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曲终人亡（1）
整个青杉客栈坐北朝南，呈五层阶梯金字塔状，每一层房间的天顶都是无遮挡的，融入了云南民族风格和吊脚楼设计，大量的实木元素让客栈与周围环境和谐相融。度假村曾自豪的说，每个人都可以在星空下安然入眠。 客栈分南北两个单元，北面的可直望玉龙雪山，但阳光稍弱，南面的可远观阿古崩察湖，阳光充足，各有特点。 在楼前庭院那里站着一位服务大使。 她身着浅蓝修身洋装，下身是绿丝绸长裙，戴着一个紫色的蝴蝶发卡，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脑后，有着小家碧玉的气质和古典美，胸口则别着一个第3国的标志。 “你们好，我叫蓝汀，是青杉客栈的服务大使，若有疑问和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与我联系。首先请诸位抽签。” “抽签？” “对，确定你们的住房号。”兰汀笑起来眼睛就成了魅人的月牙。 因为大家都是一同前来的，为了公平起见，都是采用抽签确定房号的办法。当然，仅限于下面3层住房，最上面2层因为是VIP套间，只分配给度假村专门邀请的贵宾。 左磊从蓝汀身旁的盒子里摸出一个小球，上面写着B303，是朝南的B座3楼。他和尹斌拿了钥匙，先去储藏室领取自己的行李，然后带到宿舍里去。 袁小茹的房间在A216号，朝北的。她上了楼，走在木质阳台上面，地板发出闷闷的响声。往下一看，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粼光闪闪的溪水，远处的玉龙雪山在云雾中半隐半现，真是养眼的好地方。 拿钥匙打开门进去，是一单室套，装修的很有小资味道，小吧台、榻榻米飘窗、布艺沙发，还带一天窗。袁小茹兴奋地扑向柔软的席梦思，仰面看着宽大的天窗，虽然天空乌云密布，但想起晴朗的夜晚还可看见星空，那真是享受啊，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室内并没有那种常见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有着自然的清爽。袁小茹深呼吸了一下，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眯了一会儿，晓茹走到北侧的走廊上去，这里是游客们的公共阳台，也给大家提供了交流的平台。 她欣赏着如画的美景，感到心旷神怡，不禁哼起了小曲儿。 这时候，旁边宿舍的门开了，走出来一对小情侣。一个是娇小可爱的女孩子，齐刘海，大黑眸子，嘟嘟的小红嘴，穿粉色V字领T恤、百褶裙。她挽着一位帅气的男孩，个子一米八几，身材挺拔，留韩式刘海，穿笔挺的西装领衬衣。伟岸和娇小形成鲜明对比，但两个人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违和。 “你好啊美女？”清脆有点带嗲的声音打断了袁晓茹的思绪。 “哦，你们好。”袁晓茹转头看着女孩子，浅浅一笑。 “我们就住在隔壁，是邻居了。”女孩说：“你似乎是一个人呢？” 袁晓茹望了下房间里，耸耸肩：“是啊，单身狗一枚。” 女孩清澈地笑了笑：“那可看不出来。不过，你倒是浪费了一个名额呢。” 袁晓茹无奈一笑：“嗯，但愿这个名额很快给补上。” “我叫于米丽，这是我男朋友易玮。叫我们小米和阿玮就好了。”女孩介绍着。 “还是玉米比较适合吧。”男孩插嘴道。 “好的，我叫袁晓茹，叫我晓茹吧。” “嗯，晓茹姐，这里的景色晨好美啊，连空气中都有股薄荷的味儿，好清爽呀！”她伸了个懒腰。 “那是你抹的香水味道吧，妹纸！”男孩调侃道：”这里讲究的是原生态，以后你那些霜啊水的就少来点儿了。” “啧啧啧，你不也带着你的臭烟！”小米揪了易玮一把：“到哪里都跟亲人一样。” “嗨，那不一样，心中有爱，手上有烟，这才是男人的赶脚啊。”易玮振振有词。 袁晓茹呵呵笑出了声来：“行了行了，你俩别使劲秀恩爱了。” 小米依偎在阿玮的怀中甜蜜笑着：“要不以后咱们就一起玩吧，三人也算能凑个斗地主的局了。” “嗯，那好啊。只要你们别太虐狗。”袁晓茹嘴瘪着。 一周前晓茹接到幸运嘉宾的通知后，兴奋了一夜，但是却苦于找不到另一个邀请名额的人选。 亲人吗，父母不在市里。闺蜜嘛，出差了。谈得来的好朋友，掰着指头数也没合适的。 尽管每天在这座城市里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但是，真正能走到心里去的却少的可怜。 至于男朋友，袁晓茹根本不愿去想。 三楼303房间里，两个男人躺在各自的床上，玩着手机。 “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我也是醉了。”尹斌瞟了一眼左磊。 左磊点着只烟，若有所思：“不是你非要我来的吗，空了一个名额不能浪费了。” “我还以为传说中的女神会出现呢。” “你想多了。” “不过那个袁姑娘还不错的样子，又是你的粉丝，看起来也是一个人的旅行。。。” “别光想着玩，我叫你来也不是凑个人数。”左磊打断了他。 “得得，该放松的时候你偏绷着，该绷着的时候你又溜着，老大啊，还是那句话，你总是找不到正确的打开方式。”唱反调是尹斌常用的谈话方式，他站起身来，开窗透气。 按动了墙上综合面板一个按钮，圆圆的天幕缓缓拉开，玻璃天花板透出明亮的天光，高空灰色的云在缓慢移动，一群飞鸟掠过房顶，甚至可以看见它们的褐色而细长的腿。 这时，屋里某处突然发出嘟嘟嘟的声响，像是电子闹钟的声音。 尹斌很快找到声音的来源，是写字台旁边嵌在墙体里的一个设备。 那是一个小巧的正方形面板，上面有一个液晶显示窗口和小键盘，此刻显示窗口上正显示出一个文件翻开的图标，以及几个文字：您有新邮件，请查收。 “哦，文件传送设备终端。他们叫它漂流瓶系统。”尹斌发按了一下红色的按钮，面板咔的一声掀了起来，里面的小匣子中有一个塑料的小圆筒。 左磊也凑了过来，他发现匣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通道，这个小圆筒就是从里面钻出来的。 尹斌扭开圆筒，里面有一张白纸，上面有一段文字： “尊敬的来宾，早上好。欢迎使用漂流瓶系统，忘了你的手机，感受真实邮件的乐趣吧。玉龙第三国度假村各处设施今已全部开放，乐趣多多，悉听尊便。” “有意思，这个文件传送系统应该有个专用网络吧。”左磊把玩着这个精致的圆筒：“那如果我想要传递信息怎么弄呢？” “喏，这有说明。”尹斌翻开旁边小桌几上的用户手册，说道：“这个系统采用高压气体喷射传送文件。嗯，只要在面板输入预储备的目的地或者位置编号，就可以传到指定位置。” 两人研究了一下，其实很简单。 “这个网络就像是一个池子，人人都可以把信息塞进瓶子扔进水池，漂流到目的地，也可以随机捡起一个瓶子，看里面的信息。”左磊似乎弄明白了。 “就是微信漂流瓶的实体化呗。”尹斌说。 左磊拿出《度假指南》，了解这间客栈的情况。 青衫客栈是绿色生态住宅，建筑以西南少数民族吊脚楼为外形特征，采用纯原木结构，地板采用的是高级樱桃木材，墙体夹层含碳化木，在隔热、减噪、吸收不良气体、调节干湿度等方面效果十分理想。全区屋顶配置了高性能的太阳能充电板，作为辅助供电，采用地热循环系统和中央新风系统，冬暖夏凉，并随时保持清新空气；配备有垃圾通道、文件传送通信装置、智能天窗等便利设备…… “老大啊，这度假村还真的有诚意，你说这样的房屋要是放到帝都市区里，该有多贵呢。我们这次来住上半个月，真是赚大发了。”尹斌东摸摸西瞧瞧，自个儿嘀咕着。 左磊坐在写字台前，扭亮台灯，把自己公文包里的资料取出来摆在桌上。 “从环保的角度来看，度假村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了。”他说道：“不过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说第3国的选人标准是什么。” 尹斌想也没想：“社会精英？长得帅的？富二代？具体标准谁知道，不过肯定不会选**丝吧。” 左磊点起了一支烟，吐了个烟圈才说：“如果我是主办方，我肯定首先选有用的人。” “有用的人？”尹斌赫然明白了什么：“嗯，对啊，安拓巴集团花这么多钱建个度假村，首先得考虑商业利益的最大化。选过来的人可以说组成了个评估组，到时候上上下下大力宣传一番，口碑好了，以后就不愁赚钱了。” “小伙子反应挺快啊。”左磊同意：“包括邀请我们过来，也是从民间环保的角度给它评估。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不管怎样，何青还是很给我们面子了，要钱给钱，要人出人，否则我们协会还不知道在哪乞讨呢。”尹斌说的也是实情。 “是啊，不过不光是钱的问题，我是觉得何青这个企业家还是值得交往的，有节cao，有正能量，所以才有合作的必要啊。”左磊说道…… 两人胡侃了一阵，到了晚餐的时间了。两人来到客栈东面的服务区，这里有自助厅，和中餐厅。两人选择到中餐厅“宁然居”就餐。 餐厅铺着紫红色的地毯，竹编吊灯、藤艺桌椅、五彩的窗幔，布置的很有民族味道。菜式也以云南菜为主，包括了各种有名的国际菜。 人们陆续来到餐厅，逐渐就热闹起来。 “嘿，那不是当红网络主播Miki吗？”旁边有人小声惊呼道，附近的人举目望去，见到一时尚美女，独坐在白色藤椅上，以一种慵懒性感的姿态认真观看着菜谱。 尹斌扯了扯左磊，表示有重点目标。 那年轻女子留一头飘逸黑发，带一点随性卷曲，长长睫毛盖在低垂眼睑上面，红唇粉面，香肩细腰，纱裙下白玉般美腿惹人遐想。 尹斌想去套个近乎，刚刚迈步上前，却被旁边窜过来的几个男人撞了一下。几个年轻人争先恐后凑了上去，兴高采烈的问候Miki，还掏出手机合影。 “什么嘛，跟见明星一样，能不能让人家好好吃饭。”尹斌酸不溜秋地说。 吃过饭，天色也黑了下来。走出餐厅，只见静静的杉树林形成了黑色的浪涛，一直延绵到远山下面，云层的间隙中不时展现惊艳的星光。节能灯的黄色灯光点缀在客栈各个角落，远远看去，青杉客栈像一颗停满了萤火虫的大树。 一些兴致浓厚的游客开始带着手电走向了森林。 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在楼下吹牛，肆无忌惮地说着黄段子，刚刚还在狂笑，下一秒就扭打在一起，然后几人又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一只红眼黑羽的鸟飞到路灯顶上停了下来。它梳理这自己的羽毛，又用血红的眼睛打量着游客。也许它对宁静的山谷中闯入这么一群怪物感到好奇。 左磊停下来脚步，他盯着这只鸟，他不认得这是什么鸟，但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它了，难道和它就这么有缘。 “这是信使鸟。”身边有个中年人经过的时候随口说道：“传说他是自然界的使着，向百兽们传递自然之神的旨意。” 左磊转头看去，见那中年人原来是在同身旁的一个小青年说话，两人手中都端着一架单反相机。 他没有看清男人的正脸，只见到了他颧骨高耸，有着古铜色皮肤。 青杉客栈的中间几层都是庭院式的休闲区，情调满满。 袁小茹、于米丽和易玮在2层的休闲区上打扑克。于米丽输了，就去做了一扎金桔柠檬汁，大受欢迎，袁晓茹说该推选小米为果汁meimei。 “我说小米，以后我们的饮料就你来做了啊。”袁晓茹舔着舌头。 “那好啊，我在这里开家冷饮店，肯定会有市场吧。你们俩可以办张VIP卡，享受8折优惠。”小米小鸟依人地偎在易玮肩头。 “才8折优惠啊，怎么也得半价啊。”易玮推了推她。 “我听周总说，我们度假村提倡自给自足，有一家作坊专门制作加工食品，好像叫做舌尖堂作坊，就在度假村的农场里。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小米提议道，立刻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 玩牌玩到深夜，三人才散了各自回房间。 夜深人静，大部分游客都已经安睡。天幕中云层没有减少，反而越积越厚。在远离城市的山林，这样的夜晚格外寂静。 袁晓茹洗完澡了，感到有些疲惫了，就躺在床上，关上灯玩着手机，直到困意袭来。 也许是还有些水土不服，她睡得并不安稳，总是会被各种轻微的声响干扰，听觉反而变得格外敏感。 先是狗叫声，持续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停止。然后到了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在宁静的深夜，她还能听见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沙沙沙，有人在缓缓的来回走动。 从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走到东头。 她能感觉那个人体重很轻，声音也和很轻，像是刻意的不愿意发出更大响动，也可能是个小孩子。 可是这个脚步声忽然停在了自己的窗前，停了好一会儿。袁晓茹迷迷糊糊的，醒不过来，只是深深地感到害怕。 那到底是谁呢，为何要站在自己的门口。 远处传来另一种嘈杂的声音，像是电风扇在转动。她总算睁开了眼睛，深夜路灯已经熄灭，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发现身子还无法动弹。 耳边似乎出现了一些念诵经文的声音，眼前出现了阿布多图祭祀的情景，他那只独眼闪动着怪异的光。还有那对情侣死亡前诡异的动作，盲女橙子那泛着红光的恐怖眼睛。 心中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嘲笑着。 忽然一片白光映照在窗帘上，很快就扩散开来，向着旁边移动。 白光映出了窗前的一个人影，那个影子竟像纸片一样，也像是悬挂着的一件长大衣，在微微飘动。 袁晓茹惊得几乎喊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见那影子消失了，楼下有汽车轰鸣的声音，有人关闭了车门，隐隐约约地说着话。 她竖起耳朵，依稀能听出是有人贵宾到来了，度假村管理层的人也前来陪同。 是谁呢，这么晚才来到度假村，而且还这么大牌。 接着，又有人上楼的声音，一直走到了最上层，消失在西头了。 砰，随着房门关闭的声音，一切又归于平静。 睡意渐渐袭来，但袁晓茹不敢合眼，她死死盯着窗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万分。直到睡意完全战胜了她，她翻了个身，这才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