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毒蝇伞……” “斑褶伞还有裸盖伞，”真无色放下了手中已经被碾碎了的食物残渣，将手指放在鼻孔下面闻了闻然后继续说道，“都可能产生致幻发狂的效果。” “某些牛肝菌也可以产生类似的效果。但是……” 真无色随手从泛着油腻光泽的简易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了手上残留的污渍，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紧张地等待着结论的烧烤摊主郎天光，摇摇头合上了嘴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对吧！” 还是坐在真无色对面的李渺看出了他的心思，难掩嘲讽地说道。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呀！” 真无色能够理解李渺对于自己的这种本能一样的排斥反应，因而也就没怎么在意她这稍显不合时宜的讽刺。 他微笑着拉住了不知所措地来回摩擦着手掌的郎天光，按下他的胳膊顺势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转过头看着李渺的眼睛继续说道。 “以我当年勉强及格的`蕈类种植课`上积累下的知识，我的确没有办法判断这到底是哪一种致幻蘑菇。” “老板，”他把视线又转回到郎天光的身上，严肃地问道，“你真的能够确认昨晚那个发疯的男人吃的就是这种蘑菇吗？” 郎天光听到真无色的问题之后，没有丝毫犹豫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玩意！” 他指了指刚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昨晚丢掉的食物垃圾，补充道。 “昨天只有你们说的那个人一个人点了了烤蘑菇吃，他出事之后把这些烤好的蘑菇都打翻到地上了，我打扫干净全都倒进后面的垃圾桶里了，垃圾桶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些还是你翻出来的。” 真无色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郎老板你能不能确定这蘑菇的来源呢？” 郎天光本能地想要马上给出否定的回答，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经营好自己的烧烤摊，早一天赚够了钱他就能早一天去和自己的妻女汇合了。面对可能的麻烦和危险，他是真地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 但是他那平凡但又坚定的良心在这个时候及时地站了出来，郎天光想到吴不为 在昨晚走进自己烧烤摊时那满足而快乐的神情，又联想到吃过几串蘑菇之后他突然发作时的惨象，这个无辜的年轻人被陷害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里变得越发的真实。 而如果所谓的“突发性精神障碍”真的只是囚禁迫害他的借口，那自己岂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了这丑恶阴谋的帮凶了！ 逞英雄的事情郎天光不会去做，但畏畏缩缩地去害人则更是违背了他人生的准则。 “来源我没法确定，”郎天光下定了决心之后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但我敢肯定，这蘑菇不是我这里的。” 他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用手里的抹布擦拭桌面一边坚定地继续说道。 “这是别人放到我这里的，而且我敢肯定在你们说的那个人来之前，我还没有见过这些蘑菇。” “要说起来，还是我推荐他吃烤蘑菇的！” 郎天光站起身走到烤炉旁边，蹲在地上整理起今晚要用的钢签和食材来。 “如果不是我，那个小伙儿可能也不会这么惨！” “都怪我！” 说着郎天光攥紧钢签子重重地抽打自己的大腿。 “还不能确定这些蘑菇就是致幻蘑菇，你也不必这么自责。” 李渺走近了郎天光的身边，认真地解释说。 “一切都要等这些蘑菇送到实验室之后的化验结果，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 说完她朝真无色使了个眼神，期待他能够说些什么。但真无色不知道陷入了那个次元的沉思当中，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反应。 李渺心里也很清楚，吴不为是绝对不可能突然发疯的。李渺与他相识多年，深知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吴不为崩溃了，而这一点恰恰也是吴不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即便是没有准确的证据，李渺心中百分之九十也能够确认就是这种蘑菇造成了吴不为突然发疯的假象。但是，她作为警察的自觉还是不允许她这么草率地得出结论。 也许，少有地沉默下来的真无色此刻心里的波动也和自己差不多吧！李渺试图为已经一分多钟没有丝毫反应的真无色找到些许理由，但是她马上又否定了这样简单的可能性。 “你就不用宽慰我了，”蹲在地上的郎天光突然站了起来，“你们去后巷看看就知道了，根本不用做什么检测！” 一直没有举动的真无色听到郎天光的话突然来了兴致，他猛地离开了座位，拉起李渺的胳膊冲进了堆满了垃圾杂物的后巷。 他们两人来到那个十几分钟前才被真无色翻查过一遍的垃圾箱旁边，又沿着地上浅浅地积水向深处走了几米，突然发现一堆废弃的啤酒箱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抽动，不时还能听到些许喘息的声音。 李渺本能地伸手摸向腰间，紧紧跟在真无色的身后，警觉地看着他搬开挡在上面的箱子。 “猫！” 隐藏在箱子下面的东西突然窜进了自己的视线，李渺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准确地说，”真无色冷静地戳了戳那几只四仰八叉地躺在箱底不停地抽搐着的流浪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是磕了药的猫！” “他们一定是吃了那个垃圾箱里的蘑菇了！” 李渺瞬间忘记了自己刑警的身份，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真无色俯下身子检查起这几只猫的状况，随口说道。 “垃圾箱里的东西有很多，也不一定就是蘑菇有问题，也可能是……” “不！” 李渺坚绝地打断了真无色的推测。 “一定是致幻蘑菇！” 李渺异样的态度瞬间勾起了真无色的探求的兴趣，他又恢复了戏谑的神情，饶有兴致地盯着李渺打量起来，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见到李渺一样，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不一般的女刑警。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真无色！” 李渺没有理睬他调戏一般的沉默注视，而是走到箱子旁边俯身抱起两只已经昏迷的野猫转身大步朝巷子口走了过去。 在将要离开巷子的时候，李渺忽然站住，声音不大但是稳定清晰地说道。 “我就是为这个东西来的！”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真无色的视线，只剩下他一个人低头看着箱子里剩下的几只流浪猫，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无色一把抱起箱子挺直了腰椎，踏着油污漂浮其上的积水，自言自语地跟着李渺的步伐也离开了这个偏僻阴暗的后巷。 “小猫呀，小猫！李渺jiejie的秘密还真是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