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师徒联手
说曹cao曹cao就到,没一日的功夫,荣大姑娘竟找着如意馆来了,扫了一眼如意馆零零碎碎的桌面,“邱大师傅,上回与您说的事儿有头绪没有?” 大师傅躹一躹腰,“荣大姑娘,您说的事儿我哪会不放在心上,可慢工出细活,西主子若问及了,姑娘切莫要替如意馆圆一圆呐,这些时日,奴才几个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时间描吉服样子呐。” 荣玉儿笑一笑,“馆里近日忙去什么了?往日这个时候吉服册子也描了个大致了,今年也没派额外活下来呐。” “荣大姑娘呐,主子的差事咱们有几个脑袋耽搁,这日子哪里不是忙喏,刚刚选了几个小学徒,西主子万寿的吉服,皇上大婚要准备的喜服,妆奁物件儿从今年都得备起来画了,礼部已备好大婚礼仪处不久前才派给咱们如意馆的重差,皇上大婚,两宫都在上头盯着,谁也不敢马虎一点儿呐。” “原是为这个,大师傅,我不是来刁难您的,只问您借个人跟我出去一趟,我去民间看看妇人髻样,回来咱们也好定几个缎髻的样式,主子还有个差事派在我身上,我今儿去一起办了。” “借人?” “米足,过来,跟姑姑出宫一趟,安大总管前儿个没了你可听说?” “什么?怎会这样?出宫前还瞧见安大总管活兮兮地个人,怎会……”米足吃了一大惊,却见荣姑姑一脸憔悴不敢再问,众人听说安大总管没了,都惊得很。 “你跟姑姑去外头一趟,姑姑有差要办,笔帖式好嚼舌根,娘娘烦他得很,许多差事不许他晓得。” “是,姑姑,我用带些盘缠不用?”米足问道。 “你那几两银子能作甚,我有我有。”荣玉儿拽了米足便要出如意馆。 ,邱大师傅一边胳膊描画着皇上大婚喜服,另一头还注意着荣玉儿‘借’走了他的新徒弟,“荣大姑娘可早些把我这‘状元徒弟’送回来,我这跟前活儿也多呐。” “状元徒弟?米足你是第一名不成?”荣玉儿当真又惊又喜。 “哪里什么第一名,她们几个让我而已,得了三个第二,最后就这么来的第一。” “啧啧啧,酸了吧唧也不怕倒牙,第一又不挨板子,瞧你跟躲怪似的。”荣玉儿训了米足几句也没问她别的事了,两人不一会儿来到张贴皇榜之处,皇榜上写明安德海七条不赦死罪,可偏在荣玉儿眼中看来,条条都是找碴,“你说皇上是不是鸡蛋里挑骨头,这上头哪一条是未事先禀明的,这秋后帐算的。” “皇上心里有怨气罢,皇上哪里想应,出皇城,娶妻,纳贿着实犯了为臣下的大忌呐。” “娶妻?他娶的那马赛花臭死人了...”荣玉儿一个人嘟嘟囔囔地叨着。 米足仔细看了看皇榜上的小字“赐死留全尸”。只觉得熟悉得很,怎跟小寿子字迹如出一辙,难不成皇上连这个也让小寿子代劳?米足扯了扯荣姑姑的袖子,“姑姑,这上头小字儿是皇上亲笔写的么?” “我又不认字儿,问我干嘛,是他写的又如何,你准备揭了这皇榜回去抱着睡觉呐。”荣玉儿转念一想,好像米足还不知道小寿子就是皇上呐,“不过也有可能是皇上口述,其他人代劳。” 米足松了一口气儿,“哦,那就好,吓死我了。”米足拍了拍胸前,荣玉儿想来也好笑,米足个二愣子总把那小寿子当作玩意儿捶,若晓得他是皇帝,只怕不晓得要吓破几串儿胆。 “瞧你个怂样儿,姑姑今儿个带你开开眼界,见识一下什么叫‘泼妇’。”荣玉儿领了米足便往安宅去了。 马赛花头顶通天高髻,插满红色,粉色的绒花,身着紫罗兰华缎裁制的手工绣造秀禾服,踩着三寸金莲穿着玄缎为地平金作绣的小鞋儿扭着硕大的臀部,摆着夸张的步子踱了出来,一左一右分别是丫头与小的搀着她在,才出房门遇见金管家,马赛花便架子端了上来,“金元宝,给本大奶奶端张椅子出来。” 金管家不客气地拎了张椅子朝马赛花儿跟前儿一丢,马赛花指了他便骂,“你这什么态度!好歹我还是你大奶奶!你跟这甩样子谁看呐,你可别跟我说作给那小****看呐,我才是你正经八百的大奶奶,她算个什么东西!” “大奶奶,您可别欺人太甚,荣大姑娘与我家老爷相识之时大奶奶还在夜欢阁与师哥造娃娃罢!” “你!你也配说这话?!”马赛花叫金元宝戳了短恼怒地指着他干瞪眼儿。 “有什么不配的,我金元宝一糙爷们!我百无禁忌!老爷牵挂的是荣大姑娘,怜你日后无了依靠罢了,你还不得了了,什么东西。” 荣玉儿刚进安宅,马赛花立马变了脸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控金元宝,“meimei,我的好meimei你可算来了,自从安德海走后,这群势利眼对我还不如打发外头那乞儿,你方才来得可巧,你可都瞧见了不是……” 荣玉儿笑笑推开马赛花,“他们如何你了?我这便回宫禀了娘娘如何?” “这...”马赛花一时语塞。 金管家站了出来,“荣大姑娘来了,您这日子来得好勤,可是为老爷身后事?” “对的对的,大奶奶说这日子将老爷的盒子给我,说句不该说的,我等得,哥哥如今等不得呐,早日办好,荣儿才好跟主子交待不是。” “钱呢?安德海留给你的财产呢?!”马赛花抱着荣玉儿使劲地摇。 “你别摇了!我又不是摇钱树,你把我摇晕了也没有什么财产呐。”荣玉儿抻抻脖子,“哎呦喂,你且等我歇会儿,力气儿可忒大了。” 米足趁机溜到帐房去了,方才荣姑姑交待了她,她俩一个在外头拖住马赛花,一个到帐房找白保才帐管,米足找到白帐管便问他,“您可是白管事?” “我是啊,你哪来的小丫头?” “我是宫里传旨来的,要安大总管一个盒子”,米足将西主子懿旨递给了白保才,“白管事能行个方便么?我家姑姑上回来被大奶奶辱了一顿,安大总管生前对小的有恩,小的知道他如今没了也心里难过,也想最后为他老人家作点事儿。” 白保才瞧这懿旨不假,便告诉米足,“你往里屋去,有个白玉盒子,见着取了便跑,我会放个假的替了,你别声张。” 米足转身便寻里屋去了,“唉,多谢您,您吉人天相,好心定有好报。” 米足按照白保才指的路取了白玉盒子便跑,她压根不知道盒子里为何物,米足还以为大概是骨灰之类的东西。 外头荣玉儿不知米足拿不拿得下这差事,马赛花儿命仆役抬了张小榻出来,翘起那‘三寸金莲’竟抽上了大烟(雪茄),荣玉儿直起身子,“你....你怎么....” “怎么,你也想试一试?” “你这不是作践自个儿嘛。”荣玉儿急了。
马赛花却吞云吐雾快活似神仙,“我这把老骨头裹脚疼呐,不靠这东西,我疼都疼死了。”马赛花熟练地一手夹着烟,一手点火。 “我说呐,几日不见而已,你裹脚作什么。”荣玉儿时不时望望天,她要米足取着盒子便放个风筝上去。 米足却满大街也找不着一个风筝,却遇着一个卖孔明灯的老头子,可天下孔明灯长一个模样,如何让荣姑姑晓得是她放的,米足又买了张只,在纸上画了一个米缸,里面装满了大米,挂在灯下,别人只以为这孩子平日吃不饱肚子,放个孔明灯盼往后日日有饱饭吃,荣玉儿抬头一看,风筝虽未瞧见,却看见一个红红的孔明灯下头纸条还画一个米缸,心下就明了,米足那头的事已经办定,荣玉儿这会可没什么忌讳了。 她拍了拍襟前,“meimei不久坐了,jiejie那洋货自个慢享罢,什么财产不财产的,jiejie戒了烟,meimei自要替哥哥照料jiejie日常,多的没有,我这里还有五百两银子,jiejie会过日子的话,怎么也够一段了。虽没有经jiejie同意,但那盒子,如今已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你说什么?!”马赛花‘噌’地站起来,一个不稳差点摔了下来,“戒烟?!五百两?!”马赛花揪住荣玉儿的头髻便扯了起来,“小****,又想玩什么把戏!老娘裹脚要你管,老娘裹了这脚还要再找如意郎君去!你那中看不中用的哥哥要个破盒子作什么,你想用五百两打发我?本格格可是东宫娘娘赐了封号的,我是你主子你可晓得?!” 荣玉儿一把挣开,头髻也被这马赛花抓散了,“你算我哪门子主子!旗女裹脚可是大罪,我给你银子,规劝你好生过日子,你还上劲了,你这格格是托了谁的福才当作的?你还得瑟,你趁早卸了这裹布条儿,好好地待这安宅上上下下的仆从,谁都比你出身高些,你别心里没数了,不因安德海,谁瞅你呐。”说着荣玉儿随意拨了拨头型便出来安宅。 马赛花给气得脱下那不合脚的小脚鞋便朝荣玉儿砸去,她三下两下便拆了裹布条儿,追求她的富商大贵成把成把地抓,还不是因东太后许诺封她作格格,且诛杀安德海后清算的钱财六成归她她才嫁这死太监么! 荣玉儿白白挨了一下,回头一看,这泼妇,鄂大泼也不敢砸她呐,荣玉儿转身回头与马赛花扭打在了一块儿,“你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成亲前就肚里揣个野种!还呈哪门子格格威风!” 荣玉儿与马赛花扭打作了一团儿,马赛花儿那嘴也不依她,“野种?哼!你哥哥倒是有本事播个种下来呐!说你jiejie我是****?你这小sao蹄子到底懂不懂人道?!勾搭个太监,装什么白莲花!你才是sao入了骨,我呸!我呸还浪费了口水!!” 荣玉儿使起吃奶的劲儿挣开马赛花,“哎呦喂!我怎跟个这样的女人打架!”荣玉儿仿佛浑身上下都脏了,她紧一紧身子一脸地恶心,上上下下拍了拍尘,一副欲呕模样,“也不知究竟为个什么!”只说着,荣玉儿便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安宅,“非说什么财产在我这里,也不知哪里听了这话儿...!!难不成,我被讹了?!” 荣玉儿一脸后知后觉,仿佛上了什么当似的,她来到与米足约定的地方,办妥了安德海身后事,米足瞧荣姑姑怎像与人打了架似的,也没敢开口问,两人瞧天色不早,便一个回了圆明园,一个回了服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