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美人泪之与君相诀绝在线阅读 - 拾伍天际暮色白

拾伍天际暮色白

    赵初月很享受跟暮白待在破庙里的时光,只要在他身旁,好像就特别安逸。

    不知不觉,时光如流水,天已经又黑了。

    今夜的明光特别的明亮。

    赵初月坐在破庙前的台阶上,抱着双膝,开口道:“暮白,我特别喜欢看月亮。”

    不等暮白回答,她继续说道:“因为我觉得,月亮是一种朦胧的美,就算是它很亮很亮的时候,周围也有一层柔和的光晕。它的光芒藏的很深…不像是太阳…总是那么刺眼。”

    暮白也抬头望了望月亮,唇角一勾,道:“不错的见解。”

    “暮白,我从前便喜欢月亮,而现在更喜欢了。”

    “为何?”

    “因为,月光好像你的目光。你的目光就是如此,看似懒散,眸底却是一片锋芒。看月亮,就好像看你,也像你在望着我。”赵初月一笑,侧着脸望向暮白,她的眼眸明亮,像是漫天星辰汇于她眼眸。

    这一笑,好像渲染了整个夜空。

    暮白望着她的眼眸,却又堪堪移了双眼,未置一词。

    赵初月也不尴尬,又说道:“暮白,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就是月亮刚刚破云而出的时候,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初月。”

    她低头捡起脚边的石头块,“噌”的一下扔了出去,倒是也没扔的多远,石头只是轻微的划了个弧线就滚落到一旁了。

    “暮白,你为何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啊?从认识到现在…恩…你好像只叫过我一次名字吧。”

    赵初月问的理所当然,好像在说,她的名字又不难听他为何就是不叫一样。

    暮白一怔,轻轻道:“既叫过一次,便不算从来不叫。”

    “恩…也对。”赵初月认真点了点头,“那暮白,你的名字是怎么起的呢?”

    “跟你一样,也是跟天色有关。”暮白清清浅浅一笑。“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是难产,从中午开始生产,到又过了一个夜晚,天边暮色泛白之时,我才出生,我母亲却是力竭而亡。”

    暮白的话说的很轻,就像是在说不关于他自己的事儿一样。

    “司马豪的母亲,小时候对我就像是母亲一般关怀,而后她早早离世,我也外出征战。如今我已回陵都,司马伯父却被绑架。此次哪怕是我身死,我也不得不去。”暮白望向赵初月,“倒是你,明知有险,却还是跟来。你不该来的。”

    赵初月一怔。她原以为暮白会怪她是她跟来拖了他后腿,却怎也不料,他是觉得危险,才不愿她来。

    说起危险,就又想到了昨夜暮白身上衣衫已湿,却还是看不出流血。便是有些担忧问道:“暮白,你为什么要总穿黑衣?好像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你都是黑衣服…昨夜你流了那么多血,我竟是没看出来…脱了你的外袍才看到的…”

    “就是为了别人看不出来。我征战沙场,若是轻易被人看到了伤口,看到了鲜血,会被人抓住弱点,只朝伤口处进攻。”

    他的弱点,却是轻易说给了她。

    所以,才总穿黑衣吗?

    “可是…我好想你能穿白衣,你穿白衣一定好看。”

    “归田卸甲前,怕是不会穿白衣。”

    “暮白…”赵初月开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暮白望向她,笑盈盈的道:“初月。”

    轰!

    脸红透了。

    “天不早了,快睡吧快睡吧…”说着转身进了破庙。

    暮白的目光也随着她进了破庙,而后却是徒然敛了笑,眉目多了丝隐忍,像是极力压制了什么。

    赵初月当真进了破庙便再也没出来,可能是真的睡着了。而暮白则是处于破庙外,调整呼吸,浑厚内力体内游走,坐而待曙。

    这一夜过的倒是真的快,不知觉天已蒙蒙亮。

    赵初月感觉周围亮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暮白还在昨夜的地方坐着。

    赵初月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了过去。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待坐定,见暮白眼还闭着,以为他还没醒,便伸手想弹弹他的额头。

    这么一想,嘿嘿一笑,向他伸出手。可才刚伸手,暮白的双眸骤然睁开。

    “我已经醒了。”

    有点尴尬,手不知该收还是该进。

    “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

    暮白说完就起身朝前走去。

    赵初月也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眼下没有了马车,只能步行了。但据暮白所说,此处离他们要去的烈泉,已经不远了。

    走了不多时,便听到有马儿嘶鸣声。暮白回头看了赵初月一眼,等着她与他到并肩的位置。

    “我仿佛听到有马儿声响。”

    “难道是抓我们的人?”赵初月都做好逃跑的架势了。

    赵初月动作滑稽,惹得暮白一笑。“非也,听起来数量不多,倒像是一匹马儿。”

    暮白示意赵初月跟着他。他朝一旁草丛走去,这里草长的很高,已经接近人的高度了,真不知道是多久才长成的。

    暮白伸手扒开草丛,朝深处走去,赵初月跟在他身后,倒是不用在扒一旁的草,也看不见前面的路,只看得见暮白的背影。

    接着便感到,暮白停下了。

    马儿的嘶鸣声,也就在耳侧了。

    “到了。”暮白侧了侧身,让赵初月跟他并肩而立。

    “你瞧,是我们来时乘坐的马车。”

    可赵初月先看到的,却不是马儿。

    “啊!”她尖叫一声,吓得缩至暮白背后,“暮白…你看,你看…死人…”

    暮白朝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果真有人面朝下的趴着,死相奇怪,背部血rou模糊。

    拍了拍赵初月的肩,示意她不必害怕。走了几步到了尸体旁,将那已死之人翻了过来,面朝上。

    接着暮白瞳孔闪了一下,这死人…竟是他与赵初月来时乘坐马车驾车的车夫!

    他这两日也在疑惑,他们遇害之时,马夫在干什么?为何从头至尾不露声响?他抱着赵初月飞身而出之时,也并未来得及关注马车与车夫去了何处!

    原来…车夫竟是被他与赵初月牵连而被杀,被马车带着跑到了此处…想必这里草丛茂密,马儿停止不前,啃食地上草,时不时发出嘶鸣。

    “初月,你别怕。这是被我们牵连的车夫,已经死了。”暮白声音有些惋惜,也有些愤怒,掺杂在一起,却是平淡如水的安慰了她一句。

    赵初月听此不再捂着眼睛,来到暮白身侧,望着车夫。

    “暮白,是我们对不起车夫…他原本可以不死的,却是无缘无故被我们连累。”

    “王博文实在可恶,伤及无辜,陵都有此乃是一害,不得不除。”

    暮白一边说,一边抽出宝剑,在地上画出一个圆来。

    “是我们对他不住,眼下也没有条件将他尸身带回去,便就此地葬了他,回去与他家人发放重金聊表悲痛。”

    暮白话音刚落,便蹲下身子伸手扒土,眼下没有工具,便只能用手了。

    赵初月也随之蹲下,伸手扒土。

    扒了一会儿,汗就湿透了衣衫,她的脸上也有了汗滴。也浑然不够手上泥土,抬手一擦,还不知自己的脸已成小花猫一般。

    二人一齐,说慢也慢,说快倒也快,暮白剑画出的坑位已经挖好了。又将那车夫尸身放至坑中,将土重堆回坑中。

    因不知车夫姓甚名谁,所以未立墓碑。暮白与赵初月跪在坟前拜了三拜,复起身。

    暮白这才看到赵初月的脸,险些不合时宜的笑出来。

    她的脸…竟是成了小花猫,那土定是方才挖土时弄在脸上的。暮白伸手,用他的袖口替她轻柔的擦了擦脸。

    赵初月不知所以然,却在看见暮白袖口已被染黑之时,明白了他为何突然停下与她拭面。

    脸,红了。

    暮白却像是未曾看见她脸红一般,优雅转身,抽剑一斩,马儿与马车分离开来。

    手抓缰绳翻身上马,暮白居高临下的朝她伸手。

    “初月,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