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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

    虽是承偌了要去救治幼虎,但却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李嘉禾、王瑞芝这师兄弟二人便先回转来收取朱果。待其走到那朱果树前,便见得一圈紫光成一光柱,将那朱果树护于其中。这一圈紫光乃是临出来前,灵崖上人赐给自家小徒儿李嘉禾防身的宝物,唤作紫虚磁光圈,护身困人无不如意,乃是修行界中极有名的一件法宝。此时诸事已定,李嘉禾便将法诀一掐,那一柱紫光忽地一敛,仍变作一灰突突不甚起眼,只隐隐透出些紫意来的光洁圈子,仍套在他左臂上。

    两人这才有暇细细打量那朱果树,便见得那朱干翠叶果然不似凡物。再看那昏倒在树下碧石上的贪吃蛇,两人俱都失笑。王瑞芝不由调笑自家师弟:“这蛇儿亦是个有造化的,索性师弟你一发收了去,也养起来吧。再加上你刚答应收的那一头虎崽儿,虽说凑不成左青龙右白虎,凑一双左青蛇右虎崽,也勉强过得去呀。”王瑞芝一面说一面笑,李嘉禾倒是当真动了心,他原本便不是那心硬的,如今既是遇上了,索性便都捡回去养吧。如此这般,青鳞尚在梦中,便已失却自由之身,这便要进那元晨山门了。

    那一树朱果原是三十有六,被青鳞吞了六个,尚有三十,二人尽数收取,那朱果树却不曾移走。李嘉禾掐个法诀,又将青鳞收入袋中,二人这便循迹去找那虎崽儿。却没料到,倒真应了王瑞芝那句调笑,这虎崽儿竟真还是个白毛异种了,只其先天颇有不足,像是个早产儿,怪道那母虎要寻朱果补其元气呢。要说这朱果倒真是对症,但若教它就这般生食终究浪费,待李嘉禾回转山门之后为它寻两粒补足元气的小回元丹,效果怕是还要更好。

    诸事已定,李嘉禾二人这便驾起遁光回转山门。

    说起这元晨山,却是在梁州西南之地,而梁州本便是中土神州西南之州,因此,这元晨山可谓是边荒蛮夷之地了。不过,所谓边荒僻远之地,本是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说的,对于修行中人来讲,朝游苍梧暮北海虽则未必人人皆能,但终归还是要比凡人百姓有能耐得多的,故而对修行中人来讲,选择居住之地,距离远近并不是最重要的,其地是否灵脉充沛,物华天宝,方才是最紧要的。而这元晨山虽则未必比得上那些出名的洞天福地,譬如说昆仑、峨眉、龙虎山之类的,可真要论起来,亦是神州大地上数得着的灵秀之地。

    元晨山的山门组织并不严密,严格说起来,与其说是教派、门派,倒不如说是修士联盟。山门之中若是往尽头追溯,共有十八脉师承源流,各脉源流互不统属,不过约定几条共尊的法度,日常切磋交流互通有无罢了,什么自上而下的门派体系,那是一概没有——小国寡民才是太上道祖推崇的理想境界,尊卑有别,法度严谨,那是孔孟韩非的徒子徒孙。当然,这不是说自上而下的门派体系不好,实际上,现下修行界中,真正声势浩大的,还得数那些有着严密体系的门派,譬如说昆仑、蜀山,而这些山门到底采用哪种形式存在,那是个人选择,并没一定的规矩。便如这元晨山吧,说不定哪一代、哪一脉中出个俊杰之士,便能将这一盘散沙统合起来,真正立下元晨派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且不必cao心。

    这元晨山十八脉师承源流却是僧道俗皆有,三教混杂,只共戒滥杀,戒扰乱凡俗,其它细则各家师长自行斟酌。而李嘉禾的师尊灵崖上人这一脉,往上追溯可至紫虚元君魏夫人,实是上清外传,玄门正宗,而灵崖上人无论道行、法力、威望、人缘,皆是这元晨山中前三之内的人选,可谓德高望重了。当然,魏夫人道统的正朔在南岳衡山,元晨山的这一支只能算是教外别传了。

    灵崖上人这一代,尚有师兄妹三人存世,除灵崖上人外,还有他师弟九气丈人韩定柏及他师妹洞台仙姆李若云。他师兄妹三人俱都收徒传授,到李嘉禾这一辈共是一十八人,尚有三人已是遇劫转世,而其中灵崖上人门下,连带李嘉禾在内,共有五人,俱是灵崖上人亲传。这一脉上下二十一人,以芙蓉峰为核心,共占了周遭五峰作为道场,算得上是这元晨山中较兴旺的一脉传承了。而灵崖上人便居于这五峰中央芙蓉峰上。这芙蓉峰山势清丽,仿似芙蓉花开,灵脉会聚,五气调和,草木清奇,采日月五星之精华,得地脉灵气之孕养,当真是一等一的修行福地。

    李嘉禾带了左青蛇右虎崽,随同师兄王瑞芝回来覆命,倒当真称得上是收获颇丰了。灵崖上人见他如此,也不过略摇一摇头,只嘱咐他日常功课不可疏忽便罢了,由得他去折腾。而因那虎崽先天有缺,体弱难支,灵崖上人又额外赐他一味玉华散,倒又比小回元丹强上不少。末了,灵崖上人听说青鳞一气吞了六枚朱果,倒是有些意外,特意将这贪吃蛇仔细瞧了一回,方向李嘉禾道:“这小蛇儿倒是好造化,我瞧你养得好了,倒未必不能成就她。只是,这六枚朱果叫她一气儿囫囵吞了,怕是终究难能消化干净,你若不怕,倒不妨让你二师兄瞧瞧,他一向古怪主意多,倒没准儿能歪打正着,帮你个忙。”

    李嘉禾听自家师尊如此说,不由心动,可他想到自家二师兄那不着调的样子,心中却着实打鼓。有心再求一求自家师尊,又怕误了他老人家炼丹,心中掂量再三,到底没敢往自家二师兄独居的狮子岭上跑,只带着青蛇虎崽回自家洞府中琢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