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邯郸，赵国都城。

    赵国，眼下正跟秦国交战。

    “去赵国，真的好吗？”吴凡还是非常的不放心。

    确实，单就吴凡和繓儿两人，哪里，都无所谓。只是，现在带着的，是一个九旬老太太，去这么个不稳定的国度，真的不合适啊。

    但繓儿坚持。

    繓儿没过多解释，只是一个眼神。吴凡虽然不解，但半年来，根据繓儿的种种判断，他早已心悦诚服，也就不再多问。

    第二天一早，吴凡和繓儿早早来到孟婆婆住处，却见婆婆竟然穿上了一席大红装束，只是，这套红装，似乎已经破旧不堪了。

    见到吴凡他们，婆婆竟然少女般的笑靥开来。

    吴凡还没领悟，繓儿早已迎了上去，围着婆婆道：“婆婆今天好漂亮啊。”

    孟婆婆笑道：“繓儿乖，可惜，衣服都破了。”

    繓儿淘气道：“哪里破了，只是放了几年，被压皱了。”

    吴凡看着，不觉心酸，“是啊，婆婆几十年来，几乎忘了自己该有的幸福。想来这套应是嫁妆没错了，只是，和大爷不知道有没有完婚，如今……”

    繓儿看吴凡还愣在那边，又一个眼色，示意吴凡早点过来。吴凡当即领悟，强颜欢笑的恭维道：“婆婆今天真漂亮。”

    婆婆见吴凡也这么夸自己，不自觉的竟忍不住红起了脸。

    老去，是每个人都回避不了的，但还能保持童真，却是相当可贵的。

    婆婆再看一眼水中的自己，欢喜中，却尽是愁容：“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

    这一说，却令吴凡和繓儿同时一惊，“他们？”

    随即繓儿立即明白过来，原本的笑脸，也瞬间转移。

    他们，他们现在谁能还活着呢。孟婆婆几十年来麻木的坚持着自己的信仰，却几乎忘记了该有的时间老去，他想去城里，想必是想回家，或者是，去大爷家，又或者是，去找她的闬大哥他们……不管是哪种，她的目的，恐怕终究是要落空了。

    “婆婆，你为什么想要去城里啊？”虽然已经把几乎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但繓儿仍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必须要问清楚。

    婆婆顿时双脸红如桃花，娇羞道：“他说了，等他们打赢回来，或是我完成他的心愿，他就会回来的，他也说了，要是那时他还没回来，可以到城里找他，他一定在那里。”

    吴凡又是一个激灵，眼泪再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大爷啊，你一个会回来，知道害的婆婆她多思念啊？你是解脱了，可婆婆呢，为了这个早就破灭的希望，他苦苦熬过了七八十年啊。”

    终究，在繓儿的转移注意力中，婆婆还是没有发现吴凡的反常，仍然是少女般的娇羞着。

    尽管沿途受尽旁人的嘲笑，吴凡和繓儿始终没有让婆婆换下那身早就不合时宜的红装。也许，在他们看来，婆婆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穿了。

    几天劳顿，婆婆明显吃不消了。吴凡和繓儿也从最初的风餐露宿改为车行轿抬，尽管，婆婆对于马匹，始终是抱有排斥心理。

    经过又一天的赶路后，婆婆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这棵大树确实大，足足需要五人才可将它合抱。照理说这么大的树，早早就应该看到了，只是吴凡和繓儿，没有那个概念，对所到之处，也是走马观花，并不留意，而婆婆，由于是被他人抬着，昏昏沉沉，也没太在意，直到到了树下，才一下子惊觉。

    吴凡和繓儿绕着大树走了几圈，很快就被大树不远处的废墟给吸引了目光，而孟婆婆，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走向了废墟。

    一条河从大树南端流过，在绕过树后面那片废墟后，拐了个大弯流回大树北端不远处。大树旁，一条长满杂草的大路，直通废墟。

    原来那曾是片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