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旧东风 百花残无力(二)
岍苡这次真的生气了,她也不想再问他为什么,转身就走了。 委屈,不解,总之她现在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 她回到海棠苑的时候,青柯在练剑,她看到她练剑身姿潇洒,轻盈有力,剑锋过处,草木皆断。 她记得青柯很久没练过剑了,好像到南国后青柯很多东西都为她搁置了,她也记得她这套剑法和阿哥的很像,但比不得阿哥那样刚决冷冽。 她看着眼睛就酸酸的,岍苡忽然想到阿哥,上次阿哥回去后她已经有半年都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阿哥现在怎么样了? 青柯一个腾空落地,看见岍苡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空洞,她立即收起剑,走了过去。 “怎么了?您做好了吗?”青柯关切的问她。 岍苡许久才回过神来。摇摇头。 “你知道吗?他让我跟在他后面学政事,而且,我……我花了十天写的蛊书,他……一把火就给烧了。”她哽咽的说道。 青柯能知道她很难过。 但她并未觉得即墨顼在折磨她,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岍苡可能纠结于其中,所以困住了自己。 “公主,您还记得殿下从前如何教您的吗?”青柯问她。 岍苡想了想,阿哥教她? 那是很严厉的,她记得她七岁时,阿哥那时刚从南山回来。让她写字给他看,她那时字写的歪七扭八的,而且苗疆的字会的不多。 那些苗语都是苏慕教她的,她那时就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土生土长的苗疆人,竟然耳濡目染的都没能学会很多苗语,写会很多苗疆字。 那时苏慕在阿哥没回来时,临阵磨枪的教了她不少,所以在阿哥回来时也能糊弄过去。 阿哥那时说她的字惨不忍睹,所以整宿整宿的逼她练字。 写的不好的全给她撕了,她那时也埋怨过阿哥严厉,明明很努力的去练,她总觉得阿哥看不到她的努力,所以很讨厌阿哥。 现在看来阿顼和阿哥的教导方式好像很像,那阿顼是嫌她的字丑吗? 她觉得不像,如果说他在磨她的性子但还说得过去。 岍苡想着想着突然眉心一跳,惊呼一声,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忽然想到那次南后让她和阿顼同去未央宫,那次她碰到即墨初阳,心就乱了,后来就浑浑噩噩的,她记得阿顼应该是没去的。 说不定阿顼看到了她和即墨初阳,所以没去未央宫。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所以大婚那日他丢下她,还冲她发火,而且那日在御花园她和即墨初阳拉拉扯扯也被他撞见了。 她虽然对阿顼不甚了解,但是任何一个男人该都是忍受不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与旁的男人纠缠不清。 就像很久以前,在苗疆的祭蛊神之仪上,苏慕被一群女人围着,她那时心里就不会很舒服,即便她知道苏慕对那些人不会有半点心思,但她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而且阿顼与即墨初阳是政敌,她越想心里越慌。 如果即墨初阳不像苏慕,她不与她遇见,她不会与他有什么牵扯,如果对阿顼,她宁愿即墨初阳不是他的太傅哥哥。 但……如果她没有和阿顼成亲,她希望他是她的太傅哥哥。 可上天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阿哥将她托付于阿顼,可阿顼终究是外人,即便他与阿哥关系再好,他终究不比阿哥与她那般亲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她。 所以她该寻机会与阿顼解释清楚。 …… 即墨顼因为大婚之故,南帝特准他一月免朝,约莫到了冬月中旬,天已经很冷了,南帝就江城之事与朝臣议政。 六部尚书曹正鑫上奏言明那日商量江城之罪的结果。 南帝判处江城革职查办,且终生不得为官。 百官中流派的官员大多举荐通政司参议洪一为大理寺少卿,也有人举荐吏部郎中王义和的。 但王义和这人比较老实木讷,又比较中规中矩,不如洪一圆滑,最终南帝让洪一做了大理寺少卿。 经过魏满和江城之事,很多朝臣都畏惧大理寺少卿一职,就这么一个官职,让两大朝臣下马。 下朝后,即墨初阳拦住即墨顼:“五皇弟可有兴趣去陈宫坐坐?”
“有何不可?”即墨顼道。 他二人相约陈宫后便同行往陈宫去,朝臣见他二人居然同行,皆作瞠目结舌状。 陈宫位处东宫外侧,俯瞰与西宫仅隔一墙一街之远,但东宫属内院,陈宫属外院,实则相距两宫甚远。 即墨顼意外的发现陈宫布局风格与东宫很是相像。 若是单纯的性格相像倒也无碍,但是他不太相信即墨初阳会与时佑有什么相像的。 即墨初阳随手叫了一个小太监过来,说道:“去沏一壶太平猴魁。”又问即墨顼:“不知五皇弟喜欢喝什么?” “随意便可。”即墨顼道。 即墨初阳点点头,又让那公公回来,说道:“再去沏一壶雨前龙井。” 即墨顼抬头看了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而又转瞬即逝。复又一副平静的模样。 那公公沏了茶上来,空气里弥漫着西湖龙井的清香,那清香盖过了太平猴魁,即墨初阳手法熟练的给他倒茶。 即墨顼一言不发的接过杯盏。 “五皇弟觉得如何?”即墨初阳淡然问他。 即墨顼轻笑一声,没说话。 即墨初阳看他不语,嘴角挂着一丝邪笑,目不斜视的看着他,说道:“西湖龙井虽好,却太乏味,相比西湖龙井我倒更喜欢太平猴魁的脱俗,虽有征服万人之势,到底太过孤傲。” 即墨顼闻言,摩挲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轻哼一声。 须臾,便有一公公托盘而入,将盘中之物放至桌案上,那物清香四溢,而又让人觉得呛口。 即墨顼微微诧异了一下,问道:“这是?” 若他所料不差,这物该也是茶,却集百茶之萃,即墨顼泎了一口,放下杯盏。 即墨初阳摆摆手,道:“无名之茶罢了。” 呵……他以西湖龙井假比即墨轸,虽有盛宠,实则能力不足。又以太平猴魁假比他,虽有能力,到底不及即墨轸嫡长子之位。又用无名之茶自比,还真是野心昭昭啊! 特意来请他喝茶,便是宣战之意了,他有何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