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 CONTROL.危险的黄雀

    念及母亲，小鸟的声音渐渐哽咽，但怨毒的眼神却如剑芒似的直刺老鹰的心房：“你能想象一个娇生惯养的独生女，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是什么滋味吗？mama为了养大我，再怎么辛苦的工作也会接下来做，即使一天兼五、六份差也毫无怨言，她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儿子的身上，因此我的童年虽然贫苦，却过得很幸福。直到七岁那年的一天，mama突然从外面哭着跑回来，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mama的眼泪。不久之后，她就大病一场，郁郁而终。mama临死前才断断续续地告诉我一切……”

    虽然事隔多年，但老鹰听到爱人的死讯，仍忍不住心神巨颤，老泪纵横，插言道：“敏珠，她临走前说了些什么？”

    “凭你也配称呼mama的名字！”小鸟双目几欲喷火，道：“mama就是被你害死的！”

    老鹰身体一晃，险些跌倒，痛苦、内疚地几乎想立刻死去，到另一个世界向爱人忏悔自己所犯下的弥天大错。

    “直到mama奄奄一息的时候，我才知道你的存在，也是首次了解到世上竟然还有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小鸟发指眦裂地吼道：“mama趁着休息日，满怀欢喜地徒步走到郊区的监狱中探视你，来回将近四十里路，为什么？舍不得五快钱坐车啊！可mama所有的努力，最后换来的竟是一番羞辱，你还算是人吗！”十余年积攒的悲愤和怨恨一股脑的爆发出来，话到此时，小鸟已气地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展恨在一旁听到这些，心里忍不住同情道：“难怪小鸟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老鹰，换作是我，也绝不会一刀了事，让他死地那么痛快舒服！”

    “敏珠，你这又是何苦呢？”老鹰痛苦道：“小鸟，你有所不知。当年，我犯的可是杀警察的大罪，就算侥幸不死，也要被判终身监禁，我怎么还能连累你mama呢？所以，我才骗她说：自己马上就能出狱，而且还能当上**大哥，到时侯金钱美女数之不尽，怎么还会去喜欢她呢？可是我这么说，无非是想令你mama死心，不要她再因为苦等我，而耽误自己的一生，谁曾想事情会变成……”

    周天豪突然打断老鹰，接着说道：“我耗尽黑风会半数的财力，终于在老鹰入狱第七个年头的五月份，买通有关此案的所有司法人员，将他救了出来。”

    小鸟泪眼猝地一亮，心想：“mama也是在那年五月份一病不起的，难道她是认为老鹰的话全部属实，所以才会伤心欲绝，积郁成疾的？”

    “小鸟，收手吧。”老鹰见小鸟的神色似有疑惑，连忙劝道：“只要你现在回头，我保证豪哥会对你既往不咎的。”

    展恨听得眉头一皱：“老鹰此举太过心急，小鸟尚未完全接受他的辩解，如此一来，只会令其对他和周天豪更加反感。”

    果然，小鸟拭去眼角的泪痕，剑眉立起道：“无需多言，要我收手？这办不到！我费尽心机混入黑风会，几年来强忍胸中仇恨到今天，怎么可能单凭你们几句话就罢手！债总有一天是要还的，而现在正是我讨债的时候！”

    老鹰见儿子冥顽不灵，遂又踏前一步，沉声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暗中培养了一百二十名心腹，此刻，他们正在外面与苍狼馆的人厮杀，相信不久之后，便会和金毛的人马一起冲进来，到时就算豪哥肯放过你，兄弟们也不会饶你。听我一句劝，收手吧！”言语中大有恳求之意。

    小鸟冷笑两声，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有周若夕这个王牌在手上，相信周天豪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对方一语中的，点破己方的弱点，老鹰立时为之语塞，既感到对不起大哥周天豪，又觉得亏欠儿子甚多，手心、手背都是rou，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心情矛盾之极。

    周天豪看出老鹰进退维谷的尴尬处境，从旁说道：“兄弟你不必为难，只要毛头能打败果冻，再加上你我的人马控制住整个大局，相信总有办法逼果冻说出若夕的下落。”

    老鹰虽知晓大哥是在宽慰自己，但也明白这是眼下唯一的出路，因此低声答道：“豪哥你放心，我的人马救出金毛之后，一定可以摆平苍狼馆。到时，就算毛头不敌对手，还有我和数百名兄弟，果冻他纵然厉害，今晚也插翅难飞。”

    周天豪微微一笑，道：“这样甚好。”心中却暗叹：“若是毛头真的落败，场中除了身边这位放电少年以外，恐怕没有人能够阻止果冻离去。”

    这时，展恨无意中瞄了一眼小鸟，发现他神色镇定地望着仓库内二人的激斗，似乎根本不担心盟友会落败，当下不禁暗暗起疑：“他为何会如此镇定？难道……”

    仓库之内，隐藏了十几年的父子情仇露出水面，爆出一段段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沉积了两千年的兄弟恩怨跨越时空，激荡出一场场无休无止的惨烈厮杀，一切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在这个被人遗忘的破屋内展开，造化之玄妙，实非常人可以猜度。

    而在仓库之外，一场更加暴力、更加血腥的战斗也早已拉开序幕。在接到周天豪的电话之后，老鹰便立刻召集起暗中训练的一百二十名手下，悄悄地向军用仓库赶去。可当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果冻和小鸟已经掌控大局，金毛和一干人等也都被苍狼馆的人马围在仓库外面的空地上看守起来。老鹰担心周天豪的安危，遂率领众兄弟冲杀下去。敌人没有想到黑风会尚存战力，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金毛看准机会也立刻带领精锐手下猝然反击，一场血战就此展开。

    老鹰借着突袭的余威，倚仗本身“大力鹰爪功”的高超修为，一口气杀出一条血路，冲进仓库之内；而他的众多手下却被稳住阵脚的苍狼馆打手缠住，不得不与金毛的人马汇合一处，展开混战。双方人数相当，可黑风会皆是精锐奇兵，武功也比对手高出半筹，虽然其中有近两百人手无寸铁，混战之时难免吃亏，但幸好老鹰的手下偷袭在先，使得金毛他们有机会趁对方慌乱之时，骤然发难，夺得不少兵刃；然后，黑风会再由那些手持钢刀、铁棍的成员拼杀开路，不断获取兵器扩充自己，凭借这种“以战养战”的方法，逐渐取得上风。但果冻的人马也都是好勇斗狠之徒，虽然败相已露，却仍然奋力砍杀，至死方休。

    双方混战厮杀惊险万分，人人游走于生死边缘，稍不留神便会身首异处，命丧黄泉。因而，人人都只顾挥刀痛宰面前之敌，极力闪避对手钢刀，自然没有人会注意到军用仓库旁边的山丘上，究竟何时多出了两道黑影。

    这两人仿似魑魅魍魉一般，无声无息地来到这里，望着山下疯狂杀戮的人群，表情平静地就像在看一群蝼蚁互相残杀，令人见之心寒胆颤。

    左首那人一身学者打扮，体形消瘦，戴着一副金丝眼睛，正是CONTROL的神官——程序员。而在他身旁之人，年龄四十许间，身材修长，皮肤苍白而无血色，好像平时甚少接触阳光似的，瘦窄的脸庞上镶着一对细长、机智的小眼睛，不时散发出阴沉、灰暗的目光，使人一见难忘。

    “只为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地位，就如此作践自己的生命，真是愚不可及！”程序员俯视着厮斗的人群沉声说道。

    旁边那人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有幸得蒙神主指引，或许直到现在，你、我也会和这群人一样，盲目地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苦苦挣扎，堕落沉沦；又怎么可能豁然开朗，为了我们崇高的目标而共同奋斗呢？”

    程序员肃容道：“所以，任何妨碍我们实现理想的人都要铲除，绝不顾惜！”

    那人点头道：“是呀！虽然吴兴酌私自行动在先，但他终究是CONTROL的神官，怎能死地不明不白？”

    程序员的目光转向仓库，说道：“吴兴酌最后一次同组织联系时，曾提到一个名叫毛头的人，据他所说，此人也是灵魂异能者，而且极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那人冷哼一声道：“这都要怪吴兴酌他自己太过窝囊，平日里胆小谨慎，只懂得暗箭伤人，武功、智谋又皆属二流，若非他的‘天择力量’稀奇古怪，又怎会得到神主的赏识？”

    程序员道：“这就是为什么吴兴酌和葬月神将的‘天择力量’虽然同样适于暗杀，但他却只能做神官的原因。”

    那人习惯性地耸耸肩，叹息道：“不管怎样，大家相识一场，还是尽快察明真相，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吧。”

    程序员笑道：“少安毋躁，待仓库内的局势稳定之后再进去，省得麻烦。”

    那人嘴角微翘，双目绽出一丝妖邪的神采，道：“不错，杀吧！杀吧！死的人越多，对我就越有利！”

    此时，仓库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果冻和龙志之间的激战上，根本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更大的危机就像定时炸弹似的潜伏在他们身边，而且随时可能引爆，将他们炸地支离破碎，血rou横飞。

    果冻和龙志二人已激斗数百回合，双方身上也多处负伤溅血，但两人仍然悍勇无畏，寸步不让，拳来爪往打地难分难解，激烈异常。虽然他们两个的招式同样令人眼花缭乱，表面上看来似乎不相伯仲，但展恨却隐约感觉到果冻“鹰爪”的威力愈来愈小，好像有些后力不继；但反观龙志一方却战意如虹，拳拳刚猛无比，功力正在不断攀升。

    “即使人格分裂的灵魂觉醒，以昏君伤疲交加的状态，断不可能在转眼间强横到与赵炙分庭抗礼的地步，而且还犹有过之？他的身躯究竟产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经过适才一段时间的观察，心思细密的展恨虽然看到好友大发神威，但也暗暗察觉到其身体的反常情况，心中不禁既担忧、又疑惑。

    可是，场中还有一人比他更加惊愕、疑惑，那就是陷入龙志重重拳影之中，渐感力有不逮的赵炙：“这个家伙的力量仿似无穷无尽，不仅越战越狂，而且满身的创伤也好像对他全无影响，这样下去我早晚会脱力而亡的……事到如今，唯有使出最后绝招，拼了！”赵炙见久战无果，遂打定主意，以一招决胜负！

    两人又斗十几回合，赵炙左爪陡地扣向对手的肋下，接着右爪直取其咽喉要害；龙志立刻举拳架挡夺命一招，但同时却将软肋卖给对方，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借一挡之势后跃，暂避其锋。

    赵炙等得就是这个机会，顿时大喝一声：“暴君，你大限已至，认命吧！”说着，他双脚猛地蹬地发力，身形竟如陀螺般旋转窜起，仿若一股小型旋风直朝龙志急转撞去。旁观几人何曾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招式，双方不管敌友，无不看地目瞪口呆，心中俱暗暗佩服赵炙的过人身手。

    龙志人在半空，无处借力，自然无法硬接此招，但若就此着地聚力，仓促之际，功力显然会大打折扣，万般无奈下，只得右足脚尖微微点地，再次向后掠起，以图先行脱身，再谋良策。

    但赵炙岂会轻易罢手，他同样在自己旧力殆尽，即将着陆之时，脚尖轻轻踏地一蹬，再发旋转之力向前加速冲去，人似附骨之蛆，穷追不舍。偌大的仓库成为他俩的竞技场，两人一个倒退后跃，一个旋转上前，轻功身法之快绝，当真世所罕见，令人咋舌。

    “毛头果然厉害，果冻连他的衣角也碰不到。”周天豪大喜道。

    “不对！”展恨暗自忧虑道：“昏君的闪避速度虽快，可是吃亏在反身倒退，那赵炙前冲加速，越转越急，而且旋转速度每快一分，破坏力就会增加一分，昏君拖地越久，最后应付起来便越吃力！”

    原来，这旋转一击正是“恨鹰五绝手”中的最强杀招——鹰扬天下兮万物臣服，攻势一旦发动，不击倒对手决不罢休；而且，这一招将全身之力凝聚在右爪，再加上不断旋转的推动，纵然对手功力高强，也绝难抵挡破坏力如此集中的一击。

    龙志脚下已接连变换了八次方位，但无论他如何左躲右闪，都始终摆脱不了赵炙的“魔爪”，可只要他稍一松懈，必会立刻被眼前的利爪钻个大洞。又是三次足尖点地弹起，赵炙越追越近，右爪距离龙志的胸口已不足五寸，旁观之人的心都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因为任谁也看得出胜负在此一举。

    突然间，龙志一声暴喝，右爪疾出，大有背水一战的气势。

    展恨心头一紧，暗想：“敌人蓄势已久，昏君这时才仓卒反击，太吃亏了！”

    正当他满心担忧之时，却惊见龙志的右爪不偏不倚，刚好和赵炙的手掌交错合拢，互相扣住对方。几乎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突然顺着赵炙的方向开始急速旋转起来。赵炙不料他有此一招，心中立时暗惊道：“不好。”

    展恨则眼前一亮，心喜道：“以旋破旋，果然妙计！只要顺着对手的发力方向旋转，就等于和对方达到相对静止的状态，威力强劲的螺旋力量就被这样消弭于无形之中！不过，要想做到这一点，不论是眼力、勇气、还是身体的敏捷程度都缺一不可。”想到此节，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道：“几个起落之间，便能想出破解之法，真有你的！现在只要等赵炙的转速下降，便可以趁势反击了！”

    果然，不等展恨的笑容浮出嘴角，赵炙的“人体龙卷风”已渐渐达到极限，正当他要踏地借力，摆脱对方之时，龙志却抢先着陆，定住身形，仿似一棵植根地心的参天大树，谁也休想再挪动他分毫。

    赵炙没想到对手在自己之前稳住阵脚，因而连忙加速落地，但龙志却趁他在空中无处借力之际，右手依其旋转的反方向猛然发力扭动，只听“咔喳、咔喳”几声清脆的骨折之音暴起，赵炙的右臂在这股凶暴强横的力量撕扯下，竟然断成四截，整条臂膀形如麻花一般，软塌塌地悬吊着，其状惨不忍睹。锥心刮骨的剧痛顿时传遍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强如赵国大将亦忍不住惨叫连连，筒中滋味实非笔墨可以尽述。

    龙志得势不饶人，见赵炙捂着受伤的右肩踉跄跌退，立刻大吼一声：“逆贼，伏诛！”右臂疾挥，拳头仿佛暴风骤雨一般，劈头盖脸地罩向对方。赵炙早已痛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方寸大乱，此时哪里还有余力闪避攻击，顿时被怒潮似的拳海所淹没。

    龙志打地兴起，一拳快似一拳，一拳猛似一拳，完全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原本微泛红光的拳头也因为主人高昂的战意而变得通体透红，仿似一个充满爆炸力的小太阳，每一拳打下去，几乎都能听到对方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力量之强令人骇然。

    一轮狂轰乱炸之后，龙志忽地一记直拳打在赵炙的面颊上，将他轰到一丈开外，而现在的赵炙全身大部分骨骼均已被龙志击碎，整个人活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倒地，气若游丝。

    “朕神功盖世，谁可匹敌！”获胜后的龙志神态张狂，旁若无人地高声叫嚣。

    周天豪和老鹰二人眉头紧缩，似乎有些焦虑。

    展恨看在眼里，心中叹道：“依昏君的个性，绝对不会不顾后果的痛下杀手，以致切断寻找周若夕的线索，无奈眼前之人虽有昏君之躯，却无昏君之魂啊！”

    突然，倒地不起的赵炙微微睁开眼睛，痛苦地**了一声，接着又咳出几口鲜血，看来伤势虽重，却没有致命。

    龙志冷冰冰地瞥了敌人一眼，目光中的混乱一闪及失，随后傲然喝道：“果然有几分能耐，但是朕要杀的人，从来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话音未落，他人已冲天而起，右拳成满弓之势，直向赵炙俯冲过去。

    这一拳积聚了龙志所有的凶暴力量和狂飚杀气，未及挥出，却已隐含风雷之威，若然命中，赵炙必难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