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安家事 情怨仇难复(三)
后来,安平用半年时间让安家鼎赫盛名,可安阳却觉的大哥半点都不开心,她原本想去永伯侯府探探他们的口风,为大哥把赵宁再娶回来。 可她去永伯侯府时,看到永伯侯府派喜娘去了她家。 等她回家时,永伯侯夫人就坐在堂上她母亲的位置上,她看着就来气,她本来想气气她,但她不想大哥被人说连meimei都教养不好,她只能忍下一切。 永伯侯夫人谄媚的笑着,说道:“年前,世子说让我家宁儿等您,我与侯爷念世子一往情深,又念旧日情分。故一直未给宁儿议亲,不知世子可还有意娶宁儿?” 安平听得那番话,心里再如何怨怼,面上依旧浅浅笑着。 他与赵宁也算是历经不少磨难,走在一起不算容易,如今永伯侯府肯低头,他何不作势承了这个情?也全了他的遗憾。 “既然夫人还有此意,那晚辈说过的话自然也是算数的。” 永伯侯夫人闻言一喜,两人便一拍即合,敲定了这桩婚事。 后来他们定下五月五大婚,那时距离他们成亲还有两月,但安平还是很早便下了聘礼,一来是对赵宁的重视,二来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可以承着荣光站起来在世人面前接受赞许。 但很多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 那年的庙会,即墨望承贤妃之意去庙里祈福还愿,恰巧碰见赵宁。 赵宁的容貌在南陵远近闻名,而且她又十分端庄典雅,大家闺秀的风范在她身上可谓淋漓尽致。 即墨望对赵宁一见倾心。而且回宫后一直念念不忘,后命人多方打听才知她是永伯侯府嫡小姐,尚已定亲。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永远都不是完美的,譬如他们,要是永伯侯府当年未曾嫌弃安平,将赵宁嫁于安平,又或是即墨望在赵宁议亲前与她相遇,那么就不会有这样多纷乱的纠缠…… 对于即墨望来说赵宁就像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抓不住也得不到。有时候越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越不放在眼里,而赵宁也成了他难说难喻的苦。 后来,他终是忍耐不得,去了永伯侯府,永伯侯与永广王也都是当年随军大战,攻下江山的老臣。 如今南帝整改,老臣毕竟难以适应新政权,所以大多都以从商为重,影响力大不如前,大有没落之势。 而安平政治,从商皆风生水起,永伯侯自然愿意倚仗他。 而当即墨望入侯府说明来意时,永伯侯心下大惊,若是他未与安平定亲,一切都好说,而且赵宁能嫁于即墨望,成为四皇子妃,那对于赵宁,对于永伯侯府都是莫大的荣耀。 此事难就难在赵宁已有婚约。 那时安阳还满心期待大哥和赵宁成亲,但她每天见大哥总觉得他心绪难平,似有万般无奈一般,每日里总是忙碌着,有时见一帮门客总要见到深夜。 安阳当时便觉得蹊跷,从前安平再是忙碌也不至于到此地步,她总以为是他即将大婚琐事太多,才让他如此。 后来安阳也总是悔悟,愧疚,若他当时多问问大哥,为他分担一些,也不至于变成后来那样。 而在安平大婚前一月,安平突然被调往平洲治理水患,安阳诧异,安平在政治上擅长所及之处不在于水质疏通,怎么突然让他去平洲? 她那时只是觉得疑惑,也并不知道即墨望觊觎赵宁之事。所以根本就没有多想的余地。 也是到后来安平走了一段时间后,安阳才渐渐听到风声,说即墨望有意赵宁。 南陵京中所有风声都不是空xue来风,所论也必有其道理,安阳那时心中便觉得特别慌,如果安阳去平洲之事是即墨望刻意为之,那一切都说的过去了。 她就怕安平在平洲遇到什么意外,当她准备整理行装去平洲时,便听到从平洲传来安平意外身亡的消息。 那时安阳只觉得天都塌了,她当时心塞的哭都哭不出来,她在想大哥死的时候一定很舍不得吧,那他舍不得什么呢?是她和小哥,还是赵宁?而当他知道即墨望为得到赵宁,对他行如此卑劣伎俩,他会不会死不瞑目呢?她想该是死不瞑目吧! 后来安阳和小哥安良为安平办了身后事,就在五月初五那日,赵宁风光大嫁于即墨望,成为四皇子妃,一时间成了众人艳羡的焦点。 安阳只觉得讽刺,同是五月初五日,当时赵宁许诺嫁于安平,而在安平客死他乡时,依旧是那个五月初五,她十里红妆嫁于即墨望,安平尚且尸骨未寒……
也是在安平下葬那日,安阳为他整理遗物,忽然发现安平的手抄记上清楚的写到一个月前,即墨望邀安平望江楼一聚,而即墨望开门见山的向他阐述他心仪赵宁,给他优渥的条件让他退亲。 安平不肯,即墨望还曾威胁他说,如若他不肯,必让他散尽家财,到头来让他人财两空。 而就在那一日赵宁也修书一封,寄与他。那封书信就夹在手抄记的尾页上,当她拆开信,就看到那信上赫然写着:“既不回头,何必相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安阳见此信心中不免悲凉,她的大哥念念不忘的人就是这样薄情寡义,她 明知即墨望对安平心怀敌意,在他见过安平后,还写了这样一封信,她居心何在? 五月初五那日,安阳身着一袭红装,就站在北宫门前,当时南陵人都对赵宁这桩婚事颇有微词,而见到一身火红衣袍绚烂张扬而又傲气凌人的安阳时,皆屏气凝神。 所说一个月前她还是任性独立,那么这一个月却见过的世态炎凉便足以让安阳浴火重生成这般姿态。 她手捧一坛陈年女儿红,拦住赵宁的喜轿,高呼:“大哥,你看,她出嫁了,风风光光,举世荣宠,日子还是那个日子,只是所嫁之人却不再是你。大哥好好看看她,再过阴司望乡台就莫要再恋恋不舍了。” 她声音洪亮悲切,又带着太多的讽刺与无奈,可谓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而可笑的是赵宁还踏出喜轿,又如当年的那次在永伯侯府那般哭的梨花带雨,说着她难违父命,对不起安平之类云云。 如果说当年安阳信她,那么此时安阳只觉得她在逢场作戏,而她当年天真的觉得她美丽动人,那么如今她只觉得她虚伪恶心…… 何谓人心易变,这就是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