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混淆黑白
众人的目光皆注视着兽笼之中的那只灰鼠，只见那灰鼠方才还在笼中四下乱窜，才过不久便已呆卧于笼中一角，再待片刻又似疲累一般，缓缓合上了双眼，而后竟一头栽倒在笼中。 见此状，旁观众人皆为之大惊。 欧阳璾解释道：“此时灰鼠并未断气，有此症状只因血脉淤滞受阻导致晕阙。” 话音才落，不待多时，笼中灰鼠周身猛得一颤，后腿一蹬，便立即瘫软了下来。 欧阳璾打开兽笼，伸手在灰鼠身上探了探，验定灰鼠已再无命征，随后说道：“此状便是因在睡梦之中心脉骤停所致。” 王后身旁的芸姝惊呼道：“王后娘娘！太子殿下的死因不正是在睡梦之中心脉骤停而亡么！原来真的不是暴毙！是有人蓄意毒害！” 如今太子被人蓄意谋害之事显而易见，王后之前心中虽已有所猜忌，但如今猜疑竟落了实，一时之间却也是心乱如麻，有些失了方寸。 见状，欧阳璾谏言道：“如今，王后娘娘只需下令，彻查当日置办宴席之人，顺藤摸瓜究其来源，定能查出蓄意下毒之人。” “慢着！” 众人顺声望去，只见嘉宁步入大殿之内，郑晟康随行在侧。 卫嘉宁立于殿内直视王后，细细欣赏着那双凤目之中的一丝惊异之色，随后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妖冶的弧度，欠身行礼道：“嘉宁参见王后娘娘，吾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后心中一颤，多年不见，如今的嘉宁公主已是碧玉之年、风华正茂，样貌举止竟愈发的与其母梅妃相像，方才嘉宁迈步进殿，王后亦差点误以为是当年的梅妃又回来了。 王后屏息凝神，定声说道：“原来是嘉宁公主，为何未经传召私自上殿，成何体统？” 卫嘉宁轻‘哼’一声说道：“回禀王后娘娘，亓戎民风豪放不似卫国，嘉宁远嫁多年，入乡随俗，习惯了不拘泥于繁文缛节的生活，有所不敬之处，还望王后娘娘多加海涵。” 王后只觉卫嘉宁话中有话，此言之意是她如今礼数不全、体统不周，竟还要归罪于当初将她嫁亓戎。 “如今哀家与三殿下正在商讨要事，你还不速速退下。” “王后娘娘，嘉宁有话要说，方才嘉宁在外面听了个大概，只觉这市井草民满口胡言。太医院众太医已证太子死因，但他却在此无中生有、混淆视听，难道我卫国太医院中的众太医全是庸才不成。” 欧阳璾轻声笑道：“如今草民已查验清楚，若公主有疑，可派太医院任意一名太医复验。” “复验我看就不必了，但你方才在大殿之上虚张声势，又是毒花儿、又是毒灰鼠的，可依本公主看来，都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如此故弄玄虚怕只是为了自圆其说吧？” “放肆。”王后厉声说道。 卫嘉宁俯身向王后说道：“回禀王后娘娘，其实若要证明那市井草民所言虚实，倒也并非难事，依他所言酒中配料不同，那酒香自会有所差别，命人将太子当晚饮用过的酒呈上来，对比之后自有分晓。” 王后此时本就有些失了分寸，且一心急于查清太子的死因，虽觉卫嘉宁此刻出现确有蹊跷，但亦觉依她所言之中确有合理之处，并全非是无理取闹，便即刻传召侍卫前去雨花台取证物。 此时卫胤宸微微侧头，一旁的郑晟隆则轻轻颔首。 众人此刻皆一心等侍卫取证归来，并未留心其他。但自从卫嘉宁进来的那一刻起，欧阳璾便心觉此事已生变数，纵观全局，将众人的细微举动尽数收于眼底。 待不多时，侍卫手捧托盘，托盘之上放置着两个酒壶，为了方便倒出酒来验证，还特意配了两个酒盅。 卫嘉宁走近，细细打量了两个酒壶。 “呦，青釉刻花的倒流壶，做工真是精巧，不愧是孟jiejie的东西，果真是极好的。” 说罢，卫嘉宁拿起其中一个酒壶，准备倒酒出来。 “哎呀？怎么没有酒啊？”卫嘉宁故作惊讶的说道。 随后卫嘉宁又拿起另一个酒壶晃了晃，又说道：“这壶也没有呀？真真是怪事！” 欧阳璾嘴角轻轻一弯，低声说道：“演技如此拙略。” 卫嘉宁闻言，轻‘哼’一声说道：“你倒是演技卓绝！方才的自编自演的一幕好戏，竟将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信以为真，直叫人拍手称绝！” 随后卫嘉宁转过身来，向王后欠身行礼说道：“还请王后娘娘明鉴，证物之中并无余酒，不知此人又如何能取酒验毒？这市井草民鱼目混珠！竟敢欺骗王后娘娘！他手中那毒酒从何而来，实在不免令人生疑！” 欧阳璾暗忖，这个什么嘉宁公主此时突然出现，言语之间，一心只为证明他所言非实，虽然破陋百出，但如今物证消逝，无法对证。 转即，欧阳璾想到，当日取酒之时曾请郑晟隆同去。 此时欧阳璾望向郑晟隆，二人目光交视之间，郑晟隆只默默低了头，随后将头偏向一侧再不敢与他对视。而欧阳璾又回想起卫胤宸与郑晟隆的方才的小动作，说明后来之事他二人亦是知情的，心中已生出了计较，想为应对今日之事，原早已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昨日夜里，殷韶回报说宫中一远嫁公主突然回宫，当时欧阳璾因心系今日验证事宜，对此消息并未曾往心里去。但如今细细想来，一个远嫁多年的公主此时突然回銮，而此人又与王后、太子和三殿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刻在殿前又对他查验真相诸多阻挠，且三殿下卫胤宸也一反常态，言行之间尽显有心包庇，再加上郑晟隆的反常，欧阳璾心里顿时分明了。 欧阳璾俯身上前，说道：“回禀王后娘娘，草民当初查验所用之酒的确取于自雨花台，而且十分确定酒壶之中还有剩余，如今壶中之酒不翼而飞，想是有人故意阻碍草民查验，此事甚为蹊跷，还望王后娘娘三思而断。” 王后此时闭目宁神，重新整理思绪，方才确实是有些心急，竟被卫嘉宁一路牵着鼻子走，在仔细想来，卫嘉宁于此时回宫，又于此刻出现定非偶然，其言之凿凿，定是有备而来，一切都极为反常，其中必有妖邪。 “既然如此，欧阳璾你回去想办法再行查验，以证你之前所言非虚，定要给哀家一个交代！” “是，草民谨遵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