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左宗棠的谋略
左宗棠所提的这三大事，一为筹措军费粮饷。二为沿途运输之配合。三为兰州机器局扩大再生产。 这三大事，现在粮饷一事，可用借外债解决。故此事已有眉目，不难解决。但是还钱一事，可不能真让那什么他那位好朋友大jian商胡大老板以人家所抵押之个人的身家资产，冲抵。而是还得最后着落在朝廷的头上，才行。所以左宗棠这会当然要提一提，以防不测。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之事，算不上什么难事。 至于第三条扩建兰州机器局，显然也非难事。毕竟这兰州机器局原本就是左宗棠自己创建，也算是洋务运动的重要成果之一。事实上这工厂，原本是建在西安，现已迁至兰州，其目的当然是指向西征，为西征预作筹谋。可见左宗棠这位老将军对西征之事，筹谋已久，绝不是那什么一时热血冲动打无把握之战。现在他提出扩大再生产？无非是再往里面多投点钱多进口点机器设备而已。不过现在洋务之事已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统管，地方督抚涉外权限开始收归中央，而奕忻现在的态度立场，显然是更站在海防那边，所以左宗棠这会当然还是要提一提。 当然，这一条显然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这第二条。 要知道大清现在的地方上官员，不要说是山高皇帝远的塞外，就算塞内这些地方上官员尤其是满族官员，可不是那么好侍候的！有些地方甚至事实上已经形成军阀割据之势，对中央政府听调不听宣。而左宗棠这次西征，征途万里，当然会和塞内外沿途上那些地方官员们打交道。可要想调动盘转这些地方上官员？让人家听教？则非得上面拿出那什么雷霆手段不可！ 这就需要权力，足够大的临机决断之权力。而有些地方上满族官员尤其是塞外那些满族官员手里还握有祖宗传下的那什么类似于免死金牌类玩意，赏穿黄马褂者，更是比比皆是。而这黄马褂？是可以免于任何刑罚加身滴！故而应该也只有上命，才能真正调得动降得住这些人。 哪怕是钦差大臣，都不行！因为你既不能杀人家头又不能对人家刑罚加身，人家又怎么可能**你呢？就算你要撤人家职，对上了一定品级的地方上官员，你还得先参，参倒后，才能免人家职。所以人家同样不会怎么**你。因为你能参，人家也同样能辩，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时候就得看上面更信谁的话了？ 故而左宗棠所提的这三大条，就只有这第二条，最为棘手难办。 因为一来这将来有可能牵涉到的人，太多！多到事先都无法估计。二来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因路途遥远信息不畅也太复杂太有点难以判断。 这就要看上面对他这位左宗棠大人有多信任了？能不能让他那什么参一个，倒一个，参一个，倒一个，百参百中？这样他才能在那些山高皇帝远之地方上官员里，树立起足够高的权威，把那些地方官员全都给玩转盘活了，让人家为西征大业尽心尽力效犬马之劳。 不过慈禧慈安这两位皇太后现在当然也已经很谙熟这些官场上规则，所以左宗棠话一说完，这两位大姐就当即相互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而后当然还是由慈禧出面来回答这较为棘手复杂的问题。 因为慈安想表达出来的关心，已经表达出来，就可以了。至于如何具体去关心？这里面的分寸把握，当然还是有点那什么小难度滴！是故当然还是由慈禧妹先去具体把控答复，她在一边见缝插针，拾遗补漏，才更为稳妥，也更为擅长。 慈禧现在对左宗棠可以说已经相当之满意了！因为人家前几个问题的回答，的确是很好很精彩！一个一了百了，一个多难兴邦，多有水平呀！ 这让慈禧此时不仅对西征之事心里有了底，而且也对大清增强了不老少信心。所以慈禧这会脸上的态度，很和蔼！ “左宗棠，”慈禧和蔼可亲道：“一千万饷银，你尽可放心！现东南已无什么大的乱事，海关进项也递增甚速，恢复协饷，应无问题。不过这一千万饷银，虽可对外借贷，但却无需全都指望洋人，毕竟这是我们大清自个的事，全都向洋人借？不妥！只需向洋人借贷一半即可，余下这五百万银饷，我大清可自行筹措解决。” 这是对第一大点的答复了。详细而具体，诚意绝对没话说。故而左宗棠当即磕头谢恩道：“太后圣明！老臣谢太后隆恩！” 慈禧脸上微微一笑，但却又对这第一大点做了下补充道：“不过这洋债？左宗棠，你可责令你下面那位胡光墉，需尽量与英吉利洋行磋商，至于利息？”慈禧脸上莫测高深一笑：“不必太过计较，当以不误西征大业为重，左宗棠，你可明白本宫之意？” “老臣。。。”左宗棠蓦地抬起眼脸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慈禧，而后才又垂下眼脸用很肯定语气回答道：“明白！臣，谨尊圣母皇太后懿旨！” 尼玛！合着这左宗棠也是大大滴狡猾呀！谁说咱大清妄自尊大尽是些见识浅薄之人？ 刘清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当即在心中腹议了一句。对慈禧左宗棠两人全都暗自感到钦佩不已。当然，也感受到了不老少压力。 不过慈安这会当然有点听不懂。但这位东太后现在也学乖了，听不懂，留到等大臣退出去以后，再单独向好meimei请教，不迟。所以慈安此时也只是眼里闪过几分诧异与不解后，就又波平浪静。 现在这第一大点，算是全整完了，接下来应该是第二点。不过慈禧这会也先绕开了这较为复杂棘手的第二点，而是先答复了第三点。 这答复当然也很实在，没说的，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下特旨督办，全力支持西征。而左宗棠对此答复当然也很满意，再次专门磕了次头谢恩。于是乎就轮到第二大点了。 “左宗棠，”慈禧字斟句酌道：“此次西征，本宫授你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总揽新疆军政大权，一切事宜，你可酌情临机决断，如此，你可满意？” 督办，而不是会办或帮办，这在钦差大臣职位中的确是顶高的了。不过只是督办军务？就有点那什么稍显美中不足。因为运输问题，这可是介于民务军务之间的活，有时候还真是很难分得那么清。 不过这时候新疆尚未建省，大清此时新疆地区最高首长官职为伊犁将军。也就是这地方现在，没有民政，只有军政，一切事务全都归类于军政。所以慈禧现在也只能这么任命。左宗棠听罢，当然还是赶紧磕头谢恩，心里也没啥不满。 但这一任命同时也说明，慈禧对左宗棠这个人，还是有点那什么小小防范了一手，并没有把西征路上所有军政民政大权全都毫无保留地交给这位左宗棠大人手中，而是等着那什么为左宗棠这一路西征做好裁判官，等着看左宗棠参这位参那位以及这位那位自我辩护的折子，在往后一道道送到她手中来。 行了，现在左宗棠大的要求，已经提完了，慈禧也全都一一做了答复指示。于是乎下面就轮到慈禧来向左宗棠提问收复新疆大的军事策略上问题了。 “左宗棠，”慈禧面色严肃提问道：“你此番西征，具体打算怎么打呀？” “回圣母皇太后，”左宗棠显然对这一问题早有考虑，立马就很认真回答道：“此番西征，老臣欲先北后南，缓进速决，先一举击垮阿古柏，而后再对伊利之俄军，围而不攻，届时朝廷可遣专使与俄谈判，以俄有言在先为由，逼迫俄人退出伊利。若谈判不成，老臣再与沙俄正面交兵，武力收复伊犁。” 老毛子占领了伊利城后，曾上书清政府，说什么是为了“安定边疆秩序”，“只因回乱未靖，代为收复，权宜派兵驻守，俟关内外肃清，乌鲁木齐、玛纳斯各城克服之后，当即交还”。 所以左宗棠以上大的战略指导思想就是，先绕开俄军不打，以免爆发中俄战争，而后以最快速度一举歼灭阿古柏伪政权，全面收复除老毛子占领区外所有的新疆领土，最后再对老毛子围而不攻，先礼后兵，收回伊犁。 可见这位老将军还是把老毛子国力军力的强大，充分考虑了进去，并不是那什么要一味的猛冲猛打，不计成败，不顾后果，大局观还是很强滴。 “嗯，不错！”慈禧对左宗棠这回答，很满意！所以左宗棠话音一落她就当即狠狠地表扬起这位老将军来，脸上满是赞赏之色：“左宗棠，你能这样考虑，乃老臣谋国之道，好，就这么打！”说到这，又蓦地面色一变道：“不过你在与俄人全面交战之前，可一定要先有所奏报呀！” 左宗棠当即面色一正，很郑重也很干脆肯定地回答道“老臣，谨遵圣母皇太后懿旨！” 显然这位老将军对与老毛子交战一事，也很慎重，并不会那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下慈禧脸上终于荡漾起满意的笑容，恍如春暖花开，分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