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化石桔子
有一天，古奕依然是在天刚黑下来不久的时候，在某一个魔幻水晶球旁找到了卫极。 这时俩人已经算是很熟了，曾互相留过通信方式，不过尽管如此，俩人都没联系过对方。卫极是在没有等待古奕的等待中等待着，古奕是在无所谓找到卫极中寻找着卫极。 坐在公共座椅上，古奕一边把玩着那个化石桔子，一边听卫极讲他们部落古老的传说。 街上奔流着有轮和无轮的各种车，半空中飞行着反重力低空飞行器，再远处的天空中飘浮着因照明和反射夕阳而显得流光溢彩的太空城市。 周围还有不知疲倦的机器人在打扫卫生；无声无尘无休无障碍的建筑新工艺让楼房日新月异地悄然拔地而起；无处不在的无声商业和公益广告无时不在变换着图像。 特别是这种无声广告，声音是定向发送的，只要有人盯着看几秒钟，就会有仅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定向传送过来。 听着一个自称能解救人于解难的算命先生讲着森林里刀耕火种的故事，看着无处不科技除了科技还是科技的世界，多少会有点怪怪的感觉。 后来卫极拿过古奕手里的化石桔子看。 “这个桔子有点邪门，讲讲这个桔子的故事吧。”卫极盯着化石桔子说。 古奕最不爱讲的就是自己情变的那些事，可此时想了想，还是简单地讲了一些。 “花影最喜欢吃桔子，那天我买了桔子回来。虽然不确定这个硬梆梆的家伙就是其中一个，但我清楚记得那天我们对话中提到了烂桔子。” 那天，古奕买了新上市的桔子回来。 最近俩人很不愉快，主要原因是花影要古奕也接爱记忆存储，可古奕就是不答应。 花影是很早一批接爱记忆存储的人，并且花影对记忆存储的对接几乎近似完美，可以完全转换成生物记忆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而这种概率当时的平均水平是百分之四十多些。 大部分人存储记忆丢失率很高，尽管如此，就算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来说，这种技术还是相比多数人用传统方式学习，并且还是最好的学习方法和最努力的学习精神，学习一年，也不过记忆存储甚至是三天的使用效果，并且使用记忆存储不用那么辛苦。 花影用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通过记忆存储熟练地掌握了五种以上语言，还快速进修并通过了自己的管理专业的更高级考试，并且她以前最不擅长的生物全息电脑的各种应用与编程，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除此之外，花影还取得了其它很多领域的学习证书。 并且在这两年里，还向记忆中存储了各领域图书五千多本，这部分由于不够系统，且门类混杂，存量过大，所以最后能让花影烂熟于心的有两千本左右。 这也是花影在职场上节节升迁的原因。 而古奕，因为拒绝记忆存储而有些理亏似的，这两年更加勤奋学习和阅读，工作也是加倍努力，可最后还是被那些接受记忆存储的人远远抛在后面，还在公司里被降级和冷落，最后就只剩下自动辞职一条路可走了。 古奕买桔子这天是辞职后一个月左右的事。 特别是这一个月，花影苦口婆心劝古奕，说以古奕的智力，用一年时间赶上去绝不是问题，古奕虽然也曾为了花影也有所动摇，但最后还是拒绝。 最近几天，俩人已经不怎么说话，也提到分手。 算是花影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并且花影公司总部决定在某国设立一家新的国外分公司，准备将花影提升为这个部门的总经理，已经为此准备、部署、交接、实习了一个多月。 前一天花影说，分开一段时间，自己正好交接期内很忙，需要全力以赴，而古奕则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想想，如果可以，继续，如果不可以，就此相忘于江湖。 这天古奕在外面转了一下午，买了桔子回家时花影还没回来，这段时间，古奕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尽量把家收拾好，做好饭菜。 可这些却更让花影反感，花影说，家务有机器人保姆去做，她不想看到自己的男人堕落成这样，做饭做家务不应该是男人的事。 古奕小心翼翼，又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古奕还是亲手做好了饭菜等花影，想再做些挽回花影的努力。 他真的是太爱花影了。 可花影发了文字信息给古奕，说公司同事搞了个小型晚会，庆祝自己提升和为她准备去国外工作而送行，会上还要介绍一下接受记忆存储的经验和心得，所以要晚些才能回来。 最后花影说，你也可以过来，有自助晚餐。 古奕在家里一直坐在餐桌前，旁边坐着已经被他断了电的机器人保姆。最后他想，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花影回来时，酒精饮料喝得有点多，但很冷静很严肃。古奕递过一个剥好的桔子，花影接过来默默地吃。 俩人都没说什么。 最后古奕说，还是分开吧。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桔子，”花影拿起一个皮上有个小斑点的桔子，有点醉意而轻蔑地说。“再好的桔子，离开树枝，汲取不到养分，就会烂掉，会被扔掉。”说完，她将这个桔子甩进了垃圾桶里。 “一定也有不肯烂的桔子。” “那一定是被诅咒了。” 第二天花影就搬走了。 古奕退租了机器人保姆。 后来，古奕就再没有花影的消息，开始能听到些消息，后来听到的消息也没有了。 再后来，一个雨夜里，古奕把花影遗弃的物品放到了一个街口。 古奕准备这个月底租期到时也要搬离这里，因为这间地面房租金太贵。 “其实只要是环境合适，桔子都会风干成这种硬梆梆的样子。”古奕淡淡地对卫极说。 “这真的是个被诅咒的桔子，信吗？”卫极边说边把硬梆梆桔子还给卫极。 “不信。不过是个被遗弃没人要风干的烂桔子。” “这个不一样。它有灵性。” “看看都什么时代了！”古奕向空中一挥手，很少这样不耐烦地大声说。“这都什么时代了……” 然后古奕举起那个硬邦邦的桔子化石，对着五彩斑斓的天空。 “尽管这是个被遗弃没人要的风干桔子，但我还是要让你看看，也有桔子是不肯随便烂掉的，宁可变成石头。”古奕大声说。 “我给你预测一下怎么样。”卫极淡淡地说。 “不信。”古奕忽然有几分莫名的怒气。“太晚了，我得回去了。”古奕站起来就走。 “你不想知道花影现在在哪？” “你能知道？”古奕站住侧身回头问。 “试试？” 古奕站在那里没动。 “这个世界上的每件事都是被千丝万缕的信息连着的，从过去连到现在，从现在连到以后。”卫极望向旁边的魔幻水晶球若有所思地说。“魔幻水晶球的理论没有问题，只是预测需要见仁见智。有些事需要智慧，而不仅是智力。” “那你说说看。”古奕又坐回来，有些讨好地望着卫极。 “是有些晚了，明天再说吧。” “不晚不晚，现在才几点。”古奕志气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