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沙堡
第一三三章沙堡 迪恩很久都没有体验喝醉的感觉了，自从科基拉山脉那次迷宫事件后，他一直严格戒酒，可在贵族交际的场合中，这个自我约束明显不能拿出来说事。 晚宴一直进行到半夜，他被哈伦德搀扶着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完全忘记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可能开始的时候还是几杯朗宁葡萄酒，到后来场面失控，他几乎是来着不拒，杜松子酒，白威士忌，果味龙舌兰什么的几乎就是敞开了喉咙往肚子里面倒。睡了一夜之，宿醉的感觉如同脑袋被人用大锤砸了好几下，整个人都不怎么好。 “如果你想舒服些，我现在可以给你点药剂。” 哈伦德站在迪恩的房间中，语气平静的说。 “镇静药剂吗？还是算了，那玩意的味道和催吐剂差不多，而且还有副作用。” 迪恩扶着自己的脑袋拒绝了老师的好意。 “随你。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比利现在难得处于清醒状态，没想到你自己倒是这副样子。” 哈伦德用讽刺的口吻说。 “哦，该死，还是给我来电清醒药剂吧。” 迪恩一脸无奈。 几分钟后，迪恩趴在厕所中哇哇大吐，差点吐到胃出血，好在清醒药剂的效果很有保证，他立刻摆脱的宿醉的折磨，副作用就是严重的肌rou酸痛。 洗漱一番后，迪恩把比利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领主大人。” 比利进来后打个招呼，自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过去这段时间，你外交官的工作做得不错。” 迪恩表扬了他一句。 “大人，有话您可以直说，我是酒鬼，不是傻瓜。来到西洛山城后，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过，如果您想解雇我，那我现在立刻就走。” 比利一脸的无精打采。 “哦……” 迪恩打量了他几眼问 “刚才和诺薇拉见过面了？” …… 比利一阵沉默。 在半岛领的时候诺薇拉对他只能算是不冷不热，可看到他昨天的丑态后今天早上的谈话可不怎么开心，比利现在情绪更加低落。 “不回答我就当是了！不过你理解错了，刚才的话不是讽刺。我知道你的为人，依然派你来当外交官，如果讽刺的话也是我自己，而不是你。” 迪恩拍拍他的肩膀。 “真的？领主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 比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 “当然不是，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其他不用管。至于诺薇拉……你知道，只有付出才有回报，当你想要获得什么时候，要想想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迪恩算得上是直言不讳，比利也知道自己的德行，并没有反驳。 沉思了好一会，他嘀咕了几句，低声回答 “谢谢你领主大人，我会好好思考的。嗯，对了，您叫我来干什么？” “很简单，继续和那些讨厌的贵族周旋下去，直到我不需要你那么做为止。” 迪恩走到房间的窗前，看看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说。 “呃……为什么？有没有我在这里有什么区别？您为什么需要我在这里？” 比利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不，你不理解贵族，你在这里将会对我帮助很大。你代表的是一种态度，对传统的尊重，而我非常需要贵族圈子对我形成这种印象。” 迪恩稍微解释一下，不过他也没指望比利能够完全听懂。 “总之，继续做好你的工作，如果想要得到更多，那就先尝试改变自己，或许有效或许无效，但至少你试过了，多少能减轻点遗憾吧。” 如果这也算是安慰，那迪恩安慰人的水平真的有待商榷。 比利双手合十贴在嘴唇上，思虑良久说 “再次感谢你，领主大人！我从来不是一个擅长思考的人，但我愿意听从您的建议。” 说完，他站起来，和迪恩来了一次男人间的拥抱，走出了房间。 比利离开后，哈伦德从外面走进来。 “迪恩，我知道你的演技不错，不过昨天晚上还是让我大开眼界！你本来就是贵族吧？” 巫妖看看站在窗前的学生问。 “谁知道呢？没准天生的也说不定。” 迪恩即未否认，也没有承认。 “虽然从来没提过，但我猜你可能知道我曾经是红月魔法学院的院长，与贵族打交道的经历颇多。昨天晚上你的表现堪称完美，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性格，我都要被你骗过去了。” 哈伦德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老师，难道说您就没有想到过另外一种可能性？我本来就是一位新晋贵族，昨天在侯爵的宴会上我的表现难道不符合一位新晋贵族应有的姿态和做派？” 迪恩奇怪的转过头问他。 “呵呵……那你自己否认是在表演？” 哈伦德不为所动。 “那……到不是。应付他们我连一半的演技都不需要拿出来。曼萨诺无疑给他们打过招呼，但这种程度的试探和拉拢，就像在传奇巫师面前施展一环幻术一样，毫无作用。” 迪恩撇撇嘴。 “你昨天晚上没说什么吧？我是指在你喝醉后。” 哈伦德明显还是有些不放心。 “喝醉？还差得远呢！怎么说我也是白银阶，那点酒不至于让我失去理智。而且老师您也说了我的演技不错，他们想要从我嘴里得到什么秘密需要更努力点才行。” 迪恩坏笑着回答。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什么东西没有？” 迪恩摇摇头。 卡赞北方的贵族圈子相对比较保守，他一个刚刚加入的毛头小子想从那些老家伙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还不现实，而且他从来没打算这么做过。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清醒药剂的副作用蔓延开来，迪恩感觉后背有点痛。他在桌子前坐下，突然想到了哈伦德貌似没要任何条件就跟自己出来，这和他以往的性格有点不符啊。 “说起来……老师，您痛快的同意和我一起冒险，该不会是要去寻找珍妮佛前辈吧？” 迪恩没有顾忌什么，直接开口询问。 说到自己的妻子，巫妖的态度立刻转变，他走到迪恩刚才站立的位置，看着窗外缓缓说 “嗯，这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在整个费林大陆上寻找了她几百年，不敢说每个角落都去过，但寻常的地区肯定不会漏掉。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说明她藏身在某些秘密场所中，跟着你出去转转，没有能够获得一些线索。” “没准珍妮佛前辈已经离开主位面了。” 迪恩提醒一句。 “有那个可能，所以我才说是寻找线索。想要离开主位面，一个人很难单独做到，她需要别人的帮忙。只要有人接触过，我们就能顺着线索去寻找。否则多元宇宙如此广阔，我怎么能知道珍妮佛去哪？” 哈伦德不是没想到过这点。 迪恩点点头，他知道哈伦德分析的没错，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他老师到现在依然没有接受妻子已经去世这个最明显的可能性。 “有主要原因，就必然有次要原因吧？” 迪恩没有去触动哈伦德的禁忌，故意引开话题问。 “次要原因当然就是你了！” 哈伦德指着迪恩回答。 “我？” 迪恩有点不解。 “嗯，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哈伦德问。 “第一次见面……我怎么感觉这句话一般是恋人之间的用词呢！” 迪恩的东拉西扯让哈伦德直翻白眼，不过他当然不会忘记和老师的第一次见面。 抱大腿这事，他这辈子包括上辈子，只干过那么一回。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除了巧言令色外我也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哈伦德自顾自的说起来，省得迪恩再捣乱。 “嗯，然后在铁山城里碰到艾莉，开始了冒险的旅程。” 迪恩也陷入到回忆中。 “你知道吗，迪恩。这次你再找我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短短两年的时间，一个普通人晋升到了白银阶？还带着一位巫妖顾问？甚至拿出了一副完整的龙骨？说实话，我对你的兴趣远远超过龙骨。” 哈伦德其实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从小就被称为天才，他认为自己不可能在两年的时间做到迪恩现在的程度，特别是在没有任何家族背景支援的情况下。 “我是先知，这点连神祗都要嫉妒，所以老师您大可不必恭维我。而且能够获得今天的成就，其中有很多运气的成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迪恩不怎么在意的回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我不相信你依靠的只有运气。否则泰摩拉女士的信徒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哈伦德摇摇头。 “所以，您想看看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顺便能捞点魔法材料当然更好不过了。” 迪恩半开玩笑的问。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例如行走在阳光下的味道。” 能够让巫妖动心的东西不多，免于整个大陆范围内的追捕应该算作其中之一。 自从正义三神的势力崛起后，亡灵生物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这样啊……您说如果我愿意收留所有巫妖，正义三神会不会和我翻脸？” 迪恩问道。 “你以为自己是谁？连死神他们都不看在眼里，何况你这小小的庇护？三神教会的确很讨厌，但对于大多数巫妖来说并非没有应对的手段。” 哈伦德摇摇头。 “是啊……” 迪恩叹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在西洛山城的三天迪恩没耽误，先后拜访了几位实权贵族，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建立人际关系，或者说不全是。 第四天的早上，迪恩带着彩虹羽翼小队的成员到了城市中心广场，比利也来送他们。 他们到达的时候，看到三位主教大人已经在等候，迪恩走上前招呼道 “三位，你们的私事办完了吗？” 三人都是面无表情，斯文森点点头回答 “是的。我想现在我们可以没有顾虑的跟随你一起出去冒险。” “我刚好有些问题要与三位讨论，咱们路上再说吧。” 迪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上车后，比利走过来和迪恩握握手 “领主大人，您多保重。” “记住我的话，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清醒的你。” 迪恩说完直接上了车。 比利本还想去和诺薇拉说几句，可海盗小姐对他完全视而不见。 铁锤，饭桶和巴卡安慰了比利几句后，登上另外一辆马车，跟随迪恩朝城外驶去。 坐在马车上，迪恩看着对面的三位。 他们表面上的神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可从一些细节上，例如双手摆放的位置，坐姿等，迪恩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比几天前安心了很多。 “我想你们应该和教会内沟通过了。” 迪恩开门见山的说。 斯文森点点头，然后口气平静的问 “迪恩男爵，的确如此，你想说什么？” 迪恩看看自己的老师哈伦德，后者一抬手，释放出一道魔法结界，将马车内外隔绝开来。 三位主教都是经验丰富之辈，谁都没说话，也没有阻止。 哈伦德施法完毕，迪恩才开口继续道 “我在雾凇城邀请三位参加我的冒险小队，非常感谢你们能够抛弃成见的加入。不过有句话我要说清楚……” 停顿了一下，他扫视一眼接着说 “我希望自己是这支队伍的领导，任何活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相应的，三位将得到战利品中你们应得的那份。” 三位主教没有立刻回答，沉思一会后，斯文森问道 “你所谓的‘听从指挥’是什么意思？战利品又怎么分配？” “这个恐怕要好好谈谈了……” 迪恩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面露微笑的回答。 从西洛山城到沙堡的交通线十分顺畅，专供马车通行的石板路每天能够前进百余公里，他们到达卡赞王都的时候，正好是十二月中旬，距离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还差两天。 沙堡位于卡赞王国的最南端，和艾格利姆的王城海神城相距两百公里左右。两座王城靠近海岸，勉强能算港口城市，繁荣程度远胜内陆。单是平时来往的客商，就给联合王国带来大量财富。到了每年一度的拍卖会，整个大陆上许多顶级富豪和大型组织都会派人来参与，其盛大程度远不是普通城市举行的拍卖会能够比拟的。 进入沙堡前，迪恩就遭遇了穿越后的第一次堵车。 望着堵在城门外数里长的车队，迪恩真真切切的有一种回到地球的感觉。 等了大半天，他们的马车终于挪到城门口，一个中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将他们拦下。 “诸位请下车，我们要对马车做全面检查。”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比较客气的说。 来往的人中不乏身份高贵和身价亿万的，别看迪恩他们乘坐的只是租来的普通马车，卫兵照样不敢大声呼喝。 迪恩等人下车后，两名巫师手持一件奇怪的魔法物品对两辆马车来回来去扫了几遍，确认没问题后，小队长又询问了几个问题。例如诸位来自哪，到沙堡干什么，要停留多久等。 负责检查的巫师无意间撇到迪恩等人手上都带着空间戒指，不由得眼角直跳。空间戒指可不是卷心菜，随便哪都能买到，这队人看起来服装平常，但身份绝对不一般。 他凑到小队长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听到提醒，加上迪恩介绍自己是王国的男爵，而且还是最近小有名气的半岛领男爵，小队长的态度变得更加尊敬。 “大人，您请上车。祝您在沙堡城玩的愉快。” 迪恩随手丢给他一个银币，上车进城。 城内的情况比城外没好多少，拥挤的大街上人流涌动，马车只能一点点的蹭着向前挪动。 “几位大人，咱们要去哪？” 车夫在外面问。 “第八大街的索夫林旅店。” 迪恩回答他说。 他偶尔有点冲动，但不会盲动，既然早就定下要来沙堡城，之前就联系过贝耶斯，请他帮忙定几个房间，来了之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反正马车现在基本走不动，车夫好像下了车向周围人去打听第八大街在哪了。 迪恩看看外面的人群，随便闲聊的说 “每年到了拍卖会举行的时候，都有这么多人吗？” “我曾经来过几次，差不多吧。” 哈伦德也看着外面，淡淡的回答。 “其实这还不是人最多的时候。等过两天拍卖会真正开始，大街上连找个落脚的地方都困难。晚上有不少找不到住所的人只能睡大街。我曾在海神城的教会工作过十多年，情况和这边差不多。” 贾梅拉介绍说。 “这么多人难怪城门口要严格检查！不过好像没什么意义，咱们都带着武器，卫兵好像看都没看一眼。” 迪恩有点不解。 “太多人携带武器，根本不可能禁止的，所以检查只针对大型魔法装置。实际上，每年在沙堡-海神拍卖会期间总会发生点事情，大家也习惯了。某个商会被盗，某个贵族被绑架，拍卖物品丢失等，年年都不止一起。抢劫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喏，你看那那边……” 贾梅拉说着，指向距离他们马车一百多米的一个街角。 说是街角，周围人流依然不少。迪恩看到几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将一个农夫围在中间，推推搡搡的似乎在说什么威胁的话语。农夫胆怯拿出自己的钱袋，被几人一把抢走，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这……” 迪恩眉头直皱。 “城内的警卫力量有限，而且大多被用来保护重要人物，那些倒霉的家伙只能怪自己不走运。” 贾梅拉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习以为常的语气。 “神殿的人难道不管管？” 迪恩有点不可思议的盯着斯文森问。 “神殿不是保姆，贵族如果没有做好他们自己的工作，不能让教会来给他们擦屁股。” 斯文森心平气和的回答。 “这倒也是！如果贵族能像人们期望的那样，谁还会信仰神祗呢。” 迪恩挖苦的说。 三位主教一脸平静，好像根本没听到迪恩的话一样。 “大人，打听到了，第八大街在沙堡城的另外一边，咱们可得快点走，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车夫在外面敲敲车厢说。 “嗯，那不如咱们步行过去如何？” 迪恩评估了一下外面的人群密度后提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