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执念
呆呆的看着大哥远去，陈剑南的脑袋一阵眩晕，意识一阵模糊，差点就从空中栽落下去。 跟大哥彻底决裂，陈剑南似乎也觉得有什么不妥，以前的他似乎不会这样做。 可是现在的他，精神已经不是那么健全了。 摇着头在心里讽刺了一下无耻的陈剑中，陈剑南很担心小浩浩和已经变成醒尸的爱人安全，不顾极度透支的精神和体力，心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巫婷拿着一枚熟透的血红色桃金娘，剥了皮给浩浩吃，在一旁逗他玩儿。 陈浩宇腮帮气鼓鼓的接过桃金娘，用力的往地上一丢，桃金娘的果rou和果汁爆开，粘了满地的艳红。 陈浩宇扁着嘴巴，指着巫姜哇哇大哭道：“还给我，快把毛毛还给我。” 陈剑南从空中飞落下来，拍了小浩浩的屁股一把，喝道：“毛毛是婆婆的，你给了婆婆，就不是你的了，不准再向婆婆要。” 陈浩宇被父亲拍了一把屁股，跌倒在地又爬了起来，还是哇哇大哭。 “坏人，把毛毛还给我。” 陈剑南可怜巴巴的看着巫姜，很心虚的问道：“婆婆，素素还有救吗，禁忌巫术能不能再施展一次？” 巫姜鼻子里‘嗤’的一声冷笑，喉咙阴阳怪气的哼唧了几声。 老巫婆面露不屑，冷笑道：“笑话，你以为施展禁忌巫术是炒豆子，想什么时候炒就什么时候炒。” “禁忌巫术五年内若是重复施展，每次的反噬之力都是上一次的十倍以上。若是再施展一次，老身岂不是必死无疑。更何况，一次救不活，再施展一次，只怕她会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再者，你还能找到七瓣参果？” “你还是行行好，不要再折腾了，让她安安心心的去吧！” 陈剑南的心都碎了，巫姜的回答，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样，素素想要复活，恐怕彻底的没了指望。 眼底起了一丝恼怒，陈剑南也有些怀疑巫姜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忽悠，看向老巫婆的眼神也不是那么的恭敬，甚至暗藏了些许怒火。 陈剑南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质问道：“你说说，我哥跟我是亲兄弟，他为什么会暴喝一声，害得素素再次魂散。” 巫姜看白痴一般看了陈剑南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为什么当头暴喝，为什么要问老身，你得去问他自己。” “是幻觉吧，我感觉我哥说得没错，他不可能会坑我。”陈剑南进一步怒言相逼，要巫姜做出解释。 巫姜的瞳孔泛起瘆人的黄光，冷漠的说道：“是不是幻觉你自己琢磨，用不着问老身。” “要不老身教你一篇醒尸咒，可以驱使醒尸的巫咒。这样你跟死去的殷素素在一起，也算得上是一对薄命鸳鸯。”老巫婆的声音森冷，甚至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陈剑南心灰意冷的摇了摇头，他的内心充满了悲怆与绝望：“我要活的素素，我不要行尸走rou的素素。” “可惜了，素素已经回魂，身体正在恢复，你哥却居心叵测，喝散她的魂魄，还想嫁祸于老身。”巫姜的声音好像秋冬霜降，没有温暖，只有寒意。 陈剑南思忖了一会，只好说道：“那好，劳烦姜婆赐醒尸咒。” 老巫婆满不在乎的看着陈剑南，道：“敞开你的识海，老身将醒尸咒传给你，须臾就能掌握。” 一般的师徒传功，是不会通过直接输入识海的方式，识海很脆弱，这样传功很危险，而且少了自身练功的过程中对功法独到的领悟，对以后修为的精进影响甚大。 陈剑南看了巫姜一眼，似乎有些忌惮，犹豫了一会，还是敞开了识海。 巫姜的灵识探进他的识海，传了一篇醒尸咒。 识海传功是最快的，巫姜前后只用了数个呼吸的时间。 天知道她在陈剑南的识海中又动了什么手脚！ 巫姜的灵识抽回后，陈剑南的神情恭敬了许多。 “姜婆，我要带着素素去访医寻药，看下能不能救活她。您有没有路子，可以指点一下。” 巫姜看傻瓜一样看了陈剑南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医活久死之人的路子老身没有，你自己可以去找一下，看有没有比老身的禁忌巫术更强的法术可以将她复活。” “老身施行禁法，身受重伤，要隐居疗养，先告辞了。” 巫姜也不管陈剑南你死我活的悲伤眼神，说完立即转身。 “我走了，剑南大侠请多保重。”巫婷依依不舍的跟陈剑南道别，紧跟在巫姜身后离开。 “不要走，还我毛毛。”陈浩宇撒开rou乎乎的两条小腿跑在后头，放声大哭。 老巫婆足下每踏出一步，瞬间就去了好远，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巫姜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的诡笑声远远传来，笑声中充满了心满意足的意味。 巫姜走了，陈剑南怔怔的站在原地，旁边站着木偶一般的醒尸殷素素，还有不懂事的幼儿在放声大哭。 内心被沉沉的阴霾笼罩，若不是年幼的小浩浩给他一点慰藉，陈剑南连求死的心都有。 他该何去何从，哪里才能复活素素，成了陈剑南心里头的执念。 复活殷素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陈剑南却执意要去寻找一线渺茫的希望。 这样的执念，换成本命神元丧失和识海内被加入巫术禁制以前，可能不会有。 可怜现在的陈剑南，他已经不是一个精神健全的人了。 看着殷素素死鱼眼一般圆睁的眼睛，陈剑南的心都碎了。 陈剑南的眼泪涌出了眼眶，他宁愿看到睡着的素素，也不要看到行尸走rou一般的素素。 手指在她的额头上画圈，陈剑南嘴唇微动，念动醒尸咒，殷素素很顺从的闭上了双目。 闭上双目的殷素素，面容安详得像是睡着的美人。 她的心脏在搏动，体内有体液循环还有气机循环。 可是她体内的元婴比之前更加晦涩黯淡，分明是已经死去多时的迹象。 陈剑南手指一弹，殷素素轻轻的躺倒在地，好像是睡熟了一样。 她的眼睫毛很长很美，她的琼鼻高挺，她的嘴唇像她的命一样薄。 陈浩宇呆呆的看着躺倒在地的母亲，他知道母亲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亲人，但是在他的小心灵里，母亲远没有哥哥和父亲重要。 毕竟母亲对他来说，记忆中只有绞刑架上的一个眼神，还有山洞中的那些话语和神情。 关爱、不舍、歉疚，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眼神和话语。 毕竟陈浩宇还是稚童，母亲那怀着深刻含义的眼神深深的烙刻在他的心底，但他根本还理解不了什么。 很多赶尸派的巫师用药水浸泡尸体，以免醒尸腐烂，失去皮rou。 殷素素的尸身没有经过药水浸泡，不用多久，必然会被细菌腐化，皮肤也会变得老皱发黄，头发、眉毛和汗毛会逐渐掉光，时间长了，就会变成一具骷髅。 陈剑南目光如水的帮殷素素穿上那身她最爱的绿色莲裙，仍旧把定魂珠和寒丹放进她的嘴里。 寒丹的寒气涌漫开来，殷素素的体表渐渐结冰，一层层的冰加厚，形成一具冰棺，把她的身体包裹在内。 只有把她的身体冻住，才能防止尸体腐化，还能保持rou身鲜活。 用药绝对不行，会把rou身变成有毒的腊rou。 眼光温柔如水的看着冰棺里的深爱的女子，陈剑南内心的执念除了复活素素，还是复活素素。 只有复活了殷素素，再加上一个可爱的乖宝宝，三个人组成小家庭，才能算得上美满。 躺在地上歇息了个把时辰，陈剑南背起了冰棺，抱起了还在沉睡的儿子，在树林上空乱走，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陈剑南的心冰凉冰凉的，这个世界没有爱，他感觉自己好孤独，如今似乎是孑然一身。 在他生命无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母亲和大哥不但没有帮他，还在后面使绊子。 至少陈剑南认为，殷素素魂散是因为大哥在关键时刻的一声暴喝，而大哥的出现是受到母亲的指使。 迷仙门，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却杀了他最爱的女子，伤得他最深。 威严仁厚的掌教，可以一言定素素生死的玄已，最终却是点了头，把素素推上了绞架。 从大道理上讲，掌教是为了维护人族，可是陈剑南根本就不能接受这个可笑的理由。 天下苍生皆平等！ 人族自以为高高在上，人妖混血，认为是对人族血脉的亵渎和侵犯。 殷素素天真善良，何罪之有？ 无声的泪从他的脸颊滑落，又被风吹干。 陈剑南对迷仙门的依恋，已经不再是那么深了…… 甚至，他跟掌教已经有了很深的芥蒂。 如果回去还要跟掌教认错的话，陈剑南宁愿不回去。 若是真要回去，掌教必须跟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