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除掉紫藤
“是，是你——” 略显惊慌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紫藤浩一身体一寒，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眼睛瞪大看着从车门走上来的叶竹。 “为，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时隔多日，重新看见这个一度给他带来死亡恐怖的青年，紫藤浩一脑子顿时懵了。刚才看见车门被一脚踢爆时，他就隐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可谁想到，这预感竟然成真了！ “哟，好久不见啊，紫藤老师。” 叶竹轻笑一声，那温和的语气，仿佛是在跟老朋友叙旧。 “啊哈哈，真的好久不见啊。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们啊。刚才在高城家也没看到你，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现在看见你没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紫藤浩一勉强挤出了一个干硬的笑容。 “你已经去过高城家了？” 叶竹脸色微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虽翘着，但他的眼睛里已没有一丝笑意。 在那锋芒般的注视下，紫藤浩一暗骂一声脸色变得真快，随即连忙道： “是，是的，刚刚才去过一趟，只只不过他们不愿意让我们进去，所以我们只好原路返回了。你，你不信的话，也可以问一下车上其他人，他们会帮我作证的。” 叶竹微偏过头去，随意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一名戴着眼镜的短发女生身上，冷声问道：“喂，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听着叶竹的冰冷语气，短发女生打了个寒颤，连连道：“是，是的，紫藤老师他没有说谎。我们原本打算向他们求助的，不过那里的人不同意，还把我们赶了出来。” 紫藤浩一露出讨好似的笑容，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我怎么敢骗你呢，你要相信我啊。” 对于突然找上门来的叶竹，紫藤浩一可谓是又恨又怕。 恨是因为叶竹一来，他就得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拼命说尽好话；至于怕，就更简单了。谁让前些日子叶竹那凶残暴力的一面，给他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从窗户跳了进来身上沾满死体血的他，冷着脸，一脚踹飞了另一个远比他强壮的男生，踢得吐血不说，连车厢后都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 紫藤浩一自认他这副小身板，尚且比不得被叶竹踢飞的那个男生，连那个男生都被踢的吐血，如果换做是他被那样来上一脚，估计立刻就魂归西天，一命呜呼了！ 骂又不敢骂，打也打不赢，面对这种近乎一面倒的局势，紫藤浩一也只好忍下心中翻涌的恨意，尽力讨好叶竹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一念及此，紫藤浩一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切竹叶同学，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都，都可以帮你的！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紫藤浩一对叶竹的印象极深，连带着当日毒岛冴子等人喊他的名字，也一块记了下来。 闻言，不知为何，叶竹却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他的表情，当即令得紫藤浩一心头一阵狂跳，警钟狂响，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我来这里，是想找个人的。” “是，是这样啊。”紫藤浩一略松了口气，对他来说，这个怪物想要找谁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随即他连忙道： “不知道切竹叶同学，你要找的人是谁——啊，你想找的人，难道是之前那位小室孝吗？” “唔？” 叶竹一怔，旋即才恍然想起，前些日子在与毒岛冴子等人汇合时，她们曾说过，小室孝不愿跟她们走并执意留在了校车上。 他当时似乎还感慨过，这货居然这么主动就退队了，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如果不是紫藤浩一提起，叶竹几乎想不起这事来。 不过小室孝好像也不在车上啊。叶竹略微扫了车内一圈，都是之前见过的那些人，其中还包括那个被他狠狠踢了一脚的黄毛小混混，可就是没有小室孝。 见叶竹看了车内一圈，略显疑惑，紫藤浩一顿时会意，可他脸色有些难看，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切竹叶同学，你想找的人是小室孝吗？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跟你说，他已经死了......” “死了？”叶竹一怔。 “没，没错，他在前天被那些怪物咬伤了，然后就死掉了。这，这不关我们事啊，如果你要怪就怪他自己不好，没事找事，非要下车，不然怎么可能会被那些怪物发现呢？”紫藤浩一眼神游离道。 叶竹见状，不禁摇了摇头。 心知事实恐怕不是这样，小室孝或许真死了，但死的理由估计还有很多蹊跷。不过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小室孝死不死他都无所谓。而这回他专门过来，也不是来找小室孝的。 然而紫藤浩一却将叶竹此刻的沉默，视为了愤怒，以为他会因为小室孝的死，迁怒到他身上，顿时惊慌道：“切竹叶同学，你要冷静！小室同学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叶竹轻笑一声，笑声让紫藤浩一顿生不解，他不是生气了吗？现在有是要闹哪样啊！ 下一刻，叶竹用自己的行动，来说明了他要做的事。 他径直走到紫藤浩一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向上一扯！ 骤然临身的力量让紫藤浩一顿生惊慌，双脚悬空的失落感，也让他控制不住地恐惧起来，不由得高声呼道： “切，切竹叶同学，我们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动手！我也没惹过你什么啊！小室同学的死，真的跟我们无关啊！”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叶竹是因小室孝死了，迁怒于他。 一切的伪装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撕毁下来，紫藤再也无法强作镇定，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叶竹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至身前，正对着他的眼睛，瞳孔中倒映着叶竹冷酷的面容。 “小室孝死不死跟我没什么关系，就算是你们害死他的，我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不过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来这辆车上，是来找一个人的啊......而那个人，其实就是你啊！紫藤浩一！” “你疯了啊！别杀我！别杀我！” 看着叶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恐惧之意直冲脑门，紫藤浩一拼命挣扎起来。 只不过他那点力气的挣扎，在叶竹强大力量面前，作用显得极其微小。 “你们快点来救我，快点啊！都干什么吃的！我可是这支队伍的领袖！没有我！你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而上活下去！快点来救我啊！你们这些废物白痴！” 面临着死亡恐惧，紫藤浩一先前的伪装，纷纷被剥落下来，脸色狰狞地冲车内的学生怒吼着。 “我劝你们最好别插嘴，否则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人。” 众人都没说话前，叶竹一手拎着紫藤浩一，一边冷冷地扫了一圈。 在他冷漠的目光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偏过了头，不敢与之对视，当然，更没人敢站起来替紫藤浩一说句话。 紫藤浩一狼狈的脸色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一遍一遍地来回看着那些学生，想要从他们脸上找到之前所看见过的那些崇拜与狂热。 然而，他从这些人脸上看见的，只有冷漠与不想惹祸上身的疏远。 “求求你们了，来救我啊，我可是你们的......” 堪堪出口的话硬生生的被打断，叶竹却已将他整个人拽着，拖下了车。 紫藤浩一尽力挣扎，见他仍是无法从叶竹稳稳的手掌中脱离，当即哭着求饶道： “等等！切竹叶同学，求求你放我啊！我都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你的老师啊！” “老师？你这种人，也配做老师吗？” 叶竹冷笑一声，顿了顿，他叹气道：“老实说，紫藤浩一，我也不是特别想针对你。只是因为你的变数太多了。我记得在原著中，你们去了高城家以后，过不久高城家就彻底沦陷了。 由于具体情节，我已经忘了，所以说高城家的崩溃，跟你有没有联系，我也无法肯定。” 紫藤浩一虽然听不懂他口中说的‘原著’‘情节’这样的词到底什么意思，但却让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连忙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切竹叶同学，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跟你作对的意思，所以请你饶了我吧！看在我之前还是你的老师的份上！” 叶竹并未理会他，继续慢条斯理地道：“这些天来我一直都在思考，原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偌大一个高城家，在短时间内就迅速崩溃。 原本我以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高城家内部，毕竟一个容纳了众多难民的基地也不是这么容易管理的，手下的人出点岔子也很正常。” 说着，他回忆着高城壮一郎和高程百合子两人，顿了顿，续道：“不过在接触了高城家的家主，以及他的妻子以后，我就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那两个人绝非一般人。 在他们的领导下，高城家虽然不稳固，但也不至于会这么快就崩溃了。所以我怀疑，在原著中，真正导致了高城家迅速崩溃的根源，在于你！” “嘛，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也没有证据......但事到如今，证据什么的无所谓了。为了让高城家多存活一段时间，我也只好请你这个变数，今天就死在这里吧。” 感受着叶竹言语中充斥的杀意，紫藤浩一终于崩溃了，疯了一般地大喊大叫道： “不要！放过我！切竹叶同、不！切竹叶大人，求求你，放过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你作对的！让我给你做牛做马都好，不要杀我！”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叶竹冷笑一声。 随即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些被声音吸引过来的死体，其中有一个女性死体，还穿着藤美学院的墨绿色校服，“你看见了那些死体么？说不定那里面，还有被你害死了的人呢。” 紫藤脸上表情凝固了，随即疯狂地挣扎起来，他已经隐隐意识到，叶竹要对他做什么了。没错，他不杀他，但是他要把他直接丢出去喂死体了！ “好好享受吧，你人生最后的时间。” 叶竹咧嘴一笑，随即信手一抛！ 紫藤浩一尖叫着被甩了出去，整个身体都凌空飞出的失重感，让他一阵头晕脑胀有些恶心，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紫藤痛吟着狂揉后脑勺，随即竟与缓缓走来的一头死体对视了。 “啊啊啊啊啊！”看着那死体内凹充血的眼眶，紫藤连忙翻身想要逃跑，但极度恐惧却让他的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一时间内，泪水鼻涕狂流，他尽力向前爬着。 “不要碰我！滚开！你们这些怪物！” “吼！” “吼吼！” 紫藤浩一的嘶吼声，反倒激起了死体的凶性，他奋力一脚踢在一头死体的脸上，将它踹飞，但没爬多远就被另一头死体抓住了脚，向后一拉！ 紫藤的脸顿时砸在地上，眼镜碎成一地，许多玻璃渣子刺了上去，满脸是血。但他无暇顾及，手掌用力抓着地面，但仍是被缓缓向后拖去，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拖痕—— “啊！滚！滚啊滚啊！” “噗嗤！” 牙齿陷入血rou的声音！ “啊啊！” 腿部传来的剧痛，让紫藤绝望地惨叫起来，他猛地抬头，看向神情淡漠的叶竹，像是抓住眼前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毫无自尊地痛哭乞求道： “救我！救我！切竹叶大人！救救我！求你救我！” “唉。”叶竹轻叹了口气，随即向前走去。 紫藤浩一见状，脸上顿时露出劫后余生般的惊喜，但那惊喜很快就凝固在了脸上，他那双死死瞪大的眼睛里，看见的不是叶竹伸来的援手，而是逐渐放大的鞋印！ “砰！” 紫藤被很狠踹飞，连同那些扑咬在他身上的死体，一起被踹到了缓缓涌来的死体群中。 被踹飞出去的那一刻，狼狈至极的紫藤浩一，死死瞪着叶竹，那被放大至极限的瞳孔中，连连闪过怨毒、憎恨、痛苦、愤怒等等众多情绪。 望着那些咧嘴扑来的死体，紫藤那被玻璃渣子刺得血rou模糊的脸上，飞速掠过了难以置信之色，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不......” 紫藤浩一口中还传出呻吟，但那低吟，顿时被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以及众多死体口中发出的嘶吼声所压过。 叶竹神情淡漠地望着，那被一众死体啃咬着的紫藤浩一，以及他那从死体群中伸出来，不时挣扎抽搐一下的手臂。 这般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那只手终于不再动弹，如死一般的僵直着。 叶竹回过了头，车上那些学生没有一个人敢探出头去看，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想来也是，谁敢看这种一个人，还是一个相处了好几天的人，被直接扔出去喂了死体的惨剧呢？ “紫藤老师......”车上一个女生终于忍耐不住，低低抽泣了起来。 “恶魔，真是恶魔啊......”另一个充斥着恐惧与不安的嘶哑声音。 叶竹神情漠然，毫不动摇。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让这群人，把他看作是毫无人性的怪物。如今也不打算辩解什么，毕竟紫藤的死，是他一手促成。 但感受着这压抑绝望的气氛，叶竹不禁轻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内疚了起来。 这并非是对紫藤的死，感到愧疚，像紫藤那样的人死多少次都不为过。他感到有些内疚，是因为杀了紫藤以后，这车上的学生，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紫藤浩一这个男人虽然很恶心，同时又很变态，喜欢对人洗脑。 但毫无疑问，他至少有作为一个领队，带着这群人生存了一段日子。如今他一死，这支队伍就面临崩溃了。 但叶竹也不打算多管闲事，早在决定来这里杀紫藤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即使一双手上沾满无数血腥，他也要贯彻自己的决定。 何况叶竹，也早就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了。 在魔界中的那两周时间，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其中之一就是，将原本懦弱胆小的他，彻底改造成了一个即使沾满血腥，即使造就杀戮，也绝对不会动摇的存在。 老实说，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不算一个怪物了。 表面上看可能还没什么，但骨子里的他，却是一个无视伦理、无视法律，无视规则的疯子。 这样来看，我果然是个怪物吧。叶竹自嘲地一笑，看着自己的手，其上仿佛沾满鲜血。 但无所谓了—— “紫藤死了以后，或许高城家就能多坚持一段时间了。” 叶竹之所以要杀紫藤，就是为了杜绝在这个默示录世界中，可能会出现的其他变数。 毕竟在原著里，紫藤堪称是整个默示录世界里，最大的反派，他十分伪善又恶心人，同时还爱给主角添麻烦的一面，可谓是贯穿了整部动漫。 如今他死了，这个世界的变数就减少了，而留在高城家中的冴子等人，也就少了一些危险。 “吼吼！” 一些死体被车上的声音吸引，朝着他这边走来，叶竹从腰间取出那柄剔骨刀，不躲不闪正面走了过去，手中利刃连连挥舞。刀刀捅在它们脑后、 腥血高高喷起。 不知何时起，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仍是一片昏暗，黑云敝空。 叶竹挥了挥手上的利刃，甩去上面的血液脑浆，发愣地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风渐渐吹起。 秋风略显萧瑟寒冷，卷起远方飘落的枯叶，阴暗天色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看起来孤独无比。 一众死体仍在啃咬着紫藤的尸体，他已经被啃食得面目全非，再认不出是谁。 空旷荒凉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唯有那低沉的咀嚼声。 而车上的众人，感受着寒意，渐渐由一丝低声啜泣，转变为了压抑着的痛哭。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已经没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