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影踪
张威看着身边的下属在更替着装备,手里攥着的从城卫中扣下的这二十个人的资料,而后抬起头看着正在靴子侧面磕着烟斗的肖凌玊:”凌玊,今晚观望的任务就要麻烦你了,刚才二所的沈子平已经来通报过了,今晚就让二所的人带队吧,我和三所的刘大人会在外面应援,鸣镝为号,切记不要惊了王海辀。如果他知道我们这次以他为饵,咱们估计又要树新敌了。” 肖凌玊收起烟斗,抱着胳膊对张威笑笑:“放心吧,今晚我会好好的当个垂钓客,我很有耐心的。” 任烨然又一次拽了拽自己的衣襟,身上这套深色蜀州织锦的袍服是刚刚肖大人拿进来给他的,说是打扮一番方便进入上三街的碎玉河。任烨然在雪国也曾见过花坊,不同于那些藏在巷角的妓馆,花坊无论何时似乎都透出一股让人觉得慵懒舒适的馥郁香气,就连皎洁清凉的月光洒在其中的庭院中时都显得温柔了。但雪国常年飘雪,没有织造身上这种袍服的条件,想必这样一件衣服在家乡,也会是众多乡绅所争相竞求的吧?他又摸了摸腰畔的剑鞘,桃木芯小牛皮的剑鞘外挂着一吊红色的梅花穗子,肖大人说粗人用刀名士舞剑,这样一身打扮居然硬是将自己衬出了几分世家公子哥的气质,任烨然就开始把玩着剑鞘傻笑起来。 这时肖凌玊走了过去,轻轻咳嗽一声,看到任烨然回过神转头看着自己,说道:“今晚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们的任务是在王海辀王大人所在的酒阁对面的绮罗居观望,并及时转发指令,至于你吗......就担任我的侍卫吧!” 任烨然却是不甘愿的说道:“担任肖大人的侍卫?难道不是让我去杀敌吗?”肖凌玊靠着墙挑了挑眉:“谁说杀敌一定要冲到前面去的?一把不会思考的刀就仅仅是刀而已,一生都在斩断别人和被其他刀斩断,以后跟着我可要多学点。今晚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在绮罗居陪我放哨,好戏有我们看的。”任烨然张了张嘴,没想到该怎么回绝,这个肖大人虽说才第二天认识,但是确是一点官架子没有,和谁都能打上几句哈哈。肖凌玊看这小子没有再回绝,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双手背在腰后转身走入内府,头也不回的对任烨然喊道:“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出发,先去绮罗居占个好地方!” 随着三声钟鸣,天色也逐渐变暗,城北的码头喧嚣似乎也慢慢的静了下去,反而是白天如同沉睡的城南七街缓缓睁开的双眼,码头上归家的汉子都能看到远远的灯光一盏盏被点亮,在这样的不耀眼的柔和灯色下,帝都的夜似乎也变得温柔了。 肖凌玊坐在绮罗居三楼靠窗的位置,自己给自己的小杯中倒着酒:“你不会饮酒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海量了!尝尝吧,绮罗居的内库寒潭香,想喝这酒可真不一定有钱就能买得到,掌柜的保不准还是卖我肖某个面子?哈哈哈!”任烨然却是鄙视地瞟了眼对面得意的肖凌玊没有说话,回过头紧紧盯着对面的流芳斋:那是一家花馆,门口没有妓馆那样的幡子,却是站着一对持枪的侍卫,看起来很是气派;大大的灯笼透过红色的彩纸,却是透出一股别样的光亮,配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股淡香和门前的几棵花树,倒是让人心里有种莫名之痒。 他这才端起面前的茶水饮了一大口,却是觉得味道不对,狠狠呸了一口,才发觉这茶水让人掉了包。“嘿嘿!”肖凌玊似是觉得很好玩,放声大笑:“怎么样?这酒很不错吧?可惜可惜让你这般浪费这一大口。”任烨然却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肖大人,马上就要行动了,如此紧要关头你怎么可以饮酒呢?!”“这又何妨,几杯淡酒而已,该不会让咱俩的剑变钝吧?王大人还没进流芳斋呢,快坐下陪我喝两杯!不要那么认真吗!人一生要经历那么多事,真正关乎自身的却只有那么一点,若是事事都要那么严肃对待,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任烨然一愣,他觉得这话不该从一个巡察使武官的嘴里说出来,但偏偏他说出来似乎又有点味道,突然脑子中一乱,便拿起茶杯将里面剩下的一点酒饮尽,才发现这酒的确是比老王头那烧酒好喝太多,便自己又抓起酒壶倒了一点。肖凌玊看着对面的小子自己忙活,只是把玩手中的筷子,偏过头看着对面的流芳斋,似乎在盯着那两个门口的侍卫,又像在看着门前的几株梅树。没过多一会,正当任烨然仍在品他那半茶杯的酒时,就见对面肖凌玊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德行,坐正身子说道:“来了。”此时他嘴角的笑虽然还没散尽,但眼中已然闪过刀剑的清光。 沈子平他们几个人已经在流芳斋暗道的出口等待了很久了,城南上三街的花界几乎家家都有条暗道,他用重金和一手将抛起的酒杯一刀居中斩开的功夫逼服了鸨母,得知了这条密道的分布,便带着自己手下的人来到这埋伏,他将手下分在流芳斋周围,并安排了几个巡卫装作客人进入楼中。 自王海辀进入楼中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流芳斋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传出幽幽的琴瑟声和调笑撞杯的声音,这么久没见有人回信他似乎有点不安,回过头对三所的副长张万堂说道:“万堂兄,别是楼中的弟兄已经折了,都一个时辰了,下面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张万堂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比了比正门,沈子平会意,两人慢慢退出了密道出口的巷子,各带了一个手下准备换身衣服从正门进入流芳斋。刚换过衣服打算走出巷子口,就隐约听到侧面传来几声刀剑碰撞的声音,沈子平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就握紧刀柄冲入了窄巷,张万堂也是一愣,犹豫一瞬间也跟着跑入窄巷,刚冲到密道出口的位置就发现地上躺着两个人,正是刚才退出来的时候留在密道口放风的暗哨,而沈子平却是没了踪影。 张万堂顿时觉得不妙,就打算带人进楼先送王大人出去,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耳边嗖嗖两声,下意识拔出刀往胸前一挡,砰的一声,一枚短箭掉落在地上,但是身边的手下却捂住了咽喉缓缓跪倒,张万堂立刻摆好刀架,面对着暗箭射来的方向站定,平了一下因刚才的突然情况不定的喘息,他看到对面的房檐上似乎一抹比夜色更暗的影子晃了晃,耳朵传送了嘶嘶的声音“是蛇么?”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却也不敢妄动,过了不一会,对面的黑影似乎淡了一些,他才发觉应该是刺客遁走了,他这才出了一口气,用左手狠狠抓住了因用力握刀柄而发抖的右手,这才小心的呼着沈子平的名向巷子更深处走去。 沈子平这边刚冲回巷子里就发现手下已经被一个黑衣人击倒,黑衣人正将刀从另一名巡卫的胸膛中抽出,沈子平气上心头,似乎也没感到紧张,便拔出刀冲了过去,狠狠一振手臂当头劈下,那刺客却并未正面迎战,而是将那个巡卫的躯体一脚踢了过来,沈子平这一刀势大力沉,来不及收手,就见那钢刀从巡卫的肩膀处砍入,直直到胸口才止住。“啊?!”沈子平本不知这巡卫当时是死是活,但见中了自己这一刀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了,便立刻将这个巡卫的身体交给身后手下靠墙放下,再抬头时却发现这一丈宽的巷子里已不见了刺客的身影。 耳中听得前方巷子里似乎有脚步身,狠狠一抖振落刀上血渍,带着手下冲向了前方。刚过了转角就见那刺客的身影正在流芳斋院内的小楼楼上,一时气急的沈子平也忘了发鸣镝箭通报,就带着手下要向上爬去追那个刺客。 这边的肖凌玊在绮罗居楼上一直盯着对面的流芳斋,因为流芳斋的院墙内植着不少梅树,无法看清院内的情况,却是见到沈子平四人刚换好便装走到流芳斋门口就回头冲至院外窄巷,心中顿感不秒,便赶紧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剑飞速站起,对任烨然喊了一声走就冲下楼去,任烨然一愣,也抓起剑鞘跟上。 肖凌玊才刚刚走出绮罗居就有二所的人上来禀报:“肖大人,刚才沈大人和张大人带着随从刚要进流芳斋,就听后面的巷子里打起来了,弟兄们追上去只发现折了三个人,不见其余三个人的身影了。”肖凌玊看着藏在树后的三具尸体,从一个二所的巡卫手中接过一副臂甲套在左臂上,点了几个巡卫换衣进入流芳斋,自己则对任烨然说:“看来子平兄这次这条路可能走不顺畅了,烨然你跟我走一趟。”又回头跟一个二所的巡卫说:“通报张威张大人,让他把城卫的人留在外面,带些人进来支援。”便带着任烨然和几个三所的巡卫从巷子口走进去。 任烨然跟在肖凌玊的身后,他从前学剑都是以木剑与父亲对练,以真剑斩草人,这次走入窄巷中,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还没有散尽,地上的血迹在积雪上晕开泛出一抹淡淡的黑色;此时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个需要每晚缴刀的城卫,而是个要与敌人血rou交锋的巡卫,便快速的从那个华丽的鞘中抽出短剑。 “不要紧张,周围的杀气虽然很淡但我很能感觉到,沈子平刚刚在这里应该没有吃亏。”肖凌玊手虽扣在剑柄上,但是却没有显得很紧张,双眼盯着正面的斜上方,贴着靠近流芳斋院墙的一侧慢慢的走着,走到了前面的转角处,看到了地上几个大瓦缸:“这应该就是子平兄说的流芳斋密道了,你们几个留在这里。”说着就带着任烨然走过了转角。 绕过了这个转角却依然不见沈子平和张万堂的身影,但是看到前面墙边竖着一只矮梯,便走到旁边思量了一会。这才听到前面似有轻轻的脚步声,对着任烨然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并缓缓拔出了鞘中的剑。任烨然已经知道了肖凌玊和府中得人不同,是用剑的,但是今晚才第一次见到这柄剑:月光洒在剑刃上,就像一面银镜,看不清上面的纹理,只能看到月光在剑刃上如水波般流淌,却更显得多了几分寒意,少了几分杀气。 “好温柔的一把剑,被这柄剑刺中应该不会很痛苦吧?”任烨然不知道为何脑中开始胡思乱想到,强自甩了甩头把这想法赶出脑子,盯着肖凌玊的前方。只见肖凌玊抽出了剑,却没有将右手放回身体右侧,而只是将手腕转了个半周的环,将剑尖指向了前方。这时对面的人形缓缓出现了,肖凌玊眼睛微眯一下,抿起嘴唇低促的叱了一声,对面那人也是一愣,随后也是一声低唤传来。肖凌玊这才收起了剑,走上前去:“张兄!”原来对面的人是张万堂,那张万堂快步走过来,看他脸色似乎有点苍白,肖凌玊一蹙眉:“张大人这是怎么了?没有看到沈子平么?” 张万堂垂下握刀的手,摇了摇头,却是对肖凌玊说:“刚才在前面似是听到院内传来了打斗声,但我孤身一人却是不敢贸然进入,所以没寻到沈大人。”肖凌玊的眉毛又紧了紧,这张万堂的刀使得还算不错,可是这个胆子却是巡察府官员中出了名的小,万事以自己的命为重。但是肖凌玊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对张万堂说道:“张大人还请速回巷口与巡卫们会合。”“那肖兄你呢?”肖凌玊这才展眉一笑:“既然鱼都咬钩了,那在下也少不得下去搏一番了,先告辞了!”说罢也没有再看张万堂,带着任烨然走到梯子那里。 肖凌玊仔细看了看这梯子:爬上这墙后后应该能直接迈到对面的矮楼,这矮楼没有亮灯,应该是流芳斋存放设备工具的储备间。变将剑交到左手,要往上爬。这任烨然看得那张万堂的德行也是稍有不屑,刚才那点对后巷血斗的惧怕和紧张也被这突生的自豪感扫的无影无踪,也跟着肖凌玊爬上矮梯。 这肖凌玊刚爬上梯子就看到对面矮楼的屋顶已经有个人躺在那里,便一步迈过去,将剑指向他,也不知道天公在做什么怪,这二更的夜,居然漫上来薄薄一层雾,肖凌玊走上前一看才发现这人的打扮是沈子平的手下;他上前扶起,发现这个巡卫还没有死,只是他胸腹之前一片血渍,探手入怀一摸,在腹部位置中了一刀,短时间内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便向他询问沈子平的去向。那巡卫吸了一口气:“沈大人和我上了梯子后就追那贼人上了爱头,谁知那人武艺极高,只一刀就逼得沈大人回刀自救,又一刀将我刺伤,随后便匿了踪迹,沈大人应该是进流芳斋内去了。” 正在说话的时候,就听流芳斋主楼门前的小铜钟三声清鸣,这是送客的信号,招呼周围的轿子马车可以过来载客了。之后就听门口一片吵杂的声音,肖凌玊便觉得这是王海辀饮宴结束要散场了,刺客若是在楼中没有动手,那这楼外便是最后的机会了。便将这受伤的巡卫放平,对任烨然招招手,从矮楼跳下,摸向了流芳斋的正门。任烨然回头看了那个受伤的巡卫一样,也跟着跳了下去,跟着肖凌玊走了大概几十步的样子,藏在了大门后主楼的一个角落,果然看到大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轿子马车,一大群似是喝醉,衣着华丽的男人正站在那里相互搀扶,高声笑闹着,老鸹站在大门口轻轻敲着那个小铜钟。
肖凌玊盯着最中间那个体态臃肿的人,那就是王海辀,云州节度使,他腰间挂着一把十分华丽的剑鞘,那应该是一把名剑吧,但是这个肥胖的人步履杂乱,显然是不会武功的,肖凌玊似是能听到那柄剑在剑鞘中的哭泣。任烨然只是觉得这伙人看起来很有钱,看着那些人华丽的衣着,店家轿夫对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似是觉得这才是自己心中追求的,也是有点想入非非,就在这时突然觉得头顶上方传来“嘶嘶”的声音。 “这里有蛇么?”任烨然想到,就抬起头看看,却看到流芳斋主楼旁的一棵梅树上伏着一个黑影,若不是那声“嘶嘶”,真是难以发现,在黑夜中只有他的双眼露出一点点微光,就像夜空中最难以发现的暗星。任烨然拉过肖凌玊,肖凌玊刚刚显然是太过关注王海辀,并没有注意这一声低鸣,这时回头一看也看到了那个刺客,那刺客似乎没有注意到隐匿在主楼影下的二人,而是从后腰取出一把短弩,似是要瞄准发射,肖凌玊这才惊得一叱:“巡察府办事!闲杂人等回避!”说罢就拽着任烨然向前门飞跑。 这时候在流芳斋正门外的那些巡卫们也是迅速从藏身点出现,用手弩射出了鸣镝箭,顿时流芳斋上空一阵阵刺耳的破空声划过,数十个巡卫从不同的方向快步冲向了王海辀;但王海辀一行人却并没有躲进楼中,而是傻傻的站在门口不知所措。那边的院内的树上却是不断传来了飞箭脱离弩弦而出的砰砰声,几个节度使使团的侍卫应声倒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护着王海辀乱喊乱叫的想逃回楼中,刚才的华贵形象和风度似是消弭无形了,门边那两个持枪的侍卫也是扔了手中威风的长枪开始四处乱跑。赶到流芳斋正门口的巡卫立刻举起手弩对着院内飞箭射来的方向射击,而此时王海辀总算是逃进了流芳斋,一批巡卫在射完携带的弩箭后抽出钢刀奔入流芳斋的院内,不一会院内就传来了刀剑交击的脆响和愤怒的嘶吼。 肖凌玊跑到了正门前,却没发现沈子平在这些巡卫中,正要调人进入流芳斋保护王大人,就听到楼内似是也传来了厮杀声,肖凌玊望向流芳斋内闪动的人影,眼中的光视乎顿了一顿,这才持剑冲入阁内。待任烨然拨开迎面逃出来的客人和侍从时,看到的是肖凌玊正仗剑和一个衣着似是小童的人交手,而王海辀的胸口插着一支短箭,身边倒着几个侍卫,不知道他的死活。任烨然快步走到王海辀身边,看着他胸口不断涌出的泛黑的血,知道这箭上应该是喂了毒的,这个云州大吏应该是没救了,只能站起身看着在仍在中庭中交手的二人。 那肖凌玊的一手快剑是越舞越疾,渐渐将那个刺客逼入了墙角,那刺客拼死向前一探身,横划一刀逼开了肖凌玊,斜向侧跳一步拉开了距离。“肖大人!”任烨然上前几步喊道。“不要过来!快去找医官!”肖凌玊回道,但却是头也不回,扔挺剑指向对面的刺客。任烨然这才能看清那个刺客:一张平凡的似乎只配出现在码头的脸,不知道从哪顺来的一身小童的衣服;他半蹲着身形,双膝一前一后蓄力似乎随时准备疾射而出,就像一条盘起身子准备攻击的蛇。“巡察府的什么时候管起这档事了,不怕惹祸上身么?”那个刺客似是说话了,任烨然无法想象那声音是从怎样的一个喉咙发出,似乎声带被沙子磨过,声音无比干涩,就连听起来都觉得压抑。 肖凌玊的眉头没有解开,但是嘴上却是一笑:“真是好笑,一个只能躲藏在阴影中的人倒是教起我怎么当差来了?”说完却是斜着踏前一步,封住了刺客的去路。那刺客的眼光变得狠毒了一些,脚下一踏,整个人从原地飞了出来,藏在腋下的刀也跟着快速挥出,也许是这一刀太过凌厉,刀影都有一些扭曲,从刺客身体的左下方斜着向上撩去,肖凌玊身子向左一偏,将剑置于左手上方,身形一晃反手挥剑。 任烨然没见过这么快的一剑,可怜就连自己那老爹也做不到的一次进攻,他似乎还没有看清两人的刀剑相撞,就听到中庭传来一声脆响,双方僵持了一会,肖凌玊才缓缓放下长剑,而那个刺客手中的刀却掉落在地上,缓缓跪倒在地上。肖凌玊将剑收入鞘中,将左手染血的匕首在袖口擦了擦收入怀中。刚才那一瞬他的剑格挡住了刺客的刀,而左手自腰后掏出了匕首,借助身体的冲势将匕首送入敌人的心口。那刺客趴倒在地上,嘴上还传出轻轻地嘟囔声,但却不似最早那样让人感到难受,他胸口的血慢慢散开,将中庭的薄雪晕湿了一片:“肖大人,你们巡察府的以后走夜路可要小心啦,哈哈哈...” 肖凌玊皱眉看着刺客的尸体思虑了一会,这走回到王海辀的尸体前,拔出了他胸口的那支短箭打量着箭头。这时张威从外面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凌玊,你怎么样?”肖凌玊这才站起来,似乎是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属下无恙,不知道张大人找到子平了吗?” 张威走上前看着王海辀的尸体,叹了口气:“找到了,在后院踩了铁蒺藜,已经让二所的人抬回去了。这次的行动似乎是...”肖凌玊点了点头,也是收起了笑容,这是第一次与刺客集团的正面交锋,没想到不但饵被咬走鱼也脱了钩。“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提议在巡察府内减员了吧?”肖凌玊无奈的笑道,回头看了看任烨然,看到他正对着庭内的刺客尸体发呆。这时外面才传来了三所巡察使刘靖渊的训斥;似乎这次行动,折了不少弟兄。肖凌玊听着外面传来的叫骂声和伤者压抑忍痛的哀鸣,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回廊:回廊内的落花雪痕并不杂乱,似是外面的厮杀没有蔓延到院内深处。 肖凌玊这才叹口气,随着张威走出流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