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文武争锋伤无辜
载淳好些日子没回养心殿了,回去尽惹气儿他也懒得回去,额娘欲去行宫理些政务,眼下正在准备路上要用的行李,也没功夫盯着载淳读书了,载淳带着小禄子四处转悠,转到西长房那里,唉,怎皇上的御膳跑到西长房院子的石凳上摆着在?石桌底下还放着载淳的食盒,皇上与小禄子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又是鄂嬷嬷干的好事,载淳恨极了鄂嬷嬷这屡教不改的坏德性,“小禄子!咱们都是大人儿了,告谁也无用,今日朕恩准你,与朕一块儿,咱们就在这儿,把这些御膳吃个干干净净!” “皇上,这?奴才皮糙rou厚不怕,您刚刚肠胃养好点儿,何必赌这气儿,您想吃什么,奴才去寿厨房传一声便是,可好?” “恩,那禄哥儿,你先吃,一碗啃几下,给她啃个稀巴烂,啃了咱赶快溜!” 小禄子望着皇上觉得好笑,一面忍住笑一面拿起鸡腿儿就啃,基本上啃的乱七八糟了,载淳忙与小禄子溜回了长春宫。一瞧,额娘还在张罗她出门随行的御厨班子,转身又溜了,他们不是去了别处,正是去了西长房“守株待兔”。 今儿个鄂嬷嬷可碰了个硬茬儿,一大早叫安德海撞疼了胸,她疼的要死又不好揉,骂他两句又给那暴丫头扇了一耳光,想还手呐人没追上一个跟头又摔肿了腚子,呦喂,这日子定是出门不利。佟欢花扶着额娘去药房求点外伤药,人家怕有什么套,非要验伤才给,这又是奶又是腚的怎么验呐,等个女医官从中午等到快傍晚好容易才把伤弄好。 “安德海那孙王八羔子!!!老娘不把他制的服服帖帖的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佟欢花扶着一跛一崴的额娘也不好说什么了,“额娘,您何必呐。” “你懂个什么!想当初我鄂桂香何等威风,他安德海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那玩意儿都没有的阉人给老娘提鞋都不配!你额娘原来在皇宫见了先先帝不用下跪的!皇后的表妹红美人是我一手捧出来的,她是比兰贵人得宠十倍百倍的娘娘,皇后有东宫之首的尊贵地位,那哪个妃也比不了!先帝对红美人的痴迷绝对是前无古人!只不过看兰贵人腹中有孕,等落地看是不是男胎罢了,她不过是个生育工具,总认为自己不得了!” “这…这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额娘……” “你呀你呀!说你是个木头脑子还不信,你额娘的尊崇可是先帝亲允的,那时皇后皇上谁不巴结我,皇后靠红美人邀宠,皇上只要红美人高兴,什么都愿意。至于什么兰贵人和腹中胎儿,那时不过是不知过不过得了江的泥菩萨罢了,至于安德海,那就跟个无名氏一般,谁晓他们那些儿烂泥巴儿是怎么把自个儿糊上墙的!” “额娘,你屁股疼还有力气儿瞎说。” “老娘屁股疼又不是嘴巴疼!谁说我瞎说啦!那兰贵人走了****运竟真一举得男,我的红美人儿喏!玩性忒大,叫人家占尽了先机,小命也赔了进去!” “皇上那么宠她?她怎会…?”佟欢花不解地问道。 鄂嬷嬷叹了一口气,“她对皇上毕竟不是全心全意,怕疼不愿生孩子,结果兰贵人男胎落地她才晓得受冷落的厉害。皇后非要派我去伺候兰贵人与大阿哥,没人领着红美人儿她竟走偏了路,为‘借种’跟个戏子偷情,身怀六甲却被兰贵人抓了把柄。先帝对她有情想掩了过去算了,兰贵人偏不依,结果赐死了红贵人,兰贵人也禁足,大阿哥百日时才解禁赐封为‘懿嫔’。” “还有这些事儿,额娘是不是很想念红美人?” “想又如何,那孩子太纯,放个饵就上钩,哪里是兰贵人的对手,我帮衬她些她还好过些,皇后见大阿哥落地,只一心想巴结兰贵人。红儿那孩子每走一步都得有人扶着,叫我去了那边儿,红儿没人管了......她害了红儿,我也不会叫她母子好过!” “额娘,您都忘了罢,如今您是皇上的乳母,谁都不敢不敬您,您对皇上用心些,好好照顾他至成年,皇上毕竟是个孩子,又是先帝唯一的骨rou,过去的事儿再惦记也没用呐。” “谁都不敢不敬我?!那你老娘这屁股蛋儿谁弄的?这脸蛋子谁扇的?还有这****谁撞的?你真是头脑简单,认为谁都是好人!” 母女俩人一路走回西长房,皇上与小禄子正躲在西长房门外的角落里,听见鄂嬷嬷骂骂咧咧地,一下指天地,一下戳佟欢花儿脑袋,走近些,大概听了点内容。 只一进到院子里,瞧见那些原本一口未动的珍馔全被啃得乱七八糟。正巧米足这时轮班作院子里卫生,她在石桌附近扫地。鄂嬷嬷不分青红皂白拎起米足就一耳光扇了过去,米足完全不知为何,扫地扫得好好的,就被拎过来扇了个耳光。 “小贱人!你也配吃御膳?你这个贱蹄子!”其实,更多的是鄂嬷嬷抓个人撒气。 佟欢花拼命抱住额娘胳膊,“额娘!!您这是作什么呐!!” 鄂嬷嬷把米足的辫子揪住,拾起扫帚就打她,左一棍子,右一棍子打得她浑身是伤。“我……啊…啊…”米足不断地躲,“不…不是…我啊—…啊—…” 佟欢花真怕额娘闹出人命,拼命抱住额娘,“额娘,是欢花的错,是欢花的错,您别打这丫头了,与她何干呐!!” 米足被鄂嬷嬷打得浑身是伤,她连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鄂嬷嬷撒够了气走后,米足蹲在地上哭地载淳的心都跟着疼,但他又不好出面。 “皇上,您哭个什么呐,那鄂大泼打得越重越好呢,打出了事叫她蹲狱子去!” “你懂个屁!!”载淳气恼地甩了小禄子,一个人跑去了钟粹宫。 小禄子一个人回了长春宫,西主子没见到皇上便问他,“皇儿哪去了?” “去了钟粹宫。” “他?不是对鄂嬷嬷意见大得连jiejie都愈少去了么?” ...... 载淳红着眼眶跑到了钟粹宫,东太后一见倒稀奇了,“这?皇儿?” “皇额娘!您快做主给朕换了鄂桂香罢!不然朕可活不下去了!”载淳一把跪下,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东太后忙扶起载淳坐在她身边,“皇儿受什么委屈了,告诉皇额娘听?” 载淳一面啜泣一面说,“皇额娘,朕最近一直住在长春宫,希望鄂嬷嬷因女儿领罚役之事能有所警觉,改过自新,可她不仅不改,还把养心殿朕的御膳拿去给佟欢花,还欺辱宫人,打得那可怜丫头浑身是伤......” “这...与皇儿何干呐?” “因...那御膳被人吃了,她非说是旁边的扫地丫头吃的...” 东太后不解的望着载淳,“皇儿怎能肯定不是那丫头吃的呢?”
“那...”皇上挠了挠脑袋,不知如何开口,“那是朕让小禄子吃的...” “朕见一小丫头替朕背黑锅,心里很难受...” “皇儿,你是皇帝,那小丫头能替你背黑锅是她的福气。” “皇额娘.......你怎能这么说呢......”载淳声音愈小了,他内心极度不认可东太后的说法。 “皇儿,身为君王,当狠则狠,皇额娘希望皇儿不要将精力放在无聊之事上,多读书,多明理识哲,奴才间的打闹总是有的,公正不公正的会有人去断的,皇儿养好身子是将来治国的资本,见多识广亦乃令臣民尊服圣恩的基石,不是皇儿坐在皇位上,便拥有了生杀大权,皇儿呐,皇额娘希望你能做一代明君......” “皇额娘,朕心中很难过,不仅因为白日挨打的丫头,朕觉得自己还没用...内廷皇额娘承担,朝堂上额娘与六叔承担,朕呢,只是个多余的人......” “傻孩子,皇额娘只盼皇儿能从小耳濡目染,做一个肩能扛江山,臂能托社稷的顶天立地大丈夫,咱俩如今所做的一切全部相加便是我儿日后的担当与责任。皇上以一人之力承托江山自有吃力之时,群臣与奴才都是支撑皇儿再次振作的助力呐。” “朕......不是多余的?” “谁胡诌的!”东太后生气的捶了一把几案,“再有谁这么胡言乱语,哀家非治他!” “是......鄂桂香......”载淳鼻子一酸,埋着头哭在东太后怀里,“她从来只为护她的侄儿和闺女,朕在养心殿连饱饭都吃不上一口,不是饿极了,朕何必与她争什么,朕只要责她失职,她便辱骂朕,什么本就是多余的,无能的傀儡,朕心中虚愧,亦不好辩驳,可她欺了朕还要殴打福哥儿和禄哥儿,朕连这点主张都不做,日后谁还忠于朕?朕说她几句,她便损朕的出身,说‘皇后无子,众人皆知’,明明不是嫡出,抱着皇后大腿装什么正根正派,是谁的种都说不清呐!” “她还说什么?!”东太后真听了这些话,气得恨不得扒了鄂桂香的皮,载淳在东太后怀里一面哭一面诉道,“她的心肠真是坏透了,说朕......只会哭着跑去钟粹宫......她爷爷的,哪次不是叫她给气的,朕如今是知道皇额娘是朕的生母,可朕在登基以前,从未有人告诉过朕,对待皇额娘,朕从未看生分过啊......” “好孩子,皇额娘知道你心里苦,是皇额娘信错了人,把你交给个毒心肠的嬷嬷,你不要怨皇额娘。”东太后抱着载淳的脑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皇额娘,您哭了?”载淳抬起头,一滴热泪滴在他的脸颊上。 “皇额娘不是哭了,是感动,皇儿长大了,皇额娘的依靠,长大了......”东太后泪中带笑,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她竟比慈禧更早感受到儿子传递给她的幸福。