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千幻无形【上】
艾雪心中难免有些翻江倒海的，但是她还是没有丝毫迟疑就踏上了这条血腥之路。 走了几步，艾雪甚者能感觉到舌头的蠕动透过鞋底的真切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让她想要失声尖叫。但是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困苦让她强自镇定的继续走着，她之前没听雪主说起过这条黄泉路，但是她隐隐猜到了，这条路或许正是对她心性的考验。 艾雪猜得不算错，但也不算确切。 雪主给祝大彪说得轻松，但其实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条黄泉路雪主的师父飞霞老祖也遇到过，而且还说这一阶给她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 黄泉路，是一场心性的考验，更会涉及到灵魂层次的较量。灵魂是非常神秘的，即使修者是凡人眼里的仙人，可是他们对于灵魂的认知也是知之甚少的。 飞霞老祖曾经给雪主说过，只有拥有强大灵魂的人，才可以安然走过这条黄泉之路，否则的话，轻则变成白痴，重则当场脑死亡。 在前三十阶变成白痴还可以等人来解救，而在一步十杀的三十阶之后，变成白痴和当场脑死亡其实和真正的死亡并没有什么差别，因为就算有人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一个白痴或是植物人，他自己能不能活着来到这阶也是一个未知数。 艾雪不知其中的道道，但是从她看到这条狰狞之路的第一眼起，她就深刻的明白了一步十杀这句话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一开始是舌头，后来是牙齿，又走了几步，居然有人头朝她吐吐沫。 艾雪是可以躲避的，但是她没有，感觉到那吐沫粘在脸上的一瞬间，艾雪几欲尖叫，不过因为并没有嗅到想象之中的腥臭味道，所以她在随即明白这不过是幻觉的同时也是及时的收住了将要出口的声音。 天空中血云朵朵，地上的人儿白衣胜雪。 地上人头路的花样越来越多，甚至开始突然弹出一个出现在艾雪的面前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吓唬她，但是艾雪还是丝毫不为所动，又走了一会儿，血色闪电划破长空，雷声夹杂着血色之雨落在了艾雪的身上。 这一次，艾雪几乎就要被那浓烈的血腥气给熏倒了，不用转移自己看向远方的目光，艾雪用眼角余光就可瞥见自己的衣衫已被染红。 这是一种艾雪非常熟悉的颜色和味道，那一天之后，她就深深记住了这刻骨铭心的血色和血腥气，这时这一幕的出现，是偶然，还是必然？艾雪没有想这个问题，因为在这种味道和颜色出现的这一瞬间，她的心突然疼得无以复加。 她好想那个人，她好后悔，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干过的唯一后悔的一件事，但偏偏也是最让她心疼的一件事，因为自此之后，她和那个人之间就只剩下了分离，是的，艾雪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想的。 前路遥遥，艾雪不确定自己在血雨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心痛甚至已经让她失去了她能清晰感觉时光流逝的天赋本能，她只是一直咬牙走着，她心疼，所以她更想坚持再见他，哪怕一面，哪怕一面就好。 走着走着，艾雪发现前路之上出现了一个黑点，渐渐走近后，艾雪发现，那是一个人！ 他就站在那里，提着一把西瓜刀，染得宣黄的头发下，是一张流里流气的脸。 艾雪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漠然的看着他。 “你来了。” “怎样？” “我说过，我把你带到我大哥的面前。” “我也说过，你带不走我，就算带走我，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艾雪哈哈大笑，她那张狰狞无比的脸庞盛开的全是凋零，她眼前站着的正是二虎子，那个她分明亲眼看到几乎被祝莹莹打断气了的小流氓。 艾雪的理智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幻象，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渐渐在极度悔恨的情绪之中失去理智。 之前的一切，只是一个局，而最终出现的二虎子，就是这个局的杀招。 这是一个在伤口上不把盐当盐撒的歹毒杀招，它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将军刺狠狠的刺进了艾雪心中最柔软脆弱的地方。 看艾雪这样，二虎子也是笑了，然后恶狠狠说道：“以前是没有用，但是现在有用了，因为只要杀掉你，我就能获得重生。” 二虎子这句话的本意本想是再次给艾雪致命的打击，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艾雪却是因此而安静了下来。 “重生吗？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不会杀你，因为就算杀一百个人，做下再滔天的罪事，失去的都再也回不来了，过去的也再不可能重来。” 艾雪因此嫣然一笑的同时，二虎子整个人灰飞烟灭，消失于无形。 对此，艾雪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她又行走了起来，不过她却不再迷茫与消沉，因为正如她刚才给二虎子说的那样，覆水难收，既然是这样，那沉迷于过去的痛苦之中，很显然是走不到真正的重生之路上的。 艾雪的心情突然很轻松，即使满是鲜血与狰狞，只要有了盼头，也好过花团拥簇之中的黯然。 艾雪因此观察起了这条路与周遭的环境。 一条丈许宽的路，两旁尽是虚无，艾雪试图走出这条路，看看虚无之中到底是什么，或是虚无到底阻挡着什么，但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 艾雪也不气恼，继续抬步往前走。艾雪甚至在想，如果路的尽头就是世界与生命的尽头的话，那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至少自己拼尽全力走到了最后。 又走了好久，艾雪又看到黑点，这一次，她开始全力奔跑了起来，跑到最高速的时候，她更用起了朱雀九转的身法，地狱一般的路上，因为她的奔跑有了勃勃生机，她的身影就像是翩翩起舞的精灵，飘逸，灵动，不识一点人间烟火。 而在天梯之外，因为她这突然用出的好身法，惊呆了好大一群人。 此时的雪主也已来到了天霜楼前，看着那些吃惊的人们，她的心中满是骄傲。 雪主对艾雪的意志力很有把握，她从未怀疑过自己这小徒儿的坚毅程度，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只是艾雪那表现得十分脆弱的感情。 很多次，拿着电话打开免提给她听了之后，雪主总能看到她眼中深深的忧伤，有那么一两次，她听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之后，更是嚎啕哭了出来。 这样的艾雪会让雪主担心也是难免的，特别是在二虎子出现后，老祝告诉她说二虎子是谁的时候，雪主差点就急晕了过去。 只是几句话的时间，雪主却觉得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直到艾雪安然渡过之后，她才是放下了心来，直到艾雪成了她骄傲的现在，她都觉得艾雪应该是没有问题可以完成这一阶考验之时，那渐渐清晰的黑点却是让她又怀疑了起来。 这是一座人头堆成的小山，阻挡了一半的路，而路剩下一半虽然有小道可供人通行，但摇摇欲坠几乎也要垮塌了，艾雪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麻得都快要炸了。 大概也就是不到一米的落差之下，满是鲜血和一具具无头尸体，虽然艾雪已经对这些让人看了就作呕的东西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就好比看惯了芙蓉jiejie，凤姐一出来还是吓屎一片的道理是一样的，艾雪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胃里十分的翻涌，很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让旁观者惊奇的是，身法已是小有造诣的艾雪并没有选择快速通过这片区域，不仅停下了脚步，更是运起灵力挥舞起了漫天的人头！ 一开始众人并不明白艾雪是要干什么，可是当艾雪把一个又一个的人头铺在损毁的路面之上时，众人都是惊叹不如。遇到这种情况，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走为上计，毕竟总还有路不是，只要有得走就是了，其他的管它作甚。 艾雪的解决方式显然比一走了之的做法要高了一个层次，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就好像她上天梯之前用冰砖搭建筑一样，不一会儿她就把路给修好了。 反复检查过这路的质量问题，艾雪正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艾雪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勉强可称之为桥的建筑。 艾雪不怎么懂古字，但是奈何二字她还是认得的，传说之中，要想过此桥，可以，先喝一碗孟婆汤。 这里没有孟婆，也没有忘情之水，有的只是一根独绳和几个木桩做成的桥体，桥下是无数rou眼可见的游魂，他们拥挤的挤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河流在供这座桥梁跨越。 看清楚情况后，艾雪没有丝毫迟疑的用出了身法，这桥虽险，但是艾雪却一点都没放在眼里，一个多月的勤学苦练让她对自己有着超凡的信心，她相信自己是肯定可以过去的，这就是她敢上来的理由。 诚然，凡事都得有信心才行，但是有些事情，却又不是仅仅有信心就可以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