺子可教。” 但白衣年轻人并没有欣喜，而是疑惑道：“但她还是没有唤出紫夜剑” 老者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说道：“因为她用了引灵之术，借大地之灵于冰雪中，化出紫夜剑影，诛杀剑魉到是绰绰有余。” “引灵之术？”他自认为读过许多经书典籍，但从未听过这门功法。 “我若没看错的话，那的确是世间九大神术之一的引灵之术。”老者目光如炬。 白衣年轻人很是震惊，世间九大神术啊，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老人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又问道：“你可知她为何这般强？” 白衣年轻人微愣，这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当年命痴说过，“生子当如风明澈，养女必似冷雪吟”，之后冷雪吟理所当然的变得越来越强，但从没有人问过她没什么这般强？ “学生愚钝，请老师赐教。”他恭敬的说道。 老人看了看远处的风雪，郑重的说道：“冷雪吟固然是天才，但事无绝对，她离开大幽七年，想必走过很多路，攀过很多山，所以她能学到神术，所以她才会越来越强，也会活得越来越长。”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的道理：走得远，变得强，活的长。但很多人都不懂，或者说没有意识到。 “学生受教了。”白衣年轻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认真的回道。 这位老者是幽都真正的大人物，是国之巨擘，只是因为七年前的一些事失去了双腿，之后便收了一个学生。 他是沐国公，也是沐瑾儿的爷爷。 而这个白衣年轻人是幽都四杰之首，是百年来难得的天才，他叫余笙。 沐国公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追赶上风明澈与冷雪吟的脚步，那时候就有人能继承自己的意志，他便能得到真正的辉煌。 “余笙，我们走吧。”老人轻声说道，显然有些累了。 余笙赶紧站起来，推动起轮椅，但眼神略显空洞。 沐国公带着慈爱的笑容，又提点道：“星命楼的大门很快就要打开，灵云天宗的入门选拔也将开始，你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听了老人的话，他的眼睛瞬间闪烁出光彩，望向幽都最高的位置，望向远方。 …… …… 云般若所住的茅屋与鬼市之间的路有很多条，但他最喜欢走梅花巷这条路，所以这不是巧合，而是一次命中注定的邂逅。 月光下那白衣白裙的少女，仿佛是不染尘世的仙子，这是云般若见到冷雪吟的第一感觉。 谈不上一见钟情，但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那是一种灵魂相通般的感觉。 没有为什么，他便不自觉地走到冷雪吟的身边，看着对方发丝间染上的白雪，又不自觉地举起那把红色油布伞，挡在她的头上。 以冷雪吟的修为，这满城风雪根本不能侵她一分一毫，但此时她的心情很不好，懒着理会这些外界俗物。 所以当云般若举着伞，站在她身边时，她竟不自知。直到头上的风雪消散，她才回过神来。 风雪中，她看到一张能温暖寒夜的笑容，一双深邃如幽水的眸子。之后便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 冷雪吟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有心生警惕，这是为什么？难道之前的战斗让自己累了么？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云般若认真的说道。 冷雪吟微微一愣，这也是她想要说的话，只是平日里的地位与习惯，让她不喜欢和陌生人讲话。 云般若见她不语，便没有多问，只是他那只修长的大手却伸了过去，正正好好抓住了冷雪吟的玉手。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她不知怎的却生出一丝心慌，之后手间才运转起灵力，那是一股能杀人夺命的灵力。 只是，云般若的手在刹那间便离开的她的手，而是把那红色油布伞塞到了她的手里。 同一时间，有关切般的道：“这把伞你拿去用。” 冷雪吟不懂的看着他，手中的灵力渐渐消散，心想：伞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呢？ 看着面前这个一直沉默的蒙面女子，云般若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又说道：“如此大的风雪，你一个女孩子总归需要一把伞的。” 冷雪吟依旧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见他一身锦衣，修为极浅，暗自猜想：一定是哪个贵族家的公子哥，来搭讪的。 虽然这么想，但她却不能肯定，因为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 即便她长的如此美，但她的身份太过敏感，她的修为太过高绝，从小到大也没有敢和和她搭讪的人。 这种感觉很不错，但她却没有这个心情。 她转头便走，就当这个少年不存在一般。又想着：刚刚你摸了我的手，现在我拿了你的伞，怎么算都是你赚到了。 云般若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寻找理由，还是真的如此，他突然追了上去。 见云般若追过来，冷雪吟情绪复杂，想到：这小子果真是来搭讪的。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云般若拦在了她的身前。 冷雪吟表情淡淡，不知喜怒。 他带着些许尴尬又说道：“对不起，这把伞是一个朋友借给我的，所以不能给你。” 冷雪吟生出一丝不悦，但表情依旧淡然。 只听他接着说道：“所以我想送你回去，之后我再打伞回家。” 听了他的话，冷雪吟糟糕的心情消散大半，不禁想笑：七年未回幽都，这里的男子都是这般不要脸么？ 还未等冷雪吟说话，云般若便直接取过她手中的伞，为其高高举起，脸上露出一丝傻笑。 冷雪吟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处理面前这种情况。若对方心存歹意，直接杀了便好，若对方修为不错，打了便是，而对方只是一个小人物。 不知怎么做，就什么都不要做，于是她便慢慢地挪动脚步，向前走去。 云般若自然紧随其后，高高举着那把红色油布伞。伞不是很大，但能为这蒙面女子遮住大部分的风雪。 两人就这样，一起在雪夜里走着。 他不言，她也不语。 只能看见白茫茫的街道上，留下两人深浅不一的脚印…… 雪一直下着，不知两人会走到什么时候，但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可能会走到两个地方，一个是公主府，一个是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