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希望
荣玉儿再次来到了白龙山上,正巧遇见桥夫阿南,“咦,小哥准备下山?” “唉,姑娘此次独来?可是求医?” “哦,不是,我主子冒犯了尊师,特来赔礼。” “这……”阿南略有几分为难之色。 “小哥不妨直言,我同主子前来,身份没有忌讳的。” “倒非是什么忌讳,师父看书或睡觉皆不愿人打扰,姑娘四十八日后再来可好?” “小哥何意?” “阿南跟随师父多年,不愿欺瞒姑娘,四十八日后,后山那位姑娘也许有活的希望。” “神僧,竟有这般能耐?” “师父只说,人事已尽,成败看天。” “哎呦,那可太好了,我家那小主子还魔障在呐,谢谢你了小哥!我得赶快回去。” 说着荣玉儿匆匆欲转身,阿南拉住了荣玉儿,“姑娘可否听阿南一言?” 荣玉儿回过头来,“怎么?” “四十八日后,姑娘自己来不更好?让那公子再来,若空欢喜一遭,他岂不是真得魔障了?让公子将执念断个干净,岂不好的?” 可是我家小主子与小丫头素小便青梅竹马,小主子此刻性情都变了。全不似往日开朗风趣。老夫人为他定的亲事他木头似的应承,我们下头的都跟着着急。” “长痛不如短痛,姑娘该明白罢?” “那四十八日,那丫头是生的希望还是死的可能大?” “她若是童女之身,且天公作美,这四十八日不下雨不遇蛇虫鼠蚁则生还的希望极大。” “只若哪一条不符,则无人可保证什么。” “她绝对是童女之身,宫中每年的例行检查,至于天公……我守在她身边,下雨了我找东西挡住,起风霜我用布将她遮住,什么蛇虫鼠蚁,来一个我赶走一个!” “那则是死的可能大。” “为何?” “生死由天定,人力企图扭转乾坤,则那小姑娘全无了吸收日精月华的通道。如今乃十月金秋万物丰收的好日子,秋季雨水极少,蛇虫鼠蚁均为冬藏去山下觅食去了,风霜只若不过分严寒,不失为一件好事,此乃小姑娘之机缘,姑娘还是耐心等过四十八日,若确有好消息,岂不美哉?” “嗯,阿南……那你可千万别忘了,有什么好消息,坏消息也要告诉我。安德海生前所居安宅里的金元宝金管家,你跟他说便好。” 荣玉儿迅速回了安宅,打发所有人离了之后,嘱咐金管家多管一年的事务,工钱按安宅生前月钱来结,期间有任何事直接等她出宫时说,马赛花与荣玉儿样貌太难分辨,只为避免总被认错.还是让金管家出面的好,不过几日马赛花便回,到时将银子与休书给她叫她自个儿再寻个如意郎君去。 ...... 四十八日后 阿南虽不爱读书,却对生活中的细微之处均特别留意,果然如他所料,这四十八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地过去了,他照师父的吩咐刨出了米足的头颈,米足已经有了微弱的呼吸,阿南轻轻地拔干净了米足脸上的尘土,阳光照耀着米足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峨眉弯弯,睫颤如羽,干净秀气的面庞一下子攫住了阿南的心,阿南跟随师父一向六根清净,情根若动恐日后苦不堪言,阿南屏气凝神,心中默念,“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观自在菩萨。 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菩提萨捶,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河。” 这一日,荣玉儿如约而至,见阿南已将略恢复生命迹象的米足刨出头颈,心中喜不自胜,而阿南却不知一个人在念念些什么,荣玉儿走了过去,拍一拍阿南的肩吓了他一跳,“姑娘,你这是作什么!” “你一个人念什么经?”荣玉儿听见阿南嘀嘀咕咕地跟念经似的。“你念的什么经?米足好像给你念活了呐,她现在脸色瞧着有一丝血色了,你在哪教教我?” 阿南的脸‘哧’的一下子红了,“没,没念什么……” “我都听见了你还不承认,我们家米足今儿个可是重生的好日子,我可憋死了,我们家那魔王直至今日都不愿搭理人,我又不敢告诉他真相,生怕中途生了什么变故,叫他空欢喜了更加伤心。这都…熬过了四十八日,我该是可以给他报个喜了罢。” “我不是不承认,真不是什么咒语,是摩词诃般若波罗蜜心经,念此经可助人调息屏神,小姑娘刚刚恢复,还得以土掩至她自然苏醒有饥饿感后才算保住了性命,日后在调理过程中恢复的程度如何,用时长短,得看她受伤之前体质如何以及受伤部位有无更深层问题才可定论,姑娘这会儿报喜恐为时过早喏。” “就光听你这叽歪的,我家丫头不得三年五载才能好?”荣玉儿不耐烦地插起了腰。 “三年五载是不至于了,一两年要是要的。一切得等师父切脉后定论,这位姑娘已算是福德深厚了,天时,地利,人和都叫她占了,听姑娘的说法,各位是宫中之人?” “是啊,你怎又想起问这档事?” “那请姑娘不要让宫中人尤其是皇上知道米足姑娘的消息,以往认识她的人还是都断了才好,恩恩怨怨,****纠葛,皆无益于极虚之人,至于皇上,一次失去已令他痛彻心扉,何苦叫他再爱一次丧失至爱之痛?” “怎会失去第二次?以他对米足的感情,只会护她更甚以往,令她更早恢复健康之态,不论以何为代价,他也不会再令她陷入这人间练狱了,阿南,你虽为佛家子弟,不为****若扰,但至真至诚的爱恋,你至少该对它存祝愿之心呐。” “佛门之摩诃,对世间万事万物皆持平等之心,佛无偏见,众生平等。皇上贵为天子,掌事间尊荣特权,则应行办造福民众之事,若以此权行情爱之乐则为逆天叛道,神明警告由无辜女子承担,一次己侥幸重生,复受此宠唯有祸哉,能担此宠者自有前世善缘,非此女子也。” “你这阿南念叨起来,比元欣还难懂,你荣jiejie是个白字儿,你讲几句我能懂的人话好么?” “看jiejie是爽快人,阿南研读佛经多年,佛法深奥,虽未完全渗透,但阿南明白,帝王之尊,是所有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堆砌而成,帝王享其殊荣,亦要尽其所能造福与广大人民,只将****奢乐与传宗接代当作最重要之事的帝王,其气数已尽,难担复社稷之大任,当今皇上如今尚为童子身,本气无泄,性命无虞,此前他所有灾祸与罪孽皆由他亲近之人为其承担,米足这位姑娘因他过分痴恋,才遭此横祸,如今捡回一命实乃侥幸,jiejie若真心疼她,便想想阿南的话,她若回宫,二人虽恋情圆满,却必定遭受多方苛难,米足能否承受?帝王的心终将坚硬,亦无法顾及女子曾给他带来什么欢愉,他该娶之人才是他真正的姻缘。” “我好像曾经听米足说过类似的话,她与皇上真的缘分已尽?”荣玉儿本以为米足好了便可带她回宫,看着她生下皇嗣,看着她一步一步晋升。
“米足姑娘在皇宫,必定不是一个善于迎奉,左右逢源之人,她树敌全然不知,受伤受挫皆莫名其妙,她不属于皇宫,jiejie何苦勉强?” “我不信,我不信!载淳待他情深似海,她难道会就这样忘个干净?你们这是什么邪门的土,能叫人断情绝爱不成!” “三月之内,她应是会苏醒,jiejie那时问她罢,阿南只是旁观者,雾里看花有失真之处也未见得。” “好,三个月,本姑娘就再等三个月,你到时若不能把她脑袋给我治好,我......我就拆了你山底的小屋!”荣玉儿愤概地楸起阿南的衣襟,手指都快戳到阿南的鼻尖。 阿南真不愧是白龙老僧的徒弟,依旧风清云淡地浅笑着,只对荣玉儿说,“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究竟涅磐。” 荣玉儿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下了山,阿南叹了口气,“有缘却无慧根,难渡,难渡。”然后仍然到山顶为师父烧水做饭,洗衣叠被。 老僧不知何时站在阿南身后,“阿南,后山之事可办妥乎?” “师父,办妥,皆已办妥,后山的姑娘确实已活,来寻她之人我亦照师父吩咐的打发了回去,只那位荣姑娘好执着,非要亲口问米足姑娘是否已忘前缘,我只好打发她三月后再来。” “你确实照为师吩咐跟她说了么?” “确实确实,阿南背的滚瓜烂熟,错不了的。” “那她仍不放弃?” “是啊,想必慧根未通,不懂其中深意。”阿南无奈地瘪了瘪嘴。 “天不渡无根之草,佛不度无缘之人,罢了罢了。”老僧摆一摆头,“和为师一起去趟后山。” 阿南与白龙老僧一起悠悠然然地来到后山,米足正像一个安静睡着的女子,浅淡的呼吸,已恢复活力的面容,安详平和的表情,泥土的清新味道洗刷着她头脑中那些曾令她痛苦的回忆,白龙老僧对阿南说道,“她若苏醒,娇弱如新生孩童,心思纯净亦同如婴孩,你于她如兄长,为师如其父也,阿南你要多照顾她,不出几年,她心智便会恢复,为师要云游四方,米足慧根高于阿南你,她若能持佛门之善心,扬恩义之光辉,为师授她医道精髓,她可在为师云游之际代为师救一方苦难。” “师父,徒儿只不禁要问,她为何醒来会如孩童?是会哭闹不止?” “她的恢复等于重新成长,哭闹的阶段最初几月是会有的,然后逐渐明世理,知道义,懂佛法,弘恩德,你亦要有一定心理准备,在土中掩埋之时,她的大脑缺少鲜活之气滋养,人沉睡数月,会忘掉往日许多人伦情义,随着时日增长,亦会回忆起些许,你要以耐心对待她的康复,日后她依然会成为一个有情有义有血有rou的女子。” “原来如此。”阿南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阿南就如同捡了一个婴孩回来,要尽心照顾她直至她心智恢复?” “你可以这么去理解。”白龙老僧缓缓地度起了回山顶的步子,“为师要在她康复后再出去云游,她若出什么异样症状,你速到山顶告诉为师。” “哎,阿南明白,如今米足姑娘已度过七七四十九日,呼吸渐活,只人尚未苏醒,亦未有饥饿之状出现,不用喂些水她么?” “不必,时候未到,反增其负。”白龙老僧摆一摆手,“如今已十二月底了,翻篇儿又是一年过去了,虚弱之人只怕倒春寒潮,她这会子若受湿冷,恐元气有损,你以新棉造作棉被将她裹好,以火炙烤其土面,去土中湿气,亦可配入温经活血,强脾健胃的党参,茯苓,白术,芡实为药,复埋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