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远远看着孟婆婆蹒跚在片片断壁残垣之中，吴凡焦虑的心情顿时再度涌现，刚准备拔足追过去保护，却被繓儿一把拦住。

    “婆婆……像是对这里很熟。”

    吴凡听得出这话的含义，婆婆年迈，对于自己的家乡，可能早就忘了详细地方。去城里，可能只是她的大概印象，因为以前她很有可能听别人说起，自己要去的家，就在往城里的方向。

    但这是往赵国的方向，真会经过婆婆以前的故乡吗？

    吴凡和繓儿慢慢走向婆婆去的地方，却见婆婆瘫坐在一处废墟前。废墟，早已杂草丛生，不过看这规模，曾经至少也是大户人家，再看现在的样子，估计荒芜也近百年了吧。

    婆婆伤感良久，终于开口了：“官兵本来是来征壮丁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本村的人见人就杀，舅父带着我跟村人，拼命跑，结果村人还是一个一个被杀光了，只逃出了我和舅父。”

    繓儿一愣，随即脸色阴沉，嘴角牙印深深印入下唇，不觉竟将下唇咬破，露出殷红血条。不过很快，繓儿回复神态，擦干嘴角后强作镇定道：“婆婆，那些事都过去了，想来那些官兵，也应该被你的闬大哥给教训了吧。”

    婆婆道：“闬大哥，对啊，是他救了我们。”

    吴凡道：“那些官兵，后来为什么要杀光这里的人？”

    婆婆摇头道：“不知道，我那时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跟着舅父跑路。”

    吴凡怒道：“禽兽，竟然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下杀手。”

    繓儿摇了摇头，道：“婆婆，我们还要去城里吗？”

    孟婆婆一愣，往西方远远的望了望，渐渐陷入沉思。良久，孟婆婆才开口道：“算了，不去了，去了，还能找谁呢？”

    还能找谁？这话说的，是有多绝望啊。

    还是繓儿首先想到话题，急忙说道：“我们可以去看看城里的热闹啊。”

    婆婆笑了笑，说：“老太婆一把年纪了，看什么热闹，有你们在，就足够了。”说着，在废墟处，婆婆艰难的挖开一处断壁，脱下自己那套早已破旧的大红装，默默的将它埋了进去。而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划过两道泪痕。

    “兄长，你看那把，是不是君王剑啊？”

    “你不是见过吗，干嘛问我，好像我认识一样。”

    “我也只是看过图样，真正的宝贝，也还没有看过。”

    “那你确定那把剑跟图样上的一样？”

    “那肯定的，大伯死翘翘前早让我记熟了。”

    “那老鬼死了那么多年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记错。”

    “兄长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相信我。还好，我趁大伯不注意，把这卷轴给偷了出来。”

    “小郯你又偷东西？”

    “兄长，我是看它好玩我才保护起来的，不是偷。要是陪大伯埋了，肯定就没了。”

    “别找借口，那老鬼说跟他一起埋就要一起埋，母亲以前怎么教我们的？”

    “兄长，母亲以前的话我都听的，现在我也都听你的，但大伯说这是坏东西，会再毁掉我们村子的，只是我实在不知道到底哪里坏，怎么毁坏我们村子嘛。”

    “那我们村子现在还在吗？”

    “还在，喏。”

    “那算村子吗？废墟算村子吗？”

    “兄长，你太大声了，你看他们都发现我们了。”

    “发现就发现，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闯进我们村子，还拿着你说的君王剑，本来就该死。”

    “只是兄长，他们，你看，他们，那个老太婆，在吴伯伯家，好像在哭啊。”

    “什么老太婆，你以为我们还年轻啊，她撑死了也就比我们母亲大一点。别废话了，先去抓那两个小子再说。”

    说着，大树上跳下两人，竟是两个年过半百的瘦小老头。

    吴凡只是隐隐觉得哪里有人，等到那两老头从树上跳下，才完全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就从树下经过，而且也算是相当谨慎的，竟然会漏掉他们，难道他们的修为，真那么高深吗？再看看繓儿，却见繓儿早已吓得没了半点神色，不住的抱着头后退着，甚至在废墟中一脚踩空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都没能让他正色过来。

    繓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