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倒霉透了
进入三月，川沙已经草长莺飞，到处是一派诗情画意的景象了。 在这春光明媚的季节里，徜徉于叶丽诗给予的甜蜜爱情中，丁一松神怿气愉，满袖春风，不能自已。 然而，有句老话说得好，乐极生悲，他很快便品尝到了爱情所带来的烦恼和麻烦。 这天上午，他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一边开眉笑眼地哼着筷子兄弟演唱的《小苹果》，一边对着电脑在当当网上购买《团队执行力》一书，就在这当儿，叶丽诗怅然若失地走进来。她瞟了一眼丁一松浏览的网页，淡淡地问：“买这种书干嘛？谁现在还看这种书呀？” “哦，是陆总让买的。买二十本，每个部门领导一本。” “你出来一趟，我有点事。” “什么事啊？” “出去我再跟你说。” 丁一松跟着叶丽诗来到空旷无人的停车场，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可怜巴巴地开了口：“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你说怎么办呀？” “你你你……什么意思？”丁一松一愣，转瞬间就恢复了常态，“别怕，你要是真怀上了，咱俩马上结婚。” “你不愁啊？怎么还兴高采烈的？” “有一句话说得好，如果你假爱这个美眉，请一定不要让她怀上；如果你真爱这个美眉，就一定让她怀上！” “为什么呀？” “奉子成婚啊！” “可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呀！”叶丽诗似笑非笑，内心暗暗佩服他的承受力。 “那就做掉。” “那也太残酷了吧，那是咱俩爱情的结晶啊！” “那你就挺着大肚子，丢人现眼。” “去你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不着调的话？” “别自寻烦恼了，过两天再看看吧，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呢！” “不对啊？我上个月十号来的，到这个月十号只有过两次无措施的那个……而且事后都吃了毓婷的，怎么会这样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你别怕，看看再说。即使真出了事，也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都怪你，都怪你，非要那样……” “这很正常，因为我们不是尼姑和和尚……” “可是出了事，受罪的总是我们女孩。” “人活着什么事都要经历，这样你的人生才丰富多彩。” “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 丁一松不想再扯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的话题，便果断地结束了谈话。 过了两天，叶丽诗又来找丁一松。看上去她比那天的情绪好了许多，脸上挂着一丝喜悦。叶丽诗见办公室只有丁一松一个人，便压低声音说：“老公，我大姨妈来了！嘻嘻嘻，虚惊一场！” “我想着就没事，要是那么容易就怀上了，医院里的那些不孕不育症专家早该失业了。” “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你想想看，要是没结婚就怀上，显得多没面子啊！” “封建脑瓜！好了好了，不说了，你现在总算有面子了，快回到工作岗位安心工作吧……” “好吧，我走了啊！” “嗯。” 然而，事情并不像叶丽诗想得那么简单。以往，她的大姨妈一直保持三十天来一次，持续五天，来一次要用十片装的卫生巾三包。这回可好，大姨妈只来了两天就不见了，卫生巾只用了一包。她有些奇怪，可又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以暂时没把这些情况告诉丁一松。 又过了一个星期，叶丽诗竟又来了一些黑褐色的血，她心里蓦然紧张起来。这样持续了五六天，血量时多时少，右小腹也开始隐隐约约作痛，她这才觉得情况不妙。她又到综合办找到他，见办公室就他一个人，便不容置疑地说：“明天陪我去医院。” 丁一松看了叶丽诗一眼，见她比以往憔悴了许多，原本清澈黑亮的瞳仁变得混浊无光，鼻翼两边也长出了几个小痘痘。她的模样扰乱了他心里的安宁，他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沉默了几分钟以后，他带着怜悯的神态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说：“好，明早我们去医院。” 第二天早晨，丁一松和叶丽诗分别请了假，直奔妇幼医院。 两个人排队挂了号，又到护士站分诊，然后来到走廊西边的妇科门诊室。 叶丽诗站在门口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不想进去。她的心情变得异常烦躁。 丁一松伸手捋了一下她额前的秀发，安慰道：“亲，没事的，进去吧……” 叶丽诗期期艾艾地说：“我有点……怕……” “别怕，有我呢！我就坐这儿等你……”丁一松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条椅上。 叶丽诗看了丁一松一眼，只得走进去。 一位胖乎乎的女医生看着叶丽诗，问了问情况，然后开了B超检查单，让她交费做B超。叶丽诗拿着单子走出来。 “这么快？” “嗯。医生让做B超，去交费吧。” 丁一松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急急忙忙赶到大厅排队交费。 叶丽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眸子里有一丝忧郁，又有一丝窘迫。她盼着丁一松快点回来，只要他在身边，她的心情才能安稳一些。工夫不大，丁一松赶回来，叶丽诗长长舒了一口气。 丁一松的脸上看上去有些疲惫，但依旧和颜悦色，他必恭必敬地将单子递给她，嘴里说：“亲，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叶丽诗拿着单子，来到B超室。做B超的美眉很多，得排队。她在排队的时候，一位清秀的女护士走出来，冲大家说：“大家都喝点水，做B超要憋尿。” 叶丽诗正好憋了一泡尿，想上厕所，听女护士这么一说，厕所也不去了。 等了一会，轮到了叶丽诗，她慌兮兮地走进B超室。一个女护士让她躺在铺上。叶丽诗心里想，一定要控制好，别一紧张尿出来。女护士朝她的腹部涂抹了一种液体，又把B超探头贴在她的腹部不停地滑动。探头凉丝丝的，压在腹部很不舒服。她两腿并得拢拢的，脸色窘迫地憋着尿，有一刻竟差点尿出来。 做完B超，叶丽诗拿着单子朝女厕所一溜小跑。卸下膀胱里的包袱，她返回妇科门诊室。 “亲，怎么样？” “不知道……让医生看看单子再说……” 丁一松拥抱了她一下说：“别怕，有我呢！” 叶丽诗点点头，走进去。 妇科门诊室暂时没有别的患者，医生们都闲着，叶丽诗顺手把单子递给胖乎乎的女医生。女医生看看检查单，没说什么，又开了一张单子让她去尿检。 “医生，做完B超还查尿干什么？” “查完了，你就知道了。” 叶丽诗瞪着眼睛，红着脸，满腹狐疑。她拿着单子走出来，脸上显出了愠怒之色：“真麻烦！医生说还要尿检。” 丁一松又拥抱了她一下，陪着笑脸说：“亲，慢慢来，咱不急。” “真倒霉！” “亲，坚强些。” “倒霉透了！”叶丽诗把单子递给丁一松，让他再去交费。 丁一松拿着单子大步流星地赶到大厅去交费，然后又脚底生风地返回来。或许是心里着急，他走到叶丽诗面前时，额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他顺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将单子小心翼翼地递到叶丽诗的手里。 叶丽诗接过单子，“唉”地叹息一声，有些悲壮地走向化验室。一位女护士给了她一个小玻璃杯，让她接一小杯尿。她拿着小玻璃杯，走进女厕所。女厕所sao哄哄，气味难闻，搞得叶丽诗一阵恶心。然而，就是这气味难闻之地，也挤满了人，没有一个空余的蹲位。 叶丽诗看到那些如花似玉的美眉，手拿小玻璃杯蹲在那里哩哩啦啦接尿的情景，心里竟扶摇起一丝坦然。她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就她一个人碰到这种倒霉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美眉和她一样倒霉。这些美眉，看起来跟花骨朵似的，有的还没长成呢，就早早有了这方面的体验。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美眉让出一个蹲位，叶丽诗赶紧迈上去，忙乎半天，总算把小玻璃杯灌满尿，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把尿液送检后，叶丽诗站在化验室门外等结果。等待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可她却觉得像过了一百年。她愁眉锁眼地站在那里，心里叨咕着：老天爷保佑我，千万别怀上。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爱情不只是幸福，还有折磨人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结果出来了。叶丽诗拿着化验单一看，脑子顿时“嗡嗡”叫起来。单子显示：尿检阳性。也就是说，她可能怀上了。 叶丽诗拿着单子，步履沉重地返回去，在她看到丁一松的一刹那，眼圈红了。丁一松再次拥抱了她，并用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把她推进妇科门诊室。 妇科门诊室里，胖乎乎的女医生正在训斥一个美眉：“你才十九岁，就流过两次产，你拿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啊？” 美眉看起来很漂亮，也很时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 女医生给美眉开了几张单子，气鼓鼓地说：“去交费，抓紧处理。” 美眉拿着单子，闷闷不乐地走了。 叶丽诗把单子递给胖乎乎的女医生，女医生看了一眼单子说：“可能是宫外怀孕！你住院治疗吧。明天早晨不要吃饭，再查一下血。”女医生又给叶丽诗开了一张查血的单子。 叶丽诗顿时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眼睛里也噙上了浅浅的泪。她走出妇科门诊室，一见到丁一松眼泪就“噼里啪啦”掉下来。 “亲，别难受，有我在，你什么也别怕！” “医生说我是宫外怀孕，得住院治疗，这可怎么办呀？我有点害怕，真的有点害怕！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怎么办呀？啊？” 丁一松思忖了片刻，说：“亲，这样……我先回项目部给你请一个星期的事假，就说你家里有急事。然后，我再到银行取一万块钱，把住院押金交上。剩下的事情，就是我每天来陪你，伺候你，你看这样安排好不好？” 叶丽诗抽噎了一下，说：“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丁一松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给叶丽诗擦擦眼角的泪，说：“你耐心等一会儿，我快去快回。”他倾过身子轻拥住她，在她的背上又拍了拍，这才松手离去。 叶丽诗满脸忧郁地坐在长条椅上，眼神呆滞地盯着地面白色的瓷砖，心里一阵阵发紧，呼吸也变得困难。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祈盼，祈盼着丁一松快点回来。现在，只有丁一松才是她的坚强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